近来京城尤其热闹,尤其在三皇子重回京城之后。这个从不起眼的三皇子,竟然一跃成了京里的大热门。以前门庭冷落的三王府,一下子热闹起来。
不光如此,这个一直默默不闻的三皇子更以一种新的姿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老皇帝也摆出一副要重用的样子,一时之间储位之战有点扑朔迷离。
新成立的这个河道司现在更是京里的大热门,谁都知道这是个肥差,掌管河道治理,尤其老皇帝现如今想要治理黄河隐患,肯定会使劲投银子,说不定治理成功,加官进爵都不在话下。
此时的大皇子跟二皇子心情不是那么美妙,尤其大皇子,心中更是恼火的很,林州城的知府在严刑拷打之下,损失了自己派系的几员大将不说,差点把自己拖下水。
现在想想当时真是昏了头,以为是只小白兔,没想到是头狼。现在白白让他捡了个大便宜不说,更是树了一个敌人。
朝廷里因为河道司的人选吵闹个不停的时候,杜文镜也因着林州城的那摊子事焦头烂额。
朝廷之前下发的安置流民,治理水患的银子还略有剩余,本来都清点好放在库房里了。
可是没几天就被人盯上了,不少人拿着上任知府批的条子过来领银子,甚至还拿着之前的欠条过来。
当官为了银子,这个杜文镜很理解,可是吃相这么难看,这么欺负人的,杜文镜就觉得自己忍不了这口气。
同样是官场的老油条了,杜文镜哪能任人这么宰割。
把大家都叫齐了,条子挨个看过一遍,杜文镜也不恼,表情那叫一个云淡风轻,甚至还露出和颜悦色的笑容,“这些条子呢,都是前任知府大人留下的,你们也都知道前任知府就要秋后问斩了,他们一家子剩下的人也都发配到漠北去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说着他眼神扫视了一圈,笑得更加和颜悦色了,“所以呢,你们要是能拿出让我信服的证据来,这条子我就给批。”
意思说的很明白了,摆明了不认账。
“还有以前我不知道你们这边衙门流程怎么样,以后谁要是上银库里领钱,必须有我的批示,在账房那里有记录,而且我以后每个月都会查账,对银库里对接。”
杜文镜说着把盖州城的那一套直接照本搬了过来,这么多年摸索下来,杜文镜觉得还是自己的法子最好用,漏洞少。能有力的把城里的大小官员调动起来。
现在条条框框都规定好了,就等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了,看看谁先不服气,往枪口上撞。
相对比杜文镜那边摆好了阵势,林薇这边还算安好,她一个内宅夫人,妇道人家那些道道可是见的多了,来来回回就是那些事,东家长西家短,在这就是套你的话。
面对源源不断登门拜访的人,林薇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无论你说什么吧,自己都嗯哈的答应着,你说孩子,自己就跟着说孩子,你说家人自己就跟着说家人,反正林薇的脸上不落笑容,你说什么自己都能接上话,但是有用的没有一句。
连续几天下来,林薇脸笑得都快抽筋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按着自己的脸揉好长时间。
这个样子真让自己想起上辈子开店的事,脸上的笑意就像是长在上边一样,天天的皮笑肉不笑的,嘴上的姨姐姐妹妹的叫个不停。
“你这是何苦,不喜欢就不见呗。”杜文镜见不得她受这个辛苦,自己辛辛苦苦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老婆孩子能不用向别人卑躬屈膝嘛,有朝一日能高人一等。
“我从来不想让你跟她们赔笑脸,更何况她们还不配!”杜文镜轻轻一哼,对这些虾兵蟹将的还真没有放在眼里,只不过是些为虎作伥的家伙,要是摆不平这些,自己还怎么往上爬。
林薇放下手里的膏子面脂,又对着镜子美美的照照,这些小打小闹自己也没有放到眼里啊,“没事儿,阿镜,跟她们说笑又不费什么事,我自己待在家里也没事干,无聊嘛。”
“说说笑笑的还轻松。”说着林薇对他抛了一个媚眼,倚靠过去,“我对她们甩的什么脸子呐,陪着我解闷儿的。”
“内院这堆事哪,不用你操心,你光管外边的事就很累了。”说着林薇摸摸他的脸,这段日子补养的不错,小脸光滑了很多,也慢慢变白了,唔,手感还是挺不错的。
杜文镜深呼一口气,把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一脸认真的说道,“你不用为了外边那些事敷衍他们,我从来不需要什么夫人外交。”说起这四个字来,杜文镜都有点不情愿,以前在抚宁县的时候,他就不赞同。更何况现在了,在他心里,自己都舍不得碰一指头的人,怎么能在外人那里受半点委屈。
看他板着个脸,一副老古板的模样,林薇有点感动,有点满足,又有点手痒,是真的手痒呐。
好不容易恢复了些颜值,真的是好像捏一些啊。
心动不如行动,林薇两根指头捏着他的腮,就跟揉面一样,左扯扯右拉拉,幻化成不同的形状,玩的不亦乐乎。
杜文镜眼神温柔的看着她,一副宠溺任她揉搓的表情。
“高兴嘛?”
“恩,高兴!”两人难得有点私人空间,这段时间皮皮跟毛毛独立出去了,有了单独的房间,可是杜文镜忙呐,时常披星戴月的回来,早晨又早早的走了。算算日子,自从他上任林州城知府后,两个人很长时间没有这么轻松的独处了。
林薇有时候感觉他比老皇帝都忙,时常在心里感叹杜文镜拿着民工的工资,操着总理的心。
“阿镜,我真的没事,好着呢。”林薇给他的脸上摆出一个弧形来,“倒是你,我希望你高兴一些,笑容多些。”
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杜文镜自从当了官,官越做越大,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少了,就是笑也是那种敷衍的笑,笑意不达眼底。林薇替他心疼。
杜文镜把她的手慢慢拿下来,握到手心里,垂下眼皮,把玩了几下,“家里有你,有儿子,我一直很高兴,很安心。”
“那我希望你更高兴更开心一些。”林薇看着眼前的这个大男孩,抱了抱他,让他的头倚在自己身上,“我心中的杜文镜是个永远开心,积极向上的少年,而不是把事情憋在心里的人。”
她能感觉到,来了林州城之后,杜文镜把一些事情隐瞒起来了,没有跟自己说,就是外边的事也跟自己说的少了,可越是这样,林薇心里就越没底,这三皇子自己虽然只见了一面,就感觉这人不是个什么简单的角色,现在正值储位之争,现在三皇子异军突起,还不知道未来成什么模样呢。
杜文镜眼眸加深,像是平静的海面上砸下一块小石头一样,泛起一圈圈的涟漪,但是最终归于平静。
林薇只感到肩膀上这人的鼻息喷到自己脖子上,除了这个没有半边动静,又试探了一句,“阿镜,我是你的妻,想跟你一起分担。”
杜文镜喉头抖动,长叹了一口气,“齐巍这人野心不小,这次治水他锋芒毕露,不再藏拙,阿薇,我怕咱们已经被卷进去了。”
这段时间从京里透漏出来不少消息,杜文镜都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甚至吴越都写信过来了,提及了一下京里的局势,意思很隐晦,他现在被划分到了三皇子的势力之下。
可是当时他明明是二皇子推荐过来的,现在却投靠了三皇子,想到这杜文镜就头疼,这安生日子是彻底没了。
在心里暗叹一声,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把两人的距离稍稍拉开,林薇正眼看着他,心态摆得很正,“阿镜,我是不是说过嘛,是金子总会发光。”
“现在你这定发光的金子是被不少人看上了。”
“我不怕,阿镜你怕吗?”
望着眼前笑意盈盈的人儿,杜文镜喉头微动,要是现在他孤家寡人的自然不怕,可是他现在有了软肋,她跟孩子们都是自己的软肋。自古以来政治斗争都是残酷的,他不想他们娘仨跟着自己受牵连。
望着他半天不说话,林薇拉着他的手,“没事的,我从来都是相信你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后悔。”
杜文镜轻轻恩了一声,“我跟谭老商量了很长时间,还是要哪边都不沾,只忠于皇帝一人。”
“自古以来,掺和皇家夺储的事的,没有几个又好下场的。况且现在三方情况不明,大皇子跟二皇子母家强硬,三皇子有皇帝在后边撑腰,谁能笑到最后说不准。”
说完杜文镜想到过段时间的大修河堤,心里像是蒙上一层黑影,在心里暗暗叹一口气,“说不得必要的时候,还要难为难为那些想要拉拢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