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鹤文听着,花白的老眉却突突跳着,最后怒喝一声:“什么嫡长子?我们叶家没有这种混淆血脉,把咱们祖宗的基业都拱手送给野种的畜牲!”
孙氏和叶成新被他骂的脖子一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孙氏铁青着脸:“老太爷……大哥的确是过分……”
说着却见叶鹤文冷冷的盯过来。
孙氏连忙呸了一声:“他不只是过分,简直是畜牲!把咱们整个叶家害成了破落户!毁了我们的祖宗基业!现在咱们叶家都不知成什么模样了……别人都在笑话我们家呢……”
“行了,不要再说了。”叶鹤文都不想听了,恨得牙痒痒的。
“不过,正因为如此才要让大哥将功赎罪!”孙氏哪里肯罢休,急急的说,“老太爷,你看一看,现在大姑奶奶都成侯门夫人了,但咱们还是破落户!一点也不帮扶着家里,那都是因为跟家里不亲厚。”
叶鹤文老脸绷得紧紧的,他早就气恨叶棠采不尊敬他了,现在孙氏一提,对叶棠采又恼恨了一分。
“什么叫不亲!”苗氏在心里暗骂一声孙氏挑事精,冷冷地说,“他的亲哥哥还在家里呢,难道还不帮着家里吗?”
“亲哥哥?呵呵,笑死我了。也不看一看筠哥儿以前怎么对待她的?她就从来没有原谅过!也不过是看在大嫂的脸面,所以才不对他横眉瞪眼的。就算是筠哥儿留在家里,她也是对家里淡淡的。”孙氏说,“她还恨不得踩几脚呢,还想她帮扶?”
叶鹤文的脸色更难看了。
“现在大姑奶奶最在乎的就是大嫂了。所以”孙氏眼里精光微闪,“不如把大哥接回来,现在大哥也是改过自新了,浪子回头金不换啊!到时求着大嫂原谅!若大嫂回家了,那就亲厚多了。到时大嫂多说几句话,这不就把家里扶持起来了。”
叶鹤文听着双眼一亮。
苗氏字的脸色都变了:“现在还不够帮扶?你还想要个怎么样的帮扶?看看玲姐儿,若不是棠姐儿,玲姐都不知道要嫁到什么人家去了。”
孙氏脸色变了变:“不就一个探花吗?这倒是好听,到底不过是一个六品的小官。”
“一个探花郎,你还嫌弃呀?那博元还考什么?努力读了这么多年书,不就是想混个功名吗?”苗氏冷冷的一笑,“多少高官都是科考出身的,你还瞧不起。”
孙氏听得她提张博元,便是一噎,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苗氏继续道:“说起来,梨姐儿也是嫁得好呀,也不比棠姐儿差到哪里去,那是正三品大臣家!皇上可是十分器重张家的。怎么不让梨姐儿帮扶一下家里?”
孙氏脸沉了沉:“那张家……”她想说叶梨采现在在张家不太好,但这种没脸的放在,要她如何说得出口,只张着嘴,憋着一口气。
苗氏却笑了:“我知道,现在梨姐儿在张家处境不太好,那棠姐儿的处境就很好吗?不论怎么说,梨姐儿现在还是嫡长孙媳妇,还生下了嫡长子。而棠姐儿与嫡母,到底不比张博元跟孟氏等人亲厚。再说,现在连我这个当娘的,都觉得玲姐儿而嫁的好,你还真的要往鸡蛋里面挑出骨头来。”说着看着叶贺文:“老太爷,你说是不是?”
叶鹤文只冷冷的“嗯”了一声,他自己就是读书人,所以特别高看读书人。他自己也不过是二甲进士出身,所以特别的眼馋状元探花。
叶玲娇能够嫁给探花郎,那真是清贵又有脸面。
但是,以前他早就放弃了自己的仕途,从未想过要官复原职,但现在孙氏一说,不由的心思又活动了起来。所以对于苗氏的话,答应的不咸不淡。
孙氏见此,只道:“这一桩婚事……是陈家先看上的,也不过是顺水推舟。她本来就是跟玲姐儿要好,褚家现在这般是皇宠,自是张家不可比。但她却也不想法儿让家里拿回侯爵,也不想法儿,让老太爷官复原职。”
这话简直说到了叶鹤文的心坎里面去。
苗氏怒道:“现在风光,以前不知多惨。梨姐儿现在不行,但以前那可是风风光光的呀!当时刚刚怀孕时,不知多得宠!老太爷被贬职时,她咋就躲起来了,也不叫着张赞到皇上跟前出力,把老太爷的品级升回去!”
叶鹤文闻言,便冷冷地扫视着孙氏和叶承新。
的确,当时她被贬时,叶梨采在张家可是风风光光的,却躲起来不闻不问的。
孙氏和叶承德脸色铁青,孙氏只讪讪道:“到底……是隔了两层的,梨姐儿也做不了主……”
“梨姐儿做不了主,那叫博元出力啊!叫博元跟张赞提啊!”苗氏笑道。
孙氏黑着脸:“整天向着娘家……就怕博元心里也不高兴!到时伤了夫妻情份。”
“唷,原来梨姐儿这样想的呀!不敢帮着娘家,怕伤了夫妻情份。”苗氏呵呵一笑,尖尖的柳眉挑起,“那现在你叫棠姐儿帮着娘家,就不怕云攀不高兴,伤了他们夫妻的情份?”
孙氏一噎,瞬间无话可说了。
“整天唧唧歪歪的,自己做不到的事儿,叫着别人做倒是叫得响亮!成天里就想着些只管官家放火,不准百姓点灯的歪事儿。”苗冷笑。现在叶玲娇嫁好了,她也没有什么顾虑了,怼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叶鹤文便是再想叶承德回来,也拉不下这个脸面,没得弄得他像整天想算计人的。
叶承新冷瞪孙氏一眼,喝道:“你个该死的婆娘!成天见的就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说着就拱了拱手,“母亲,她就是抱怨个一两句。而且,她如何想,都不关咱们的事情。咱们越扯越远了,现在大哥就跪在外头,咱们商量的是要不要接受大哥的道歉……到底大哥是咱们的血亲……”
他知道,其实叶鹤文是被说动了的,不过是拉不下脸面而已。
叶鹤文脸上下垂的肉抖了抖,便说:“那……”就等着叶承新多说几句,他就同意了。
苗氏立刻喝止:“若棠姐儿愿意原谅叶承德,刚刚跪在褚家,就把他叫进褚家了,明显是她不愿意,觉得这叶承德恶心巴拉的。老太爷还要带他进家里呐?”
叶鹤文听着,就是浑身一凛。叶承德能不能跟温氏复合还是未知数,若是不能,那叶棠采简直要恨死娘家了。
鹤文气得瞪了孙氏一眼,又冷冷的看着叶承新:“还站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去把那个逆子给赶走!”
叶承新脸色一僵,只好恨恨的转身离去。
孙氏也没有脸面呆了,就跟着叶承新一起离开。
夫妻俩离开了,叶承新狠狠地蹬了孙氏一眼:“真是的,连话都不会说。”
孙氏只低着头,心里面恨恨的,却不敢作声。
叶承新去找了管家,让管家出去赶叶承德。
毕竟他可是叶承德的亲弟弟,他去把他赶走,一定会落下一个不好的名声。
叶家大门外,早已经围了一圈圈的人,对着叶承德指指点点,叶承德跪在那里,恨不得挖一个地洞钻进去。
这个时候,大门哐的一声打开,一个五十来岁的半老头儿走出来,看着叶承德就皱了皱眉头,冷冷的说:“大老爷你何苦为难老太爷呢?老太爷现在听到你的名字,都气得躺到床上去了,若是真心道歉,那就离得远远的,不要在这老太爷了。”
管家说着,就轰的一声把大门给紧紧关上了。
周围的百姓嘲笑得更大声了,叶承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哪里还待得下去,最后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了。
在对面一条小巷里,一辆马车正停在那里,庆儿坐在车辕上,回头对叶薇采说:“三姑娘,快回去吧。”
“好。”叶薇采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她不知多怕碰到了叶承德,若是叶承德拦住了她,让她跟里面说情,她都不知道多为难。
前一段时间,她出门的时候被叶承德拦了几次,好几次她都是扔下几两银两就跑了。字<更¥新/速¥度最&駃=0
庆儿把叶薇采送进门以后,就驾着小马车回到褚家去了。
回到家里,接着就禀报了叶承德的情况。
叶棠采正坐在庭园的芭蕉树下看话本子,听得这事,便冷冷一笑。
“实在太无耻了。”秋桔冷声道。
这个时候,褚云攀从大门走进来。秋桔一怔,忙笑着迎上:“三爷回来了。”
叶棠采也看到了,心里喜滋滋的,丢下话本子,蹦过去,笑得甜甜的:“三爷。”
“嗯。”褚云攀看着她甜美媚艳的笑容,唇角就不由自主地勾起,把她揽进怀里,然后一步步往里面走,“这秋风越来越厉害,怪冷的,无事不要在外面坐。”
叶棠采小脸一红,其实她坐在外头,那是因为,他回家她就能第一眼看到。不知为何,现在天天都巴着他回家。
每天他回家的时候,就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乐不开支的。
“不说话?”褚云攀轻笑,把她往怀里勒了勒,垂头在她娇唇上轻轻一吻。
叶棠采小脑袋抵在他胸前,纤长的手指在他胸口戳了戳,咬唇道:“我在这里看着你。”
褚云攀瞬间意会了,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那在这个方向开一个大大的窗。”
“不嘛。”叶棠采摇头,“咱们的新房子快修葺好了,也快搬过去了,何必再在这里动工程,没得又招人眼。”
褚云攀剑墨轻挑:“我记得靖隆街那边没有这样的窗户。”
“我……”叶棠采仰起头,看着他,眯着眼笑:“我让人改了。”
褚云攀一怔,哈哈一笑:“哎呀,为什么我家棠儿这么聪明?”
“一直!”叶棠采咯咯一笑。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屋里走。
一大嘴狗粮这样甩过来,秋桔和惠然被喂了满嘴,秋桔脸僵了僵,只笑道:“三奶奶和三爷整天粘粘糊糊的。”
“习惯就好。”惠然说。
“我去打水。”秋桔微微一叹,说完就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秋桔就打了一盘温水,走进屋里,只见夫妻二人正坐在窗下的太师椅上,茶几上放着一套碧玉茶具,叶棠采正在泡茶。
秋桔扛着铜盘走来:“三爷快洗把脸吧。”
一边说着,把水放在一傍的脸盘架上,又递过叠好的毛巾。
“不洗。”褚云攀连头都没有回,托腮看着叶棠采笑,“娘子好久没有指教为夫棋艺了,咱们来一盘。”
叶棠采笑道:“外面风大,你一脸的灰。”
褚云攀抹了两把,没有灰,又见叶棠采已经接过帕子,打湿了,便笑:“那就洗了。”
接过帕子,抹了脸就掷回水盘里,微微溅起几滴水让秋桔衣服湿了几块。
“去换个衣服。”叶棠采说着推着他走进卧室。
秋桔回过头,只见叶棠采一边跟褚云攀说话,一边帮褚云攀解着外衫。便扛着铜盘出去倒水。
水都倒在芭蕉树不远的树丛中,又进屋里收拾褚云攀换下的衣服,就走到后院那边洗衣服了。
惠然走过来:“啊,怎么这个时候洗衣服?凑到明儿个再洗。”
“反正风大,洗了明天就干了。”秋桔说着突然双眼一亮,“对了,今天大公子回来了,那太太也是该回来了。咱们什么时候去看看太太吧!”
“对啊!”惠然也点了点头。
“走走!”秋桔说干就干,把手中的衣服放到盘子里,便拉着惠然进屋。
走进西次间,只见罗汉床上的炕桌摆着一盘棋,叶棠采与褚云攀一人一边坐着,正在对弈。
秋桔和惠然欢喜地奔过来:“三奶奶,今天太太是不是回来了?”
“是啊!我那个蠢哥哥回来了,那她定也回来了。”叶棠采点头,“正要跟你们说呢,明儿个就去看娘。”
褚云攀听得丈母娘回来了,连忙说:“那等我下朝,到时一起去。”
叶棠采心里高兴,连忙点头:“惠然快让庆儿去我娘那边,给她说一声。”
惠然连忙答应一声,就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