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域呲着牙,头发都散乱了,眼神里都是恨意,“本该你”后面的话却堵死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里头出了什么事?今日醉清风这般热闹?”
门口刚响起一个年轻的声音,四周便是此起彼伏的行礼声:“参见三皇子殿下!”
门里的周域一张脸顿时扭动着,哭将起来:“三殿下!这,这,求三殿下给老夫做主啊!”
地上的韩道远赶紧爬起来跪好,被周尚书丢在地上的周婷然身子也颤了颤,却继续装死。
江源之也跪着,眼角里瞥见三皇子轩辕洵的靴子进了包间,他赶紧悄悄的退出了人群。
“甄宁若,你没事便好!”
他低低自语了一声,脚步匆忙的往楼下跑去,却在走到一半时,有些懊恼的靠在墙上,咬住唇,出了一会儿神,才又脚步沉重的往自己的车上走。
他的长随迎上来,关心的问:“大公子,你没事吧?甄小姐找到了吗?”
江源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低低的嘟囔一句:“我操心她做什么!”忿忿的爬上了自己的马车。
而甄宁若,从容的回了广安侯府,不动声色和母亲问了安,回到自己院子里,才赶紧让琴音将昨日周婷然送来的信拿出来看。
两封信摊在榻几上,连同信封一起,摆了半个榻几,浅浅的紫色衬着榻几的黑漆,显的那紫色特别的神秘。
甄宁若却盯着这些东西,心中一阵阵的余悸。
信封信纸上,已经一个字都没有,连原先画在信封上的那朵荷花也已经不见了,甚至甄宁若觉得,这紫色也淡了许多。
好深的计谋!
若不是她重生一世,她一个毫无城府的闺阁女子,怎么逃脱得了这样的陷阱?!
轩辕洵!不共戴天之仇又添三分啊!
甄宁若翻来覆去的将信纸看了又看,想着今日的事和韩道远未说完的话,心情十分复杂,呆坐在榻上研究了半下去。
而近晚的时候,却听门外青叶大声行礼:“给侯爷请安!奴婢这便去请小姐。”
侍立一旁的琴音和坐着的甄宁若相互看看,赶紧出门迎接。
“爹爹!爹爹怎么来了?有什么吩咐,让人唤宁儿一声便是了!”
门外,甄庆棠阴沉着脸色,受了女儿的礼,听着甄宁若的问话,却不出声的进了起居室,在正对着门的椅子里,慢慢坐了。
甄宁若也不再问,等琴音快速的泡了茶,她便亲手捧了茶给父亲奉上,道:
“爹爹辛苦了,难得早回,有什么话要问,也请喝口茶再说。”
甄庆棠看她一眼,默默的接了茶,半阖着眼睛,喝了几口。
屋子里安静的只有甄庆棠轻轻啜茶的声音,好一会儿,甄庆棠道:
“宁儿和周家五小姐今日约了去醉清风?”
“是。昨日她写信约的我。但奇怪,今日我回来一看,信纸上一个字都没有,我正疑惑呢。”
甄宁若没有隐瞒这些,将附近榻几上的信封信纸给父亲看。
父亲是冷静的人,知道三皇子的心机,也好尽早防备。
甄庆棠眼睛看着女儿半晌,重重放了茶,茶盅盖子跳了跳,大大的“当啷”一声,吓的屋角的琴音整个人一缩。
甄庆棠将信纸也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儿,还放到鼻端闻了闻,手指轻轻叩着一旁的茶几,那“笃笃笃”的声音,无端的让人紧张。
敲了有十几息,甄庆棠指指一旁的椅子,目光凝在甄宁若脸上,口气却和缓:
“你先坐吧。坐下告诉我,你去了,又怎么离开的?切不可瞒我!”
甄宁若乖顺的在一旁坐了,咬了咬唇,看向父亲道:“大皇子提醒的。”
“大皇子?!”
甄庆棠惊讶极了,眉头紧皱的看着甄宁若。
甄宁若自己也觉得很惊讶,她在心里权衡了半天,不知道怎么的,还是想把轩辕泓说出来。
“是。大皇子。我在哥哥那边见过一次,在净莲师太那边也遇见过。……和哥哥一样的人。”
甄宁若心虚的加多最后一句,便微垂下头,道:
“今日他提醒我,说什么那酒楼有贼人来,让我赶紧离开,还安排了一个人送我们出酒楼。他说的十分郑重,我有些怕,便没顾上和周五小姐碰头便走了。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贼人去。”
甄庆棠沉默的看着她。
甄宁若也沉默着,垂头不出声。
许久,甄庆棠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那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呢?”
“我不知道,但我是觉得挺奇怪的。原先周五小姐和我并不算要好,非要我去干什么?后来大皇子这么提醒了我,我回来便想看看信纸上到底怎么写的,是不是我记错了什么。可我发现信纸上什么也没有了。我也正想,到底什么事情呢。”
甄宁若轻轻的答着。
说出这些事,已经足够让父亲警醒。但更多的事,她还是想靠自己的力量去改变,去解决。
况且重生到现在这么久,好多事都已经改变,她甄宁若自己都已经不确定,究竟还会发生什么。难道还告诉父亲她转世重生?还告诉父亲上辈子她在醉清风受过侮辱?
她可不敢,且已经没有意义。
甄庆棠听着这一句,果然便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沉吟了一会儿道:
“你一向聪明,及时走是对的。后来,周五小姐……总之身败名裂了。周域周尚书在我面前漏了一句口风,我便觉得,今日这事,应该本来是针对你的!宁儿!为父十分庆幸!改日,为父会重谢大皇子。你母亲那里,你千万小心着,别漏出半句,可别让她担心。”
“爹爹放心。宁儿省得呢!”
“好孩子!从此开始,我们都要更加小心了,我下午让人查了查,醉清风,竟然是三皇子的产业!看来,三皇子也已经知道,太后想撮合你和二皇子的事了,所以才出这么下作的招数!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搬石头砸了自己人的脚。我早就知道,只要涉及到争储,便定然有这些龌龊之事,却想不到,他们竟敢将手伸进我家中,哼!三皇子……从此休想我帮他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