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朕自会命人彻查。”楚王抿了唇,沉声道:“今夜太子受惊,华辳早些回去,好好照顾他。”
“是,父皇。”施华辳知道他在想什么,海王爷手握重权,没有真凭实据之前,如何能将他动摇?
施华辳带着嫚儿褪下去,华贵妃还在楚凌锦身边照顾着,御医也退了去。
等他们都离开,一直站在楚王身边的李公公才道:“皇上,此事看着像是海王爷的人所为,但,如今海王爷人在边城处,不该如此呀!”
楚王没说话,楚四海身在边城,就算要对付太子,也不可能用如此激烈的手段,除非他今日确实有所图谋。
但,若是太子真不幸被害,他也该清楚自己对他的戒心定会加重。
这事,万一是其他势力的人在栽赃嫁祸呢?朝政上,能玩出这种手段的人比比皆是,不能因为一个宫女,便将他早早定罪。
“再命人多加人手,瞧瞧那个叫绿英的婢女如今何在。”他道。
“是。”李公公应了声,立即将人喊来,命他多派人手去搜查。
“皇上,今夜还去华贵妃那处么?”等侍卫离开后,李公公问道。
楚王摆了摆手,太子除了这事,今夜去华贵妃处,华贵妃定然会求他严惩海王爷,但,依楚国现在这情况,他如何能和楚四海决裂?
“朕回寝宫休息。”他站了起来。
“奴才送皇上回寝宫。”李公公立即迎了过去。
那夜,宫里的侍卫翻遍了整座皇宫,竟也找不到那个叫绿英的婢女,就连楚王终于忍不住派人去海王府搜寻,也是查不到。
那名婢女竟像是凭空消失了那般。
楚王心里也开始有几分怀疑了起来,若不是心虚,那婢女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就连海王府里也没了她的影踪?
难道,今夜的一切真的是海王爷命人所为,而恰巧被施华辳撞破?
但若是真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婢女,如何从这深宫中离开?是不是这宫里还有他们的人在接应?那些人,现在又潜伏在哪个角落里?
楚王满心不安的,忽然便觉得这个皇宫也不安全了,太子在自己面前差点被毒害,下一个遇害的,又会是谁?
一整夜心神恍惚,分明有人守在外头,他却始终没有太多的安全感,直到后半夜,迷迷糊糊地才睡死了过去。
整个寝宫安安静静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寝宫的窗户被风吹开了,凉飕飕的风渗入,让楚王慢慢便清醒过来。
为何寝宫里如此冷?大风吹起,那些该死的宫女太监们连窗户都不会关么?
“来人……”他唤了声,但,寝宫里完全没有半点回应。
他揉了揉眼眸,睁开了双眼,又唤了声:“来人。”
还是没有人回应。
楚王忽然就不安了起来,霍地坐起,才刚做起来,忽然一道银光在房内闪过,紧接着,凌厉的劲风竟向他直扑而来。
楚王一惊,幸而当年也是马背上长大的人,意识到危险,立即从床上一跃而起,脚步一错来到龙床边,“刷”的一声,将挂在床头那把长剑抽了出来,直刺黑衣人的面门。
黑衣人一个闪身躲过,手腕一转,又一道凌厉的剑风袭来。
剑招利猛,武功竟是奇高!
楚王大惊,忙一边躲避,一边高呼道:“来人,有刺客!”
一声大呼后,外头立即传来侍卫的脚步声。
黑衣人似乎被吓了一跳,心里焦急,招式顿时就乱了几分。
但他的武功很明显比楚王要厉害太多,哪怕招式乱了,还是在两招之后,轻易刺穿了他的肩胛骨。
楚王吃痛,想要挥剑相迎,黑衣人却以将长剑从他肩头拔出,继续一剑刺来。
招式狠绝,每一招竟都要置他于死地。
楚王吓得顾不上鲜血狂涌的伤口,紧握长剑迎击。
外头,寝宫的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无数的侍卫一拥而入。
黑衣人被侍卫的闯入惊了一把,刺向楚王的一剑微微有几分停顿,只这么一个迟疑,楚王已挑开他的长剑,一剑向他刺来。
听到剑风,黑衣人大惊,猛地后退,但,楚王的剑风却已到他面门。
“刷”的一声,长剑没有伤到他,却将他蒙在脸上的黑巾挑了下来。
淡淡的夜明珠珠光之下,一张熟悉的脸清楚印在楚王的瞳孔中。
震撼,惊讶,到愤怒,可黑衣人却没理会他的气愤和失望,面容被他看到后,他眼眸一收,眼底杀气狂溢,一剑又要向他刺来。
楚王哪怕已经拼尽全力去躲避,那一剑还是从他手臂上划过,嘶的一声,皮肉外翻,鲜血顿时狂涌。
黑衣人却没有半点停顿,还要对他出招,身后,侍卫们却到了。
“护驾,护驾!”无数的侍卫涌了过来,一下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黑衣人自知今夜无法继续刺杀楚王,与侍卫虚应了数招后,找到机会边迅速从窗户闯了出去,转眼没入到昏暗的夜色下。
“属下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侍卫长匆匆而来,一看到楚王这模样,立即就惊呼了起来:“来人,传御医,皇上受伤,立即传御医!”
大家又都手忙脚乱了起来,谁也没想过,今夜太子在宴会上被下毒,后半夜寝宫竟闯入了刺客,更让大家惊疑万分的是,这刺客,竟是海王爷!
不少侍卫亲眼看到了,是海王爷闯了进来,要刺杀皇上!
李公公被人打晕在外堂里,至今昏迷不醒,至于海王爷,他从寝宫逃出去之后,宫里这么多侍卫,竟无一人能将他找出来。
人消失了,应该说,已经逃出宫外了。
楚王失血过多,御医们忙得不可开交,恰逢宫外有探子回报,说出使玄国的瑾贵妃明日便能到达皇城,北王爷在玄都出了事,是驻守在边城的海王爷亲自护送瑾贵妃回皇城。
楚王一听,立即怒道:“来人,传朕口谕,命云王爷亲自带兵,将楚四海押回宫中受审!”
命令下达,一口气缓不过来,他竟眼前一黑,一下昏死了过去。
今夜,楚国的皇宫彻底乱作一团……
……
清幽从脸上将人皮面具撕了下来,握在掌中用力撕成碎片,才走到坐在马车上的落尘面前,低声道:“人出来了没有?”
“尚未。”落尘望着大街的尽头,心里还有几分焦急,已经快要天亮了,再不来,她怕贺兰赤木会在宫里出事。
清幽也回头看着大街一头,眼底同样闪过几许不安。
皇宫大院里,多的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万一被高手围困,想要出来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还有云巧,她负责给他把风,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安好。
“你刚才出来,确定没有人跟随?”落尘不断往大街尽头张望,也在密切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你放心,我在宫里待了这么久,对宫中每一条路都熟悉得很,我出来,绝对不会有人能跟上。”清幽回道,一身浅绿的衣裙上,还沾着点点尘埃,“那名婢女呢?”
“已经送走了,等她醒来之后,人估计已在千里之外,碍不了事。”落尘回道。
清幽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和落尘一样,哪怕心里焦急,也只能继续等着。
又过了大概两柱香的时间,大街尽头终于有了动静。
两人同时心头一震,举目望去,只见一人匆匆而来,速度之快,看得出轻功也是极好。
清幽一下便认出来是云巧,但,为何只有她一人?贺兰赤木呢?
不等她来到跟前,落尘便已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大步迎了过去,心急如焚地问道:“贺兰呢?他人在哪里?”
清幽也迎了过来,“是不是事情有变?出事了?”
“没事,别急。”云巧顺了一口气,才轻声道:“贺兰先生说姑娘还给了他一个锦囊,他按着锦囊办事,如今还在宫里。”
“还在宫里!”落尘急得立即乱了呼吸,抓住她的手急问道:“留在宫里是什么意思?如今皇宫定是大乱,他留在宫里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姑娘究竟在想什么?这个时候让贺兰留在宫里,他还能再逃出来吗?
好不容易在当年的落崖后活了过来,回到她身边,要是现在再出事……她想都不敢想!
“别慌,姑娘要贺兰先生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云巧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塞到落尘手中,柔声道:“这是贺兰先生早先装成厨子的模样,早御膳房里给你找来的。”
落尘接了过来一看,竟是几块已经有点碎掉的桂花糕,“他……”
“他说你喜欢这个,要我一定要亲手给你。”云巧笑了笑,轻声道:“贺兰先生要我们先一步离开,他明日做完事情,会在约定的地方找我们。”
“我们怎么可以……”
“是姑娘的意思,落尘妹妹别怕,贺兰先生精通易容术,一定不会有问题。”云巧安抚道。
清幽沉吟片刻,也道:“既然贺兰先生另有安排,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她拍了怕落尘的肩头,笑道:“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惦记着你,你就不能相信他一次吗?”
落尘看了看她们,又看着捧在手上的桂花糕,迟疑了好一会,才用力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他,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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