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芫儿还傻愣在原地,袁昊登时用力拉过王芫儿,缩起身子,凝神细听,想知道这一对表兄弟究竟想说些甚么。
只听那董通恨恨道:「小姐,您当时不顾众难,要咱们以救回那袁昊为先,可那姓袁的臭小子,为了和圣教私自交易,夺取咱们阁中镖物,甚么下贱狠招都使之出来。我本来见他独力逃出魔窟,浑身破烂,很是替他抱委屈,想和那些圣教之人讨个公道,哪里知道那姓袁的小子竟然恩将仇报,以为咱们要夺他宝物,趁咱们不备之际,打算杀人灭口。」
袁昊听到这话,满脸惊骇,忖道:「糟了,糟了!这姓董的家夥,别的没有,倒有个好眼力,果真知道我就是袁儿。」却不知董通之所以能深夜上山,全是仗着李若虚的一道命令:救回遭掳去的袁昊。只是他接获家族中信报,知阁中失物都在圣教手中,于是心怀不轨,贪慾无厌,不仅图谋救回袁昊,更打算和圣教作笔交易,夺回遗失的镖物,好让李若虚另眼相看。岂料事事顺遂,却是在最后关头,跑出袁儿这个程咬金,败坏大事,以致无功而返,连袁昊也没救回。
董通为推卸责任,和董辰串通为好,既然那叫「袁儿」的姑娘,都有个袁字,不如就假冒她便是袁昊,将罪过通通推到袁昊身上,反正藏洞早已火光冲天,就是那袁昊暂且活着,此刻定然已被活活烧死。做个顶罪的替死鬼,倒也方便好用。
王芫儿一双美目打量而来,大有怪色,袁昊不知如何解释,只拼命摇头示意。
就听李若虚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略低,叽哩咕噜一阵,似在和谁说着悄悄话,猛地惊呼一声,沉吟片刻,然后再也没了说话声。
董通突然冷哼好大一声,沉声道:「怎么,这位都兄弟有何高见?要是在下说错甚么话,尽管大声道出来,要说则又不说的,像女……女,哼!像个甚么样?」
「此事本来是贵阁之事,我是无权干涉,不过既然董兄弟这么说,那便斗胆僭越了!我那姓袁的朋友,优点没多少,别的不说,可是活脱脱的九命怪猫,想死也死不成,且武功低微,明白『尽力而为』四字之理,当真打不赢的对手,他是绝不会硬着头皮应战。你们各各武功比他高强,姓袁的绝不会和你们真打,且不说那通敌大罪,可有确切证据?倘若没有,依我看来,分明是有人办事不力,一心想夺回遗失的镖物,才会落得这般下场。」忽然有人冷笑回话,声音冷冽,乍听之下,似隐藏无比怒意。
袁昊心底又惊又喜,这人条理清晰,口才卓越,又会替自己说话,此人不是都争先又会是谁?
都争先接着又道:「更别说,那真正和圣教暗自交易的人,不是你们吗?」
董通似感吃惊,微微吸气,半晌没有回话,旋即脸上通红,骂道:「你……你这话是甚么意思!」
董辰更是急得大叫:「你、你才是,口……口说无凭!咱们董家自绝千阁创建以来,拚死拚活卖力,怎地可能会做出这等事情?你可有证据?」
都争先嘿的一笑,道:「这位朋友,我只是个外人,你们绝千阁如何如何,我如何会知晓?又与我何干?今日我能身在此处,全是仗着若虚姑娘天理良心,一片好意,就事论事,你们非要我扯上证据,当时在场的是二位,而非我啊!」
那董通、董沉二兄弟顿时没了反驳声浪,勘勘静了下来。袁昊光是偷听仍止不住好奇,偷偷探头窥看,当见都争先嘴嘴上扬,轻轻倚在李若虚耳畔边,轻声细语起来,直闹得李若虚耳根红烫,浑身微颤,垂下脑袋,频频点头。
都争先和李若虚举止亲暱,每每眼神相看,深情款款,总有说不尽的浓情蜜意,调笑不绝,更胜五日先前。
袁昊脸皮微抽,敢情自己忙着酝酿逃亡计划,整日小心翼翼而活,这两个家夥却是关系更进一步,已然到了旁若无人的地步?
自十年前瀛海岛破界,李若虚透过绝千阁和瀛海岛的盟约,结识年少的都争先,但是李若虚身为绝千阁传人,身分尊贵,谁都这位下任柜主毕恭毕敬,起初并不感冒。惟有都争先,深得瀛海岛任意妄为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加之双方长辈认识,二人当时年纪轻轻,两小无猜,很快便玩在一块。
李若虚自然不玩寻常小孩的把戏,要不骰子要不赌牌,全和赌术相关的玩意儿。都争先起初一点赌术也不会,每玩必败,他倒也不生气,不过为了和李若虚玩得尽兴,拼命磨练赌术,从无开始习得,日益精进。李若虚全看在眼底,时不时也传授一点法子给他,不着一年光阴,都争先赌术大进,竟能和李若虚玩得不分上下。
都争先喜不自禁,李若虚瞧得高兴,这不知不觉间,芳心已被夺去,二人关系更是日渐亲密,整天腻在一块。
至于再次相逢云云,那都属后话,李若虚对都争先的情意,随着白驹过隙,相思之情不减反增,反而就此一往情深,在所不辞。
袁昊当然不晓得这些事儿,毕竟都争先绝口不提,因此只感一阵古怪,二人关系之亲暱,已然快要到不可分离的地步。目光一转,忽见董通脸色沉沉,阴冷之气罩满整张脸,目中不时会闪过忌妒之色,可怖无比。
他吓了一跳,往后微退,又见身旁王芫儿脸色不善,死死瞪着都争先,恍悟过来,寻思:「差点儿都忘啦!芫儿姐姐想让若虚姐姐嫁给那赵元佑……啊!是了,是了!赴宴一事!她和华森打算使计骗若虚姐姐上当,我可得赶紧会知都争先一声。」
当下知要先迫得董家兄弟先后离去,心念电转,萌发一计,轻轻拉扯王芫儿袖口,示意要让她蹲下,悄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王芫儿起初频频点头,目光惊异,听到后来,微微娇呼一声,仔仔细细打量袁昊,过得好一会儿,脸上似感意外又感戒备。
眼前这娃儿,果真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