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在世界的碎片中挑挑拣拣。检视着无数的塔纳托斯大陆,思考为何会有这么多相似的世界存在。
“塔纳托斯大陆……这也是塔纳托斯大陆,还有黎冥之神,是创造它们的神?感觉不像啊,连接的世界这么多,啊,这个世界我还修补过。怎么搞的,记得是一个叫艾莉森的家伙创造的、漏洞百出的世界,连管理者都跑了……”
少女将伞放在一边,席地而坐,世界的碎片堆叠在膝盖上。为自己带来温暖的同时,也照耀其他世界碎片的样貌,让她看得更清楚,以追溯根源,寻找它们的创造者,以及漏洞的源头。
“这些漏洞都挺像的,是故意留下的吗?还是说,又是哪个神灵的游戏,要教别的神灵怎么管理和创造世界?”
自言自语到这,女孩停下了手头的活计,认真地思考起来,呢喃道:“搞不还真是啊……当初掌教老爷子就是把自己的世界翻来覆去毁灭了十次,给刹那演示怎么创造世界……也是够丧心病狂的。神灵这些玩意儿,真是可恶啊!”
少女忽然仰头大喊:
“喂!黎冥之神!给我出来!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拿人类做实验!出来跟我打一架,欺负那些无辜的人算什么本事!”
“喂!出来啊!有本事弄死我啊混蛋神灵!”
“甘霖娘!混蛋神灵!甘霖娘听见了吗!”
气冲冲地骂了一通,虚空中依旧没有回应,少女也只能骂累了嗓子,盯着膝盖上的世界碎片,恨意未休地絮絮叨叨。
“真是的……这些神灵一个个都是这么任性,混账。也就是欺负欺负世界,有胆子出来面对我啊。真是的……嗯?这是什么?”
检查到一块世界碎片之时,其中的联系引起了少女的注意。她察觉到世界之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而串联的世界,竟然和自己诞生的世界有关。
“这是……怎、怎么可能,这是朝云观主……泪倾雨和霁雨平风?怎么可能……她们怎么可能还活着?”
突如其来的熟悉灵魂,让少女陷入了短暂的错乱,以及对过往的追忆之中。她双手捧住碎片,仔细检索其中的来龙去脉,在无尽的宇宙之蛇中思考它的联系,创造,以及最后的终结。
她思考了很长时间,对于世界而言却只是短短一瞬,世间的流逝甚至不曾变化。
少女思考出了唯一的解决办法,睁开了眼睛。
“原来如此……冥河的摆渡人,朝云观主,以及在世界夹缝中放逐自己的店主。你们四姐弟真是……掌教老爷子的一场谋划,竟然延伸到了这里。我的父母,你们的父母,以及万千世界无数的人们,为了一场荒唐事,竟然付出了如此漫长而巨大的代价。”
“神灵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少女在心中诅咒着众神,放下了世界的碎片。她已经知道一切的结症所在,能够平息纷争,维护这无数世界稳定的就只有自己了。
她拿起了伞,轻轻旋转。
血红色的伞开始下雨,血红的雨滴在伞中落下,遮蔽了一切光芒,吞噬无数的世界,也淹没了少女的身影。
她开始了新的旅途,一场漫长的旅途。注定要在无数的世界中穿梭,遇到无数的人,经历无数的相遇与离别。
少女清楚自己的会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过往的痛苦,但她明白自己必须进行下去。
为了不知何日的再会。就如今日,在漫长的旅途之后,看到了最初的熟悉身影。
泪倾雨,霁雨平风。你们是漫长的岁月所赐予我的礼物吗?
如果你们还是原本的样子,那我会不会在某个世界,再一次和过去重逢?
尽管世界纷纷无穷尽,但一想到有某个能让自己幸福的结局在未来等待,少女便觉得十分开心。
她怀抱着陪伴自己经历漫长旅途的血色纸伞,跃入了无穷的世界之中。
……
……
交代了任无晴的沉睡之后,经过一夜的休整,一行人再度出发。依照艾琳的指示在迷宫中前行。
最初的时候,茉莉尚未恢复,久远寺无依和她驾车,海伦背负着巨大的钢铁棺材在马车后行走。
海伦的身形与钢铁棺材相比,就像是缀在上面的一个玩具,重量更是不可计量。
原本这样巨大的钢铁封印,就不是人类可以制造出的,是由妖精之主的魔法锻造,用来封印魔将,自然沉重非凡。海伦每前进一步,都会踏出隆隆的脚步声,仿佛山岳倾倒,天崩地陷。
在沉重的脚步声之中,茉莉听得出海伦全身的骨头都在咔咔作响,在魔法感应之中,她看得见海伦是依靠体内的魔法元素循环在支撑,器官不断在魔法元素的冲击中损坏,又瞬间被修复。海伦每一步都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但仍不停下脚步。
茉莉无法忍受。在苏醒过后的第四天,还不等身体完全恢复,就拆下鞍鞯,开始拖着马车在迷宫中跋涉。久远寺无依也在马车上施加重量,随着茉莉的身体回复逐渐加重。
茜拉跟随艾琳学习魔法,不知为何,始终不愿与久远寺无依以及茉莉说话,似乎一直在躲避她们。塞拉则是在久远寺无依的教导下,学习了另一种大境界,说是配合死灵魔法使用。
茉莉每天拉车之后还要接受久远寺无依对大境界的指导,尽管心头疑惑,也累得没有功夫去追问两人的近况,泡完澡后便在久远寺无依的膝头睡去。
平安无事了十天。
艾琳指出,离魔城还剩几日路途。一行人来到一处陈霾笼罩的空地,在弥漫的黑色阴影与鬼火交错间,消失良久的身影,在阴冷火光中浮现出来。
茉莉放下马车,望着远处在青色的鬼火中的恶魔,心境略起波澜,却不如上一次见面时那样紧张。微微握紧拳头,向他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了,德古拉。”
“还能心平气和地和我说话,是上次被我打怕了吗,小孩?”
德古拉坐在衰败的墓碑上,残缺的手掌撑着石碑的裂缝,轻笑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