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刚想要开口为自己辩驳，但是顾刃标一个眼刀子扫了过来，硬是让林氏将已然到嘴边的话给压了下去。
林氏心中很是不忿，扭头瞪了顾芷一眼，相当凶狠。
顾芷自然对于这样的眼神没有任何的反应。
镇压住林氏的顾刃标对于她们这样的暗涌无视，继续说：“之所以问你刚才的那些话，不过是想要知道你在长公主府中是否已经得罪了皇上和长公主。”
随即语重心长的说：“我们二人也是关心你们，同时也是为了侯府着想。语气即便是急躁了一点，但你作为儿女，想来也应该要体谅一些才对。”
看着突然转变态度的顾刃标，顾芷心中虽然有几分不屑，但是其实也装作大度的样子。
“自然是要理解的。毕竟府中有不懂事的人存在，顾候也头疼的很，我怎生能不理解呢。”
顾芷哪里是想要理解，只是暗讽林氏母女的那行作行罢了。
顾刃标虽然也能察觉的到顾芷的意思，心中对于这个女儿越发的不喜起来。
自打顾芷姐弟回来之后，对于自己的态度就一直都不太好。刚才自己问话的时候也是装聋作哑。
一直都是顾侯府当家人的顾刃标，哪里有这样被人忽视过呢。
但是他想要从顾芷这里得到昨晚的消息，此时也只能做出一个慈父的模样，装作很是欣慰的说道：“理解便好，你本就是一个懂事的。”
顾芷但笑不语。
她懂事或者不懂事，其实跟顾刃标都没有直接的关系，只是对方现在心里面所想的到底是什么，顾芷心里面可是一清二楚。
顾刃标此时见顾芷不说话，脸上刚才泛起的一丝和蔼也微微泛淡而去。
他没有想到顾芷真的这么不识趣，明明自己给了她一个台阶，她却还不会顺着台阶往下走，而是硬生生的直接将他本人堵在台阶上面，骑虎难下。
若是顾芷是真的识趣，就这刚才自己的缓和气氛的话语，直接细细的将昨晚在长公主府遇见过的人，说过的话，一点一点都跟他们说清楚就是了。
可是顾芷并没有这样做。
顾刃标甚至觉得现在顾芷脸上的那几分笑意，是对他的嘲讽。
皱起眉头，顾刃标已经没了刚才缓和气氛的那种心思，直接问顾芷：“昨晚你们三人在长公主府里面，到底说了一些什么？你且细细说来，我便不与你计较今天你的态度。”
顾芷心中冷哼，对于顾刃标这样高高在上的说话方式嗤之以鼻，但是此时面上却是故作惊讶：“昨晚？”
顾芷拧着眉，很是认真的细想了两秒，然后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噢……你是问我昨晚和长公主说了什么啊？哎，可是都是一些私房话，做不得真。”
环视了周围一眼，顾芷很是为难的继续说：“更何况顾候的意思是要在那么多人之下开诚布公？那可真是叫人不好意思的紧。”
顾刃标一听，知道对方又要开始扯话题，如同之前那样。这样一想，顾刃标脸色一下子昏沉的发黑。
顾芷看在眼中，毫不在意的轻笑了一下。
她不过是打些幌子，这就撑不住了？
看来这顾候的忍耐力，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差一些。
许是因为顾刃标觉得他是他的女儿，所以才会那么信誓旦旦以为他一问，她就会全然说出？
呵，这顾侯府的人，果然心里都是自大的很，而且没点数！
顾芷眼珠子轻转，脑海飞速的转动。
不过若是顾刃标和林氏真的那么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顾芷自然也不介意顺着她们的意思说一些事儿。
“不过顾候毕竟不是一般人，若是你想要晓得这其中是说了什么，自然也是要说的。”
果不其然，听到顾芷这一句话后，顾刃标原本昏沉的脸色犹如拨开云雾见青天，一下子爽朗了起来。
顾芷心中冷笑，语气却是毕恭毕敬，还夹杂了几分愁绪，“昨晚大多数的时间，长公主这一边都是跟我回忆起母亲当年的那些光景呢。”
故意顿了顿，顾芷环视了上面端坐着的林氏和顾候，继续说：“说来也是奇怪，长公主昨晚谈及母亲的时候，居然还觉得母亲当初的离世太过突然，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林氏闻言，脸色苍白，急切的说：“你母亲本来就身体不好，虽然离开的时候突然了点，但也并非完全没有一点点的预兆，长公主约莫是多心了。”
顾芷看着对方这样心虚辩解的模样，倒是好笑，深深的凝视了林氏一眼。
林氏的眼神和顾芷的眼神对接而上，明明对方的眼神之中并没有参杂很多的意思，但是不知为何，林氏总觉得自己后背一凉。
“当然。”顾芷也没拧着，直接了林氏的回话，视线未曾从林氏身上挪开，此时绽开笑意，道：“我母亲自幼便是纯良之人，哪里会惹上什么心思歹毒，丧心病狂的人去陷害于她呢。这离世，自然是没什么不对劲的。”
顾芷这一番话说的云淡风轻，可是一直都是盯着林氏的眼睛，此时依旧带着淡淡的薄凉。
林氏被这样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然，在听闻顾芷的回应之后，心里面松了一口气，不愿意再看顾芷的眼睛，便直接挪开了自己的视线，状是淡定的端起桌面上的茶盏，抿了一口。
林氏到底是一个女人家，而且这一年顾芷他们三人离开之后，就没有人再敢在她面前提及陈玥的一个存在。
一年的时间恍然而过，不长也不短，林氏安枕无忧之下，几乎都要忘了自己原来是平妻，而非正妻了，更忘了自己当初对陈玥做过的那些事情。
当然，这是刻意的遗忘。
在没有任何人提起来的时候，林氏还能自欺欺人，觉得这一切都是已经随着陈玥的离世而埋葬。
但是现在顾芷却是提及这件事，而且还说是长公主谈及的。
林氏心中自然清楚当初自己做的那些亏心事，心绪自然有些不稳。
更何况顾芷的刚才的眼神虽然清淡，但是总让她不由自主的的后背发凉。就好像被对方透视了自己心中的那些想法，如何能不心虚？
这腐烂的肉啊，若是不去触及，可能就会自己慢慢愈合了但如果去亲手挖，简直就像是被人凌迟一般，痛苦不堪。
林氏现在的状态，就是这样的存在。
但是面对顾芷，林氏还不能将自己的这一份心去给表现出来。
所以即便刚才那一番话中，顾芷将她归为心肠歹毒之人，她也只能僵直的笑脸。
哑巴吃黄连，自然是有苦说不错。
林氏放下了茶盏，然后艰难的泛起几丝不达眼底的笑意，连连应道：“可不是，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