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牛朴山想必不会在这事上,蒙骗他。
可见着这动静,杨念就觉得心尖,像是被谁揪住一般,有些喘不过气来。
幸好,哪怕那些沉闷扭曲声,再如何刺耳嘈杂。
五指晶峰,还是像个在狂风骤雨中拼命挣扎的稻草人一般。
摇摇晃晃,却始终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顽强无比的屹立不倒。
呯得一声,一股紫色冰沙如同汹涌巨浪一般,狠狠撞击在洞口晶壁之上。
晶壁发出一声清脆的撕裂声、
杨念心里一跳,如闪电般扑到洞口。
一把抓起备用的晶壁,顶在原来的晶壁之上。
那晶壁刚一放上,原来的晶壁,仿佛彻底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般。
轰得化作一粒粒紫色冰沙,呼吸间便被卷进外边冰沙浪涛之中。
有些冰沙,甚至从还未及时严丝合缝的缝隙中,硬生生挤了进来。
杨念毫不迟疑,大手变得黄光湛然,一把按在那缝隙之上。
哧哧,紫黄两色光芒大作,如同碰到浓硫酸腐蚀的诡异响动传来。
事已临头,杨念反而坦然起来。
他缓缓吐出一口闷气,面容变得冷静无比。
一手将晶壁小心移动着,挡住所有缝隙。
一边体内先天之气,毫不吝惜的灌入手中,勉强挡住冰沙侵袭。
很快,晶壁终于将洞口严密的堵塞起来,杨念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体内,所剩无几的先天土行气,他背上生出一层冷汗。
杨念索性也不再回去,就这么强迫自己坐在洞口,好似要让自己记住这幕一般。
现在,他与外界那横扫八荒、呼啸作响的紫色冰沙,仅隔着一堵薄薄晶壁。
他甚至能清晰的看见,那些冰沙震动起来的诡异轨迹。
杨念的心神,也从最开始的急躁、担忧,最后逐渐变得淡漠、冷静。
好似这仿佛能毁天灭地的冰沙天灾,与他没有半分相干一般。
这与他勾动识海中灰日意境时,状态颇有些相象。
可这却是第一次,没有岁月意境帮助下,杨念心神自动进入某种绝对理智的状态。
他这种状态,仿佛引动了灰日的某种契机。
灰日通体剧颤,一道道灰色气机,布满杨念识海。
有一些,甚至尝试着向黑色残月靠近,与刀灵互相纠缠、融合起来。
而随着杨念保持着这状态越久,两者之间融合的速度逐渐加快。
就连他自己都没发觉,通红如血的瞳孔中,慢慢显现出一道灰色气机。
可就在这时,又是一股冰沙巨浪。轰得砸在晶壁之上。
杨念再如何心如冰石,那也不敢置自己小命不顾!
他顺手再次抄起一块晶壁,再次顶了上去……
这么一打扰,刚才识海中的诡异变化,杨念根本就来不及发觉。
直到他再次堵好洞门之后,这才惊咦出声。
似乎、好像识海中刀灵,有了些说不出来的变化。
如同月华般,洒遍整座识海的黑色毫芒,似乎掺杂了一种不一样的颜色。
杨念想了想,又尝试着驱使几下刀灵,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现在这生死关头,也由不得他再分心。
所有心神,只能又放到处界冰沙之上。
随着时间渐渐过去,杨念从来没有觉得过,一夜如此漫长。
当一声响彻天地的轰鸣巨响,再次传来之后。
上一刻还到处纵横肆虐的冰沙,仿佛收到信号一般,猛得齐齐停滞,然后紫芒大耀。
杨念下意识得,闭上刺痛不已的眼睛。
可遂即反应过来不对,再次睁开时,天地已经是大变了模样。
一颗颗或大或小、造型各异的晶石。
一座座晶莹剔透、隐放莹光的晶壁,又重新竖立在紫色的大地上。
只是杨念再也找不到,与脑海中原来那副场景,有任何相似的画面。
仿佛在这一场天灾之中,整座冥渊,被重新启档重置了一般。
杨念仍然盘坐洞穴中,动都未动。
直到晶峰之上,出现了第一名妖修。
他这才整个人如同瘫软一般,无力倒在地上。
远处那些妖修,隐隐传来了一声声震天欢呼。
杨念虽与这些妖修立场不同,可这会儿,却也不由自主露出一丝发自心底的笑容。
这可能,就是所有智慧生灵,对于生命都拥有着同样本能的尊崇、珍惜!
好半响之后,杨念才从地上一跃而起,大袖甩开晶壁,走到洞穴之外。
看着风平浪静、面目全非的冥渊,他顿时感觉到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正当杨念环目四顾打量着之时,突然眼神一缩。
最高的中指晶峰之上,一个飘飘若仙的曼妙身姿,正站在晶峰之巅,朝着远处不知在眺望着什么。
好似感觉到,杨念的打量,胡素衣将目光往这边扫了一眼。
虽然杨念面孔陌生,让她有些疑惑。
可是以她那清冷性子,哪里会去管一个丹境妖修的闲事。
如同扫过地上一只蚂蚁一般,胡素衣又将如水波般清澈的眼神看向了远处。
杨念悄然移开目光,看向刚钻出洞穴的牛朴山两兄弟。
牛朴山沉默片刻,还是朝他点头示意。
杨念想了想,还是朝着他走了过去。
看着牛朴山疑惑的目光,杨念沉声道。
“你说的寒潮,我见识到了,难道这里就真得没有半分希望,能走出深渊么?”
牛朴山先是一愣,遂即眼神泛起苦色,叹息一声。
“每一个刚进入冥渊的人,都是你这般想法。
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走出这片绝域。
至少,我进来的这么多年,没有听说过一起这样的事情!
难道,你以为,你会是那个例外吗?”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目光悄然看向中指峰上那道白衣身影,苦笑道。
“从你的年纪看得出来,在外界可能是天赋异禀、众星捧月的天才。
可别说你等人,即便是天之娇子,那又如何?
老天爷造就了这方绝域,你难道还能翻得了天?”
杨念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半响后突兀问道:“你说得,是她么?”
这一回,牛朴山没有反驳。
可能是杨念渡过了一次寒潮,让他某些心思起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