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对不起我,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是有未婚妻的,从那时起我就知道,当小十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我的时候,我很不屑的认为,我不会喜欢你,绝对不会,可是···,后来我也思考过为什么,是每次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总第一时间出现;是为了我进警局,失去进修名额;还是在我命悬一线的时候拼尽全力拽住我,也许这些都是,也许都不是。或许从头至尾,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所以当真相来临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个叫阿金的女孩有多么愚蠢,你不要内疚,一定不要,是我不对,我对不起所有人···”
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那张近在眼前的脸,让他没有了触摸的勇气,这一刻,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有多么的无力,那句不顾一切的话他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想了无数次,下了无数次决心,他曾经想若是见到阿金,他会毫不犹豫的拉起她的手,紧紧的攥着,永远不放开,然后大声的跟她说:“丫头,跟我走吧!”
可是现在,在阿金悲伤的泪水里,他看到了自己的不负责任,看到了一个男人的异想天开。
他有什么资格和权利,带她走?
身不由己的他,真的能抛掉世俗的枷锁而给心爱的女子幸福吗?
爱而不能,大概是此时此刻最好的诠释。
他伸出手,想帮她擦眼泪,却在离她最近的空中停住了,他怕,怕她抗拒,怕伤害她,怕···
看着这个男子偌大的黑眼圈,布满血丝的眼睛,以及那黯然失神的神情,阿金下意识的抓住自己颤抖的手指,她多想扑进他的怀里,告诉他,我很想你,很想很想,她多想拉起他的手,和他一起开心的笑。
“你没有对不起我,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是有未婚妻的,从那时起我就知道,当小十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我的时候,我很不屑的认为,我不会喜欢你,绝对不会,可是···,后来我也思考过为什么,是每次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总第一时间出现;是为了我进警局,失去进修名额;还是在我命悬一线的时候拼尽全力拽住我,也许这些都是,也许都不是。或许从头至尾,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所以当真相来临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个叫阿金的女孩有多么愚蠢,你不要内疚,一定不要,是我不对,我对不起所有人···”
强装镇定的女孩,终是功力太浅,她可以在工作上做个女汉子,也可以藏住不小心被刮破的伤口,更可以忍住身体的疼痛,可唯独,她藏不住对他的爱。
不是说吗,世间有三件事是无论怎么掩饰,都遮不住的。
爱情,咳嗽,贫穷。
阿金是一个贫穷的姑娘,却想拥有公主一样的爱情。
异想天开的人,是她才对。
“不是你,丫头,不是你的错,”彭磊捧起她低垂的脑袋,闪烁着泪水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她:“如果我放下一切,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放下一切?
阿金知道,这一切对彭磊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看着他,轻轻的扬起嘴角,伸出冰凉的手覆上他憔悴的脸庞。
男子以为她同意了,激动的揽过身边的女子,拥进怀里。
她静静的贴着他的胸膛,最后一次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让人安心的体温,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女孩在找不到方向时有个高大挺拔的男子,穿着雪白的衬衫向她伸出手,明亮温暖的眼眸看着她:“跟着我。”还有在西门去白洋雇主家的时候被肥硕的老鼠吓到时,一个身穿西装的“律师”大步跨过来,将她紧紧抱住的画面。
有生之年,在她最美好的年华里,遇到他,爱上他,一起经历了生死,看过日出和彩虹,哭过,笑过,为彼此付出过,够了。
她怎么有资格,毁掉他的人生?
放肆的青春岁月里,有一个温暖如日,明亮如月的男子说他什么都不要,只要和你执手闯天涯,真心相付,足够了。
“我可能喜欢的不是你,因为你和我心里的那个人太像了,所以,对于我来说,你只是他的影子,一个在平淡的日子里,陪伴我的替代品。”
咬着牙说完这话,阿金尝到了血的味道。
替代品?彭磊不是没想过,可是当她真正说出来这一刻,他感到一颗巨石从天而降,准确的砸在他的心上。
“所以,回到你的人生轨迹里,该做什么做什么,还是那句话,我是我,你是你,还有,保重,彭磊!”
抽身离开的那一瞬间,阿金没有去看他脸上的表情,只是从他身体的僵硬程度,她就知道,这些话有多伤他,可是,她没有办法,也只能这么做。
下了车,关上车门,快步的跑回公寓楼,一口气都没喘。
宿舍门口的镜子前,她看到自己咬破的嘴唇。
她伸出手去擦,一下,两下,擦着擦着,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那天晚上的灯光特别昏暗,暗到她不管怎么探头,都看不见他的影子。
···
新一年的技能大赛又开始了,成绩照例发布在膳食中心门口的报刊亭里,围观的人还是很多,小十穿着连帽衫,默默的从人群中穿过,即使耳边的声音快把她淹没了,她依然没有看一眼。
她怕,怕这一眼,会让她想起以往的点点滴滴,而报纸上那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眼神清澈,笑容明媚的人已经不是阿金了。
对所有的人来说,一切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唯一变的,是小十。
果真如阿金所说,她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有她和没她,都是一样。
可是,这个傻妞什么时候才能知道,没有了阿金的世界,小十不再是十爷。
“十,我走了以后,你要记得好好吃饭,少熬夜,出去玩的时候要和靠谱的人一起,相信胡霄会保护你,这医院不错,更何况有你姑姑罩着你,好好工作,珍惜。”
“你让我珍惜,可是你很不容易才留在这里不是吗?你为什么不珍惜?”小十看着安安静静,一点一点收拾东西的女孩,大发雷霆。
“这里对我来说,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意义,我回到老家,也可以做这份工作,小医院人手少,可以在临床做事,这可是我的心愿。”
小十知道,阿金一直的愿望都是“白衣天使,”一直都是。
她走了,在小十上班的时候一个人悄悄的走的,没有任何声响和动静,这是她想要的。
那时,主任正领着新来的圆脸小护士,跟她交代医院活动的完成标准。
而供应科其它的元老,还翻出阿金上班时的工作日志,交给护士长说离职员工没有按照流程执行。
小十笑了。
那天的天气并不怎么好,区哥裹着白色的工作服在后院的仓库里窝了一个下午,任谁叫都不出来,听刺猬说,这是他唯一一次见过区哥如此任性不管不顾。
禾娆一整天都拉着脸,莫名其妙的跟几个内科的运送员发火。
阿明风尘仆仆的提着行李包赶回来,说他给阿金带了礼物,问小十人呢?
小十穿着厚厚的工作服,站在清洗班的水池前,耳边是阿明询问的声音以及陈阿姨并不动听的歌声,突然就怒了,手中的治疗盘飞上了墙壁,带着病菌的水花溅进了她的眼睛。
打开*房门,原本就空荡荡的宿舍变得好死寂,空着的床铺,没有一丝杂物的衣柜,一尘不染的桌面,没有了阿金,连空气都变的不那么新鲜了。
窗台上红色的不知名的小花,不知什么时候低下了头,枯萎到没有任何生机,好像突然病倒的孙香。
她走了,曾被称为连体婴儿的她,真的走了。
如此决绝,不留痕迹。
···
阿金为了低调,特地选择了医院东门,还是遇到了等在那里的唐坦,他像以往一样,穿着军装,独自靠在车门外,定定的看着她。
“不要告诉我你要走?”
“那天晚上没来得及跟你说话,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去哪?”
“保重。”
拎着箱子,阿金转过身就要走,一只手快速拽住了她:“你都不问问我这几个月去哪了吗?”
她停住脚步,强忍住内心起伏的情绪。
“我去找邢娇娇了。”
“她好吗?”
“已经恢复很好了,她和李悠跟我说了你在H市发生的事情,我才知道那时的你···,你就不能留下来吗?”
听到唐坦的声音逐渐变的哽咽,阿金不忍心的回过身,扬起嘴角说道:“我要走了,或许有缘,还会再见,答应我,唐大公子,以后遇事不要冲动,照顾好自己好吗?”
唐坦显然已经不能平静,他抓住她瘦弱的胳膊,激动的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了你多久,从那天晚上起,我每天在你们医院每个门口来回转悠,我就怕你会逃跑,没想到真的被我猜中了,你为什么,求你,留下来好吗?”
那双曾经迷倒众多女孩的桃花眼,此时满是悲伤和急切,阿金不敢看,她把头偏向一侧,缓缓说道:“不要强迫我,求你。”
他最终还是松开了被他抓在手里的阿金,事实上,他从来没有想抓住她,只不过,想这样默默的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好就行。
原来,世间最残忍的事情不是得不到,而是失去看着你爱的人幸福的权利。
看着越来越远的背影,唐坦一拳砸到了车玻璃上,红色的血瞬间布满了视线。
···
阿金不是没有争取过,临走时,她特地去到护理部找到梁助理,她问她:“您说过把我调回临床这事还有可能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
她早就应该知道的。
一切,都是托词。
她将好不容易攒够的一笔钱交给了小十,那是她一直心心念念要还给彭磊的,至少在经济上,她不想欠他的。
疾驰的火车驶离了G城,带着她往北方去,那里有她从小到大的家乡,有最亲的人,有令她踏实的土地,还有那个说天塌下来有他扛着的小天,以及年少时就走进她生命里的好朋友。
这一切,本该是幸福的不是吗?
可阿金,为何心里如此空?
若是时光倒流,她不知道另一个时空里的阿金,还会不会执着的选择那个向她殷切召唤的南方小城,或许,还会,或许,不会。
···
回到家不久后,她给小十打了个电话,电话那端传来的消息,让她愣了很久。
她说,记忆里的人回来了。
阿金脑子嗡嗡作响,她甚至没有听清楚,回来的人,是谁?
也许,生活就是这样,平静里有惊喜,而惊喜往往诞生于平静,所以,多年后,当她拿着遥控器一遍又一遍的换电视频道时,能一眼就在画面里分辨出来那个熟悉的脸孔。
一个相亲节目,张姐带着她的女儿在屏幕里侃侃而谈。
择偶标准,三观价值。
其实,标准的最高境界,就是没有标准,唯一的衡量,是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