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小会儿,从营地里面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很快城中央大营里面有一对人走了出来,为首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只是面颊消瘦,皮肤蜡黄看起来病殃殃的样子,只是眼睛仍然炯炯有神,他快步来到了康学彬的面前高声叫道,“贵客远道而来,于某接待不周,失礼失礼,里面请,到营帐里面叙话。”
于将军太客气了,您先请走,请。康学彬客气地回道。
康学彬一路上随着于将军他们往营地里面走去,他注意到士兵们正在准备午餐,看到热气腾腾的大锅里面水花翻滚,几个士兵正在收拾几只田鼠肉,看来这里也是很缺少粮食了。
于将军的帐篷位于这座营地的最中心处,外面站着一队士兵在把守着,只是这些士兵看起来都有气无力的样子。等到康学彬他们进入了营帐里与将军一起坐后,他马上吩咐自己的副官小苏拿点吃的东西来。
小苏马上答道:有,有,有,刚出锅的炖鼠肉。我马上叫人端一些来。
非常好,叫他们快一些端进来,贵客一定是饿了,不如我们先吃饭吧!等吃过饭后我们再谈不迟。
于将军倒是一个非常热情的人,主动拉住康学彬的手,热情的说着,想必这位贵客一定就是胡兄弟跟我常常提起的康队长啦!今天能见到你真的实在是让我太高兴了,早就听说康兄弟是一位奇人,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
康学彬急忙客气的回礼道,于将军谬赞了,在下康学彬只是一名普通的中队长,这一次是奉了守备队的曾老将军的命令,带领手下兄弟们出来为营地寻找粮食的,因为路上出了点事情,我与胡大哥暂时分开了,这些日子以来,胡大哥承蒙于将军您的关照,是我应该谢谢你呢,至于说这一次寻找粮食的任务还得请于将军您多多帮忙。
康队长说笑了,如今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到是我观察到康队长手下有许多的能人异士,还拥有坦克这样的重型武装,以后倒是我需要多多请您关照了。
于将军不必如此客气,你我都是朝廷命官,理应互相帮助,但有用康某处,必然万死不辞。
康队长果然快人快语,于某佩服,想必康队长一路鞍马劳顿必然辛苦了,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还请康队长不要挑剔。
于将军说笑了,我这一路行来所见之地,到处是饿殍遍野,白骨粼粼,如今能有吃的东西已经是非常满意,哪里还有挑剔的道理。
康学彬趁着等饭的时间仔细的把于将军的营帐仔细地浏览了一遍,于常胜将军的行营很是简陋,帐篷里面只有一些普通桌椅,地上铺了简单床褥而已。不一会的功夫小叔他们就把鼠肉端了上来,康学彬说声谢谢便接了过来放在自己的面前,端起来用筷子夹了一口尝了一下,那些熟肉已经炖得稀烂,只是淡而无味有点腻人,康学彬马上吩咐自己的手下,从坦克里取了些盐来,洒在汤锅里,这肉汤立时变得鲜美了起来。
一边吃着饭康学彬一边问道,“于将军你们难道就吃这个?”
于将军回复道,“真是失礼了,只是军中缺粮,有肉吃已经算是最好的了。还请康队长多多谅解。”
康学明马上回道,没关系,没关系,这田鼠肉不像家鼠肉,田鼠肉香,我们兄弟也都是苦出身,于将军不必太过客气。
随后于将军又向康学彬等人一一介绍了身边的3位副将,金吟,陈铭浩,苏亿。这3人都是于将军的左膀右臂,有什么事情从来不背着他们。康学彬也把自己的兄弟阿发和胡万龙,还有龚一贵,一一介绍了一番。康学彬还让人取来了自己珍藏在坦克里的两瓶白酒,分给众人喝,饭局的气氛当时就热闹了些。
于将军在喝过几杯酒后突然流起眼泪来,酒桌上他自责自己丢了永宁市,永宁的百姓们死得实在是太惨了,百姓们的鲜血把土地都染红了,身为一个军人,他没能死在战场上,如今苟且偷生的活在这个地方,如果不是因为俄国人还没有走,他早就以死来谢罪了。康学彬也是一番长吁短叹,安慰着这不全是他的过错。如果换成是自己,他也会这样做的。
于将军说道,如今他手下只剩下不到1500人,而且都是伤兵,这样下去是无法把俄国人赶走的,他知道康学彬手下有一辆坦克,而且他们的战斗力非常强,他希望能够得到康学彬坦克的支援,这样在战斗的时候可以少牺牲很多人,他现在在这里请查铁木出兵去杀俄国人,可是查铁木就是一直按兵不动,以各种理由推脱,今天说缺粮,明天说缺少弹药,总之就是不肯出兵,搞得他现在心里失望至极。于将军还告诉他,如果查铁木在不出兵他就打算要进行兵谏了。康学彬听了非常吃惊,极力劝阻于将军,兵谏是最后一招,如果自己兄弟之间动起手来,恐怕最后得了便宜的还是俄国人,他请于将军三思而后行,他希望明天能够跟于将军一起去找查铁木再谈一次,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明白呢,千万不要动手,清国人的血已经快流干了,在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内讧了。
于将军,就你判断那些俄国人为什么停在这里不走了呢?他们到底有什么打算?康学彬问道。
他们应该也没有多少粮食了,打算在这里抢劫粮食汽油之后再继续前进,否则你以为他们是什么?超人吗?不吃不喝也可以打仗吗?那个叫金吟的副将插嘴道。
只是我们的粮食也不够吃了,现在的俄国人把我们包围了这么长的时间,恐怕我们要先于他们倒下了。陈铭浩接口道。
“我总觉得他们有什么阴谋,但是一时又猜不透。”于长胜道。
管他什么阴谋不阴谋的,我们到时候杀过去,把那些俄国人都宰掉不就得了,阿发冷笑着道。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我看明天还是找查铁木一起好好谈一谈,商量一下吧!这可能正是敌人的一种诡计,想要把我们的粮食都消耗干净,然后等我们饿的没有力气的时候再冲进来一举把我们端掉。但是这样做敌人也没有什么好,他们什么也抢不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大家分析了半天,没有理出了头绪来,于是纷纷回到各自的营帐还是睡觉,打算第二天找查铁木一起再谈一次。
第二天一大早,康学彬陪着于长胜去见查铁木。在查铁木的大营外面等了没有多久,就有人出来回话道:“查将军传你们进去。”于是二人一起快步走了进去。
查铁木的大营子是军中最豪华最壮观的,帐篷的四壁上挂着精美的挂毯,地上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屋里点了檀香,案几上有酒有肉,此时正有两个美丽的侍女在给查将军捶背。见到康学彬和于长胜进来,查铁木对着二人只是微微欠了一下身子,点了点头就算是行过礼了。
不等两个人开口,查铁木就抢先说道,于将军,对于两位的来意我已经清楚了,可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现在我们缺粮缺少枪支弹药,贸然对俄国人动手我们恐怕会吃大亏的,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就不能再耐心等待一下朝廷的援军呢!
康学彬笑了笑道:“查将军开玩笑呢,朝廷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怎么可能再发兵来救援我们呢?现在的形势我想您不说我们也都知道,国家已经分崩离析成了这个样子,现在哪个省的都督元帅不是个人顾个人,想要指望朝廷发兵来帮我们剿灭俄国人只是痴心妄想罢了。”
查铁木眉毛一拧,皱眉道:你是何人?竟敢妄议国事。
康学彬刚要上前与这个查铁木理论一番,却先一步被于将军一把拽住,他态度谦恭地向查铁木道歉道:查将军勿怪,这是在下的一个表弟,刚刚投奔于我,平时在家里被他娘娇惯坏了说话没有规矩,不知道这里的情形,还望查将军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了。
哼,于将军多虑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我还不至于跟他一般见识,不过既然你于将军已经来找过我好多次了,你的心思我也明白,知道你急于跟俄国人报仇,想要一雪前耻。也罢,这一次我查某就遂了你的心愿,发兵助你,不过只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的士兵要冲在最前方做先锋,我的人在后面支援你,有没有问题呀?
于将军听后大喜,他没想到这一次事情谈得这么顺利,总是避战不出的查铁木这次居然真的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要发兵了,连忙一口答应下来。两个人随后又谈了些细节,约定天黑之后就向城北的俄国人营地发起偷袭,打算在夜晚给俄国人哪一个惊喜。
康学彬与将军两个人回到了自己的营地,只是康学彬一路上都默然不语,于将军却是兴奋异常。康学彬心里总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这个事情办得太容易了些。所以他出言提醒于将军道,“于将军,你说这个查铁木这次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我们的请求了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康队长,你多虑了,查将军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他没有什么坏心,只是胆子有些小罢了,这一次他终于肯答应我们出兵,必然可以全心全意的辅佐我们的。我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养足精神,今天晚上让兄弟们饱餐战饭,待到后半夜时,我们去给俄国人来个大惊喜。”
我不太明白,于将军,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查将军这个人没有任何的问题呢?
康队长,你不觉得这个大营里,老百姓的数量太少了一些吗?你知道为什么?因为在我们来之前这里已经被俄国人洗劫过一次了,只不过查将军带领着自己手下的士兵经过一番血战后杀退了俄国人,虽然取得了一个大胜,但是百姓们伤亡了很多,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讲,查将军和我一样,与俄国人也是有血海深仇的,所以只要打起仗来,他一定会全力支援我们的。
康学彬满腹心事的回到了自己的坦克里,他把今天上午去查将军大营谈话的经过跟胡万龙还有龚一贵几个人说了一下,大家也觉得似乎太容易了点,但是又找不出有什么问题,于是龚一贵提醒道,“康队长,我们不管他们耍什么花招,但是一定要保存好自己的实力,不如今天晚上我们也一同参加这场战斗,我们就一直跟在于将军的身旁,反正我们也不是于将军的手下,我们在他旁边,帮助于将军他们进攻顺利一切罢了,如果不顺利的话,我们还可以冲上去掩护他们尽早撤退下来。”
晚上的时候众人吃过晚饭后就早早的休息了,不过康学彬总觉得晚上可能会出事,这次的行动实在是有些太仓促了些,俗话说谋定而后动,现在敌情未明,就这么贸贸然的把兵力压过去,很有可能,会发生一些意外情况,实在睡不着了,把自己的两个左膀右臂龚一贵和胡万龙都叫了起来,一起商量着后半夜的行动事情,
龚兄,你对这次的事情怎么看?
我看这次的事情还是,还是太仓促了一些,我们准备得不如对方充足,但愿我们这一次能够突袭成功吧。我心里实在是一点儿底也没有。
那你对,于将军这个人怎么看?
他这个人怎么说呢,大才没有,就是个花花公子,文弱书生。不过,我没想到他在大是大非面前还分得清轻重,至少他没直接投降了俄国人。
胡大哥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我认为偷袭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今天晚上的事情实在是太危险了,依我看,你还是把女人和孩子都留在营地里吧。战场不是女人和小孩待的地方,今天晚上肯定会死很多人的,康学彬摇了摇头,并不赞成胡万龙的说法。
我对那个查将军一点儿也不放心,今晚我绝对不能把她们留在这里,反正坦克里面也有地方,我建议大家都在坦克里面待着,如果有什么事情也好互相照应,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我发过誓不会抛下她们娘两个,我相信自己还是有能力保护好她们的。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儿,也没有商量出什么东西来,干脆闭起眼睛睡觉。
半夜12点的时候,有士兵来把他们几个人叫醒,等到康学彬等人来到了营地中央的大广场上的时候,营地里所有的士兵都已经集合起来了,于长胜将军此时正端坐在马上,立在所有的士兵面前高声地喊话:“兄弟们,今天晚上咱们就要去找俄国人报仇雪恨了,我希望你们能够人人奋勇争先,努力杀敌,为永宁城惨死的百姓们报仇。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今天晚上不成功便成仁!”话才说了两句,于将军却已经哽咽了,看来他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抱定了与俄国人同归于尽的念头。只是康学彬自己却不认同这种想法,今晚要跟俄国人同归于尽?有必要吗?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理解不了于将军那种流浪在外任人欺凌的感觉,但是如果任何人想要让他去送死,那肯定是做梦。一句话,他觉得为了一块早晚要被海水淹没的陆地没必要打生打死,但是给俄国人一个惨痛的教训还是很有必要的。个人的战略意图不同,决定了出力大小的不同。
于将军的两个副官金吟和陈铭浩,忽然在人群中高声呐喊道:“为永宁城的百姓们报仇,杀死那些俄国杂种!”于是大广场上的士兵们也跟着喊了起来,一千多条喉咙一起喊话,乱七八糟的,也听不出喊的是什么,但是这样的喊叫也让人听得热血沸腾。这些人明知道自己今晚打前锋,生还的机会不大,但是也毅然地决定跟随于将军去偷袭俄国人。康学彬一向看不起大清国的军队,觉得他们军纪涣散,吃喝嫖赌,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眼前的一幕幕场景却改变了他这种观点,大清国的男儿也是有血性的,如果有人把他们逼到了极限,他们一样有勇气拿起武器同魔鬼开战。如今他们丢掉了自己的家园,如丧家之犬一般奔逃了200公里,6000多人等跑到这里的时候只剩下了1500人,所有的重伤员都被丢弃掉了,每个人只带了6天的口粮,当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都差不多要被饿死了,是他们的主帅跪下来求这里的查将军才被人收留的,对方看他们就像是看一群丧家犬一样,来到这边境小镇的每一天,他们都受尽了别人的白眼和奚落,每天吃着猪狗不如的食物,跟马匹睡在一起,他们已经受够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他们现在正需要借此机会好好的发泄一下心中的委屈和怒火,就算是会死,他们也要拉着一个俄国人去垫背。
康学彬不禁也跟随着这些人一起呐喊起来,心潮起伏不平。等到士兵们的声音静了下来,于将军大声道:“全军听令,出发!”于是大军浩浩荡荡的走出了营门,士兵们向着俄国人的营地方向快速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