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9个小时之前……
身中六枪的康学彬被自己的活尸手下唐三藏挟在腋下,一路出了营地的南门,直奔荒山野岭而去,很快,另外五只活尸手下,小龙女、沙和尚、一号,二号和三号也快速地跟了上来。他们在荒草丛中急速前进,最后在一处天然的山洞前停了下来。它们把自己的主人轻轻地放入山洞的深处。康学彬胸前的神仆徽章发出一圈圈的黑气,盘绕在他的胸口处。康学彬稍微恢复过来一点神志,但他已经不能说话了。他微微地朝着唐三藏看了一见,发布了昏迷前的最后一条心灵命令。
唐三藏心领神会,立刻从主人的腰间子弹包里取出一个小铁盒,打开后从中取出一只又黑又长的手指,把它一股恼儿地全部塞入了主人的口中,它下手没有轻重。只知道主人命令他把这根手指塞入主人的口中,于是它就把那根手指狠狠地全部塞了进去,毫不在意主人的嗓子是否能吃得下这样大一根手指。
这根硬塞入口中的手指,就是当初把女护士伍俐洁变成丧尸的那根“该隐之手”的手指。当那根手指进入康学彬的口中后,就仿佛是一条蛇一般,居然自己就钻入了康学彬的口腔深处,滑了下去。当然,这一幕猩猩们全不在意。它们只是警惕地护在主人的身体周围,保护他不受任何人的伤害。在这漆黑的山洞里,只有受到惊吓的蝙蝠扑楞楞地在夜里飞出山洞,躲入远处山岭间干枯的矮树丛里。除此之外,再无一点儿声息……
我做了一个极长极为可怕的恶梦。我梦见黑、红、黄三种颜色的气流在我的身体中到处乱窜,互相争斗。很久以后,黑色气流逐渐变成了一只尖牙利爪的僵尸,红色气流变成了一只血红色的尖牙大蝙蝠,而黄色气流则变成了一只金色的巨齿大老鼠,三只怪物全都冲我扑了上来,它们拼命地抓咬我的身体,仿佛我是一块鲜美的奶酪。我的全身都被它们抓咬得伤痕累累残破不堪,巨大的痛苦无以言表。就在我以为自己即将被三只怪物撕成碎片的时候,一道白光仿佛超越了时空的界限飞驰而来,它在空中形成一只巨大的乳白色光手,一把将三只怪物全部压在了巨大的手掌下方,直到三只怪物连声惨叫,哀号着被紧紧攥在手心,拼命挣扎却全无效果。那光手的力量显然要超过它们太多。那三只怪物竟与那白色的光手渐渐融合在一起,忽而那光手又一下子包裹住了我的全身,飞速地修补着我身上的每一处伤口,拼合起每一根断掉的骨头。那感觉是如此的温暖,如此的熟悉,如此的让人依恋……
我不禁飘了起来,双脚离地,整个身体轻得没有一点儿重量。朦胧中,我跟随着那道乳白色光手残存的尾迹,缓缓地向着光源射来的方向飘了过去,黑暗中,出现了一间明亮的屋子,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家医院的病房之中。
这是一个清晰的如同现实般的梦吗?
我见到了婴儿时期的自己。我正躺在一间医院的病床上,周围有两个护士正在照看着。而已经成年的我,就站在自己的小床边上,傻傻地看着还是新生儿的我。
自己是那么的弱小,那么的可爱,连皮肤都是粉红色的,仿佛是被开水烫过一样的颜色,我像小野兽一样在拼命哭闹,小小的被子被踢到一边,小脚丫不停地乱蹬着,哭声大得刺人的耳膜。
我为什么会哭闹得这么厉害呢?
我不明白,我伸出双手想去抚摸自己,想要安慰一下自己。请别问我为什么知道那是我自己,因为我就是知道。然而伸出去的手却从自己的身体中穿过,什么也没碰到。
一位面无表情的老护士向我走来给我在额头上注射点滴。注射完毕后,随手从我腋下取出体温计,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然后转头对身边一个手捧病历本的小护士吩咐道:“小王,你记一下,3月4日,康学彬,体温39.5度,高烧21天未退,明天停药,只注射生理盐水就行了。”
小护士在病历本上记完后,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护士长,这是未满月的新生儿,停药的话,这孩子不是必死无疑吗?”老护士颇不耐烦地回答她道:“这孩子出生才7天就得了肺炎,明显先天不足,高烧21天不退,这种病孩子的成活率不会超过千分之一,就是治好了也是个白痴。给这种必死的孩子打再多的药也是浪费。你待会儿向这孩子的父母通报病情的时候问一下他们,是不是考虑放弃治疗,毕竟他们家太穷,再不交齐住院费就让他们抱孩子滚蛋吧!咱们医院不是善堂,都像他们这样儿我们怎么活。再说了,就这种烧法儿,这孩子就是治好了也会留后遗症,没准儿现在已经成白痴了……”
我在旁边气得跳脚要爆炸了。停药!给高烧21天的自己停药!生理盐水能治病吗?这他妈的是什么护士,杀手还差不多。可不论自己如何的拳打脚踢,破口大骂,对方都毫无半点反应。
我的灵魂仿佛身不由己地跟随着那个小护士,来到一间医院的办公室。在那里,我年轻的母亲正在焦急的等待着护士的消息。那时的母亲还是一头如云的黑发,不像现在每一根头发都变成了灰白色的。隐隐约约,我仿佛听到那小护士跟母亲说了些什么。母亲立刻泪流满面,一边使劲地摇着头,一边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小护士的手,一个劲儿地肯求着什么。看到这里,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可还没等我走过去好好看看母亲年轻时的样子,紧接着眼前的景物突然一变,我已经置身于一处厨房里。堆满杂物的案台上正凉着一锅还冒着热气的牛奶。我看到一只饥肠辘辘的大老鼠嗅着奶香味,一路寻香而来,它顺着一把椅子爬上案台,窜上一只大水壶,前爪扒住奶锅的边缘,后爪一蹬,整个身子都悬挂在奶锅边缘处。它伸出小舌头开始向锅内舔食牛奶,却突然一下子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掉入奶锅里,奶锅里牛奶滚烫,老鼠挣扎了没几下就沉了下去,再也没能浮上来。没过多久,一位护士推着一辆小车走进厨房,小推车上整齐的码放着三十六个婴儿奶瓶。那护士熟练地用一个大铁勺从奶锅里舀出牛奶,逐一灌满所有的婴儿奶瓶,然后看也没看锅底,盖上锅盖,就把一车的牛奶推出了厨房。牛奶车穿过数道长长的昏暗走廊,最后被径直推进了婴儿病房。每一个婴儿的嘴里都被那护士塞进了一只奶瓶,婴儿们本能地抱住奶瓶,一张张小嘴儿使劲地吸吮起来。我看到幼小的自己也同样在使劲吸吮那可怕的牛奶,仿佛看到了无数致命的病菌,伤寒、鼠疫、霍乱、白喉、出血热……全部随着牛奶一股恼地涌进我幼小的身体中,我惊恐得放声大叫“不能喝,牛奶里掉进了死老鼠!!”可是不论我多么惊恐地呼喊,没有人能听得见我的声音。我就那么看着三十六个婴儿集体喝下了毒牛奶。。。
时间飞逝,七天就那样过去了,我守护在自己身旁。周围病床上的婴儿们全都一个个的死掉。我可以清晰地听到每天都有年轻地父母们焦急地聚集在走廊里的踱步声,他们等待着孩子的消息。而每一天在护士通报过婴儿们的病情之后,都会有几对父母号陶大哭。
第七天,其他的婴儿床都空了,被护士们重新盖上了整洁的白布单。那些白布单白得那么突兀,白得那么刺眼。病房里只剩下了我一个。幼小的我已经连续高烧28天了,脸色青紫,再没了哭闹的力气,只是吊着一口气而已,每天都昏睡不醒,也不吃东西。护士们每天都来看我一次,每次她们都会发出惊奇地赞叹,互相在私下里嘀咕着,“这男婴怎么还没咽气,生命力好强!……”
我气愤难平,若不是我的拳头不能够碰到她们,我一定会冲过去狠狠地揍她们一顿。若不是你们的粗心大意,那三十五个孩子何至于死得如此地冤枉!他们才刚刚来到这个美丽的世界,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上一眼,就匆匆地离去,真是极大的悲哀。
这天晚上,婴儿病房里已经没有一个护士。黑暗中,我突然发现自己幼小的身体开始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这光芒是如此的温暖,如此的详和,如此的让人依恋。它紧紧地包裹住我幼小的身体,将一丝丝的黑气从我的身体中驱除。我能看到空中有一条乳白色的细线,把那股柔和而又熟悉的力量传导入我幼小的身体之中。我的精神为之一震。终于又出现了,那白色的能量究竟来自何方?好奇心驱使我立刻顺着那白线传来的方向追索过去,在穿越重重墙壁之后,发现在医院的一条走廊里,我的母亲,那个青年时代的母亲,正跪在冰冷的走廊过道里,双手合十,双眼含泪,不停地向着虚空中的神明叩头祈祷。嘴唇不停地翕动着,她正在不停地向着神佛祈求,保佑着我的平安,她向神佛许愿,只要我能平安无事,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我的生命。那一丝丝乳白色的光芒,正是幼小的我在以一种奇异的方式隔空抽取母亲的生命力。看到此时,我早已泪流满面。我已经明白了一切,难怪母亲会老得那么快,明明五十多岁的人却已经早早地白了头。她分明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来持续我的生命。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我平凡又伟大的母亲啊!你让儿子如何来报答你的恩情啊!
我大叫一声“娘!”从空中猛地朝母亲的怀里扑了过去,想要再次重温那久违的温暖。我却突然猛地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全身都在冒出大汗,好似刚刚跑完一万米的长跑。我感觉到我的眼睛湿湿的,眼角有泪水流淌过。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一场长长的梦。
可是,那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此时天已经亮了,从山洞的洞口传来明亮的光线,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我用尽全力才勉强站了起来,感觉自己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还好所有的活尸手下都围在我身旁,我让唐三藏把我扶到了洞口坐下来晒太阳,阳光晒在我的身上暖暖的,感觉特别的舒服,我脱掉单薄的上衣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我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皮肤表面有一层黑黑的油油的东西,还散发出一阵阵的恶臭,用手在自己的胸膛上摸了一把,那黑黑油油的东西感觉好恶心,可是我惊奇的发现,我胸膛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消失了,皮肤完好无缺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来,
可是我现在却完全没有心情关注这种并不符合科学常识的状况,因为我现在肚子好饿,我感觉自己能吃得下一头牛,我实在是太饿了,饿的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只好向六只活尸手下发布了命令,除了一号和唐三藏留下来陪我之外,其余的四只活尸手下都去给我找吃的东西。
不一会的功夫,四只活尸手下就都回来了,他们抓住了两只野猫和两条野狗,我的鼻子不停的在空气中抽动着,我闻到了鲜血的味道,从来没有想过鲜血的味道是如此的勾人食欲。
我迫不及待地抓起一条野狗,我感到自己眼中的瞳孔快速的收缩了一下,这条野狗在我的眼前就变成了另一副模样,我看到他似乎变成了一条透明的狗,我看到了,他有一颗火红火红正在不停跳动着的心脏,还看到了他全身的血管和血液的径流走向,那在狗的脖劲处奔流不息的颈动脉对我产生了致命的诱惑,我一口就咬住了那狗的脖子,让他的鲜血奔涌进我的口中,我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所有细胞都在欢呼,那淋漓畅快的感觉,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那条狗全身的血液就被我吸干了,整条狗浑身上下已经干巴巴硬邦邦的,被我用力地甩到了一边,在动物们惊恐的叫声中,我又抓起的第二条狗,我发现她拼命的挣扎可是却没法挣脱我的手掌,这条野狗的个头不小,体重足有40多斤,也不知道他是吃什么长这么胖的,可是我感到这条狗挣扎的一点力量也没有,我几乎没费劲儿就把他按到了地上,轻轻松松一把就扭断了它的脖子,我看到狗在流眼泪,那一刻我的心似乎抽动了一下,觉得自己似乎在做一件错事,可是强烈的饥饿感强迫我再一次张开嘴巴狠狠的咬了下去,我像是一只贪婪的恶鬼,将4只动物浑身的血液全部吸干,只留下四具干瘪尸体。之后一股不可遏制的困意袭来,我再一次爬回山洞中呼呼大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