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拥抱就是沐江泽跟林小小所有的以后了,他们在民政局门口紧紧拥抱的行为并不奇怪,所有路过的人都当他们是即将领证的恩爱情侣,因而并未投来异样的目光,而是含着微笑的祝福。
事实上,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从来都不跟祝福沾边的,不过是一段萍水相逢的友谊,在以后平静的生活里,至多是一点微不足道的波澜。
不知道过了多久,沐江泽终于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拥抱着林小小的手臂,他没有再说什么话,而是不带丝毫留恋地转身离开。抬起手臂背对着林小小晃了晃,他头也不回地说:“再见,希望我们还是好朋友。”
突然之间,林小小心头有万般不同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明白自己是丝毫不爱沐江泽的,哪怕就连一丝心动也未曾有过,但愧疚、感激等情绪夹杂在一起之后,她对沐江泽到底无法仅仅将对方当作一个普通朋友。
如果对方以后有需要帮助的时候,林小小敢发誓,她一定会粉身碎骨都在所不惜地去报答对方。
所有的力量都藏在了声音里,林小小大声地回答:“会是的!”
抑制住回首的冲动,沐江泽心道:这样也好。
难得的假期就这样在跟林小小的纠葛里过去了大半,沐江泽有心想要找些娱乐活动排解心情,但约到伙伴之后却只觉得索然无味,他坐在KTV里捧着保温杯看人捧着麦嗨歌,联想到自身的五音不全后只好默默地抿了口茶水。
等到了夜店蹦迪之后,沐江泽更是感叹一把老骨头果然不适合做这个,他看着被自己找来陪玩的表弟搂着姑娘在舞池里脸贴着脸蹦迪,觉得是时候给他爸妈打个电话,让他提前知道人心险恶了。
眼见沐江泽来夜店也只顾着喝冰红茶,表弟坐过来神秘兮兮地问他:“你不会是因为受了情伤所以不敢喝酒了吧?我听说你前段时间回家的时候说是遇到了结婚对象,怎么也不把嫂子给我们介绍介绍。”
“再说一句我马上就给你爸妈打电话,让他们看看你到底是求学还是疯玩。”沐江泽抬了下眼皮,成功把话题给转移了。
表弟刚成年,好说歹说才赖在国内没出去,他一想到古板的父母就发愁,再不敢管沐江泽的私人生活,而沐江泽也意识到在这跟少不更事的小屁孩一起玩儿对排解心情毫无作用,他选择开车回家。
在路上接到了一通来自秦彦的电话,他苦笑着说:“你不会也是来询问我情伤如何了的吧?我就一句话,无可奉告,统统滚蛋。”
“我哪有那么无聊。”秦彦听他还能自嘲,觉得这人果然不一般,接着说:“我是来约你喝酒的,程橙她现在一门心思扑在念程身上,说是前段时间冷落了他,我现在跟个小白菜一样,需要借酒消愁。”
秦彦这个台阶给的不错,一下子就把他陪沐江泽喝酒,给用话术改成了沐江泽陪他喝酒,两个人心领神会,彼此都不戳破,在秦彦提议的一家餐厅会了面。
这家餐厅面积不大,与其说是餐厅倒更像酒馆多些,秦彦带着沐江泽选了个安静的角落,又作主点了几瓶清酒,亲自给沐江泽斟了一杯:“这家店的酒是一绝,好喝不醉人,一般人我不带他来。”
沐江泽依言尝了一口,有淡淡的青梅香气在舌尖扩散开来,清甜里带着几丝苦,正合他此刻的心情。
一言不发地饮尽了杯中酒,沐江泽看着秦彦,突然说了句:“谢谢你。”
秦彦如何能不知道他的想法,但还是避而不谈:“喝酒就要谈酒,这瓶是青梅酒,这瓶是竹叶青,那瓶是店主自酿的麦芽啤酒,别看名字都人畜无害,但度数可不低,咱们哥俩今天就不醉不归。”
“那你可得记得送我回去。”沐江泽此时才终于有了大醉一场的勇气,他跟秦彦报了自己住处的酒店房间号,边说边给自己换了个大杯子。
人想喝醉的时候,跟喝得什么酒其实关系不大,沐江泽心里藏着不能言明的心事,便只能依靠着酒精去把它们给麻痹了,好给自己找个醉生梦死的借口,他末了伏倒在桌子上,嘴里念念有词。
秦彦听不清楚,只好先放下手里的杯子,小声去问沐江泽;“你是不是醉了,我把你送回酒店去吧。”
“我没醉。”沐江泽磕磕绊绊地挤出一句,听声音确实是醉得很厉害。
喝酒喝得越醉的人就越不会承认自己醉了,秦彦很有经验地判定沐江泽这副模样绝对是烂醉,然后默默地吃起菜来。他对自身的力气很有自信,但看到沐江泽这么个大个子还是有些发怵,决定吃饱了再干活。
而沐江泽虽然是趴在桌子边缘却也是自得其乐,他身边横着两个空了的酒瓶子,被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打转,至于面前餐盘里的食物则压根没有动过。
等到秦彦做好心理准备把沐江泽扛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是人事不省的模样了,秦彦扛着他上车,然后一路送他回酒店房间,称得上是一句尽职尽责,但秦彦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离开不久之后,有人悄悄闯进了沐江泽的房间。
那是个动作称得上轻巧的女人,她在深夜里来,又在天亮之前离开,行踪如同鬼魅一般,如果不是沐江泽在发现异样后及时去调了监控的话,她应当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不留半点痕迹离开了。
昨晚,沐江泽在吹了会儿冷风后其实就清醒了许多,他躺在床上睡眼朦胧,口干舌燥想要喝水却又懒得动弹,就这么躺了许久之后,他听到了从门外传来的一点声音。
门开了,一个披着长卷发的女人走了进来,她径直走到床边然后对着沐江泽吻了下来,那唇柔软甜蜜,让半睁着眼睛的沐江泽以为这是一个美好的梦境,他一向是很洁身自好的,但想到此时是在梦里,索性就放纵了一把。
伸手揽住女人的背,沐江泽搂着她滚在床上,两人顺理成章地发生关系,度过了颇为美妙的一晚。
隔天,沐江泽是在宿醉中醒来的,他发觉床上只有自己一人的时候并不觉得意外,因为他至今还觉得昨晚的事情是一场艳丽的梦,直到看到床脚乱扔的凌乱的衣服,才捂着头有了如梦初醒之感。
一切都在头疼欲裂的脑袋里回转,沐江泽终于勉强回忆起了那个女人的相貌,那是个长了双猫眼的女人,但却很奇怪的并没有魅惑的感觉,甚至显得温和而纯良。
如果不是之前那些大胆的举动的话,沐江泽在路上遇到这样的女人,一定会以为对方是个纯良的小鹿似的姑娘,但想到昨晚的经历以及这个女人不辞而别的举动,沐江泽做出了完全相反的判断。
他所居住的酒店安保设施都很完善,一般人是无法随意进出的,但这个女人却不仅进了酒店,还进了他的房间,只怕是这附近的流莺。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可以说是心照不宣的秘密,只是沐江泽过去从不沾染。
想到这里,沐江泽一言难尽地起身换了衣服,他的头疼在洗漱后减轻了许多,然后带着兴师问罪的神情赶到了酒店前台。
对来自大客户的投诉很重视,酒店立刻带沐江泽去查了监控,在看到真得有个陌生女人闯进沐江泽房间之后,保安跟经理的脸色都变得难看无比,他们确实没有无时无刻守在监控前,渎职的责任是推脱不掉的。
“沐先生,不管您损失了什么,我们酒店一定会负责到底,但这个女人是怎么进来的,我实在是不知道,因为我们酒店压根就不是这号人。”经理说得言之凿凿,他让人将监控上的画面放大,然后对沐江泽说:“我们会马上报警的。”
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沐江泽实在不愿意提及昨晚发生的事情,他干咳了一声,只说:“我已经确认过了,没丢什么值钱的东西,就不必兴师动众了,我今晚还要回隔壁市,没有时间在这里耗。”
他说着,不禁往屏幕上多看了一眼,同那个女人在走廊里四处张望的眼睛刚好对上。不得不说,酒店的监控设备确实不错,画面放大后也仍旧清晰,让人能够一眼看清女人的长相。
女人的长相同他模糊记忆里的样子没有差别,看上去温和婉约,只有眼睛透着几分属于猫的甜美跟狡黠。
经理见多识广,隐隐约约猜出了一点经过,但他最晓得这些贵客的脾气,并不做戳穿人面子的事情,他下决心要整治附近在这做生意的那些流莺,然后忙陪笑道:“沐先生,这次是我们的错,您此次的房费我们全包了。”
并不理会经理,沐江泽掏出手机将那张图片拍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看着屏幕上那张颜色黯淡的照片,虽然心里很不舒服,却并不打算删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