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必修课。爱国主义教育的一部分。
新生到校,每年都要面对这一项变态的体能训练。暴晒。阴雨。饥渴。困乏。压抑。五毒俱全。
许瞳向来反对把军训列入教育学的范畴,并非军训一无是处,而是其内容及过程一无是处。
许瞳高一时军训时的教官对他倍爱有加,各种刁难层出不穷。每一次标准示范都会拿他做反面典型。正步左转右转后转…俯卧撑…别人休息,他被罚站烈日下。其实他被刁难的原因是教官知道他的成绩班中最好。
许瞳把他这种一味委曲求全称之为阿瞳受难日。幸而军训非终身之计,不用度日如年。记得最惨的一次,刚下过雨,许瞳正步找到水沟边,教官不喊停,他一个敏捷的上空跃跳了过去,教官不高兴,军法如山。命令许瞳重新来,许瞳一不小心,来个恶狗抢食,倒在水中,满身污泥,不止是许瞳。班内其他成绩好的同学全部无一幸免于难。
倘若回到从前,许瞳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许瞳下课溜达玩的时候偶遇那位教官。情敌相见剑拔弩张,仇人相见冤家路窄呐!
教官手执一根皮鞭,姿态高傲,神态傲慢。许瞳冷眼相对,全然刘胡兰斜视日寇时的铮铮铁骨。教官毫无畏惧地走到许瞳的面前。
这时,郑阳一伙过来,许瞳觉得故事情节到了**。教官孤高气傲的说,你小子还记得我吗?许瞳回道,纵使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以暴制暴,如同强食弱肉一样的规律。
教官为了不在新生面前失去面子,面对着这个眉目清秀面白皙秀发乌黑的男孩。丝毫不担心以武力制服不了他。信心十足。两人虎目相对,怒火中烧。
许瞳二话不说,受难日的苦楚化为毫无畏惧,冲锋似的动力,感性压倒理性。脑袋一蒙,扇了教官一巴掌。教官被打蒙。许瞳说相对于上一年你对我的所作所为,这次是九牛一毛而已,扇你算嫌便宜你。敢打他的非一般人物,教官细致观察敌我形势,发现我方处于极为不利的地位。于是他采取勾践的窝囊政策,胆寒如冰。
教官气势没有,威严尚在:“既然你全身都痒,别怪我不客气,替你舒活筋骨。自找死路。”
许瞳出头之日到来:“你是不是时刻想着被拳打脚踢的滋味?上一年军训,我看不惯你这特不经打的身子骨,所以给你一年的机会锻炼。现在,还蛮壮实的。”
许瞳高出教官一头,丁点不怕。直觉告诉他教官没有本事。因为有本事的不会来学校带训。
郑阳过来说:“怎么回事?军民是一家,不要让你的枪伤了无辜大众,否则官逼民反。”
军官说:“是他在无理取闹,影响正常的军民团结。我们军队有铁的纪律,八项主义三大纪律,军民团结一家亲。”
李洪之说:“瞳哥这就你的不对了,别罩着你老爸是济南军区老总就可以胡作非为仗势欺人,官大怎么了,官再大还不全靠人民的军队爱人民!刘青山张子善不就是吃着人民的奶,还去卖奶赚钱的典型吗?”
教官一听,满目惶恐。面带畏惧。
陈之河说:“你放心,他不敢对你怎么样,他爸爸也是明礼之人。军人嘛!放心,不会变着法儿搞你的。”
教官说:“那是,军队有铁的纪律的。”
郑阳说:“那不假,可是总有那么些人为了那一点事情想不开,司令也是人啊,凡人啊,指不定为一些事情搞点权谋,毕竟,徐向前朱德这样的司令千年才出一个。”他指着许瞳继续道:“常言道,什么样的爹什么样的儿子,看吧,他这样的状态你应该了然了吧!”
教官说:“那我…我…”
许瞳说:“你应该相信我爸整一个人跟玩一样。事不关己,完全可以推脱责任。其实这件事情因你而起,谁叫你欺负人。”
教官脸色变化程度赶上七色板的样品数量,他神色慌张地说:“都怪我不好。我向你道歉。当时我鬼迷七窍,七孔愚昧。恨不得现在就七窍生烟,希望你原谅。。”
其他教官纷纷过来,好奇发生什么了事情何以让他们的班长如此卑躬屈膝。问明情况后纷纷笑言济南军区总司令不姓徐。
***陷入孤立无援境地。
郑阳解围道:“打架是吧,看你们也像打架的,当兵的怎么,还不是全身绿,绿绿鞋子绿衣服绿…有什么了不起。”
一教官说:“你们忒胆大包天,竟敢糊弄我们班长,打着军区总司令的招牌为非作歹,仗势欺人。”
一教官说:“真应该把你们拉到阿坝州等边远山区好好锻炼!高中还没毕业就学会玩世不恭。”
一教官又说:“就算你们是济南军区总司令的亲属,那又怎么了。省长见了我们还要行军礼正三步呢!”
李洪之说:“原来您两位是正直的军人。好同志不应参战,一边站去。”
许瞳说:“我是主谋!望大家积极参与这场正义与非正义之间的大战。明天上报,大有新闻。有好戏了。”
郑阳说:“休战。跟你们聊的没劲!走吧,倒我几天胃口,我可不想省钱治胃病。”
一教官说:“你小子屁大本事没有叫嚣什么,什么是军人,张宗昌!找抽!趁早滚蛋!”
班长置身事外,早已灰溜溜地离开。
围观学生日渐增多,虚张声势大有人在,反正叫嚣,凑热闹不犯法。一场举世无双的战争即将打响。济南英雄辈出。一个眉峰犀利的学生走过来,先向许瞳笑笑。然后扫视教官一伙:“你在说我爸得向你行军礼?”
那教官一看此生浑身上下皆牌子货。大有来头。不得不承认说是他。
还是一名教官看出了名堂。正要过去将大事化了,远处看见史校长风尘仆仆而来,许瞳一瞧大事不妙,叫着大伙赶紧撤退。瞬时,一窝蜂散。
许瞳已很不道德的方式洗去了压抑已久的愤懑,大为快活。
许瞳别了郑阳一伙,独自来到学校食堂。食堂人声燥乱,飘满各种菜的味道。群雄逐鹿,学生们不像在吃饭倒像在抢食。菜的味道五味杂陈形成一股冲荡食欲的暗涌。高高的牌子上写着: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柱子上还挂有一些名人对节衣缩食的看法。
同学们大都近视眼出身,不小心吧嗒掉盘子里的几粒米。掉在地上,也权当不知者无罪,不觉惭愧。地上厚厚一层。铲子挂下来就可以当新饭买。既然花钱,公平交易。不浪费不尽义务。
许瞳扫视群雄,见刘华全神贯注地瞪着餐盘,仿佛寻找着些什么。面色突变,冷冷吸了一口气。
许瞳走近了刘华,餐盘里有两只苍蝇惨死盘中,双双归西。血肉模糊,难舍难分。
许瞳取笑说:“君子远庖厨,非洲人民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人乃食肉动物。吃就吃了,但偷窥人家苍蝇先生和苍蝇小姐的情感**生活着实不对。”
刘华风趣起来简直不是君子:“这小两口子,爱欲不择地。餐盘里搞前卫,纵欲而死,没品味,低追求。苍蝇界性生活秩序太乱了,若不思改革,近三十年,肯定绝代。”
许瞳说:“食堂秩序之乱令人不堪忍视,多像大锅饭时代。吃饭是头等大事,同学们为吃饭失去风度,狼吞虎咽,管你美女***,环肥燕瘦。”
刘华不理会许瞳言语,暗自冒火,他端着餐盘气愤愤地找服务员论理,服务员是一位模样乖巧的大姐,王熙凤泼辣的性格,昭然若揭。
刘华见色心软,怒狠狠变为吴侬软语道:“你卖的饭菜里面有苍蝇,两只。”
大姐悠然道:“这事不归我管。”言外之意,此事件纯属苍蝇们自愿。大姐头都不抬,低声大嗓门说话。
许瞳指着身后的“为您热忱服务是我们的最高宗旨。”说:“你们挂这个东东糊弄学生,小心我们投诉你。不管是你们故意还是苍蝇自愿,都应是你们义不容辞,不可推卸的责任。”
大姐却说:“我们为学生服务并非存心拿苍蝇给你们,再说我们跟苍蝇无怨无仇,干嘛祸害生灵杀他们。”话虽糙,确有理。大姐知道孟子的理论,更知道例证的重要性:“你爸被车撞了,你找不到肇事司机,你找造车公司承担责任?周而复始,找来找去,人家发明家牛顿爱迪生什么的,岂不遭殃。全成了嫌疑人。”
许瞳说:“照你的说法,我们应该去找蛆虫。”
刘华不高兴说:“那也不对,找屎!”
大姐当即回道:“上厕所。”
许瞳不动神色道:“找拉屎的人!”
刘华道:“我偏找你,谁敢保证拉屎养蛆最后化苍蝇的始作俑者不是大姐你!”
大姐不同意:“苍蝇上粪生蛆,得个好几天嘞空。我刚刚上完厕所。蛆成苍蝇。你以为快餐店,这么快!”
许瞳客气地说:“那应该是你前几天的,他们视你为再生父母,返祖归根寻亲了。”
大姐说:“都好几天没来了。我刚刚去的,不可能!”
刘华顾不上插嘴,反应灵敏:“你爸才被撞了!”此时一个肥头大耳的中老年人从一号窗口探出头来骂道:“谁他妈的骂他爸的撞车的。怪不得我做饭的时候一个劲地打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