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炎感觉自己明明很想说些什么,但是开不了口,也明明很痛,但是似乎连眼泪都没有力气流了。死,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车祸现场围满了人,地上躺着一具四肢不全的年轻尸体,尸体上的血痕掺着泥灰。人们很沉默,也为这个男孩感到悲恸,场面显得那么安静,似乎这些人都在为这个男孩默哀。
天灰涩,细雨带着苍天的忧伤,点点落下,可是人们再如何悲切,这个男孩还是死了。
很累,很累。意识要消失了吗?父亲。。。。。。母亲。。。。。。哥哥真的好像再看你们一眼,哪怕是听到一点点你们的声音!张炎最后的一丝意识终于也消失殆尽。
狭长的街道伴随着细雨,所有人走路没有一点声音。良久。救护车和警车终于拉着长笛打破这个灰涩而又宁静的可怖现场。
年轻人,对不起!肇事司机虽然酒气冲天,但是心里默默这样说着,也许这样才能让他自己内心稍微好过些。
“大哥哥,呜呜呜。。。。。。大哥哥。。。。。。”张炎尸体旁边的小女孩回过神来,这才放声哭了出来。
旁边一个年轻妇女抱起小女孩,也低声呜咽起来。
张炎用自己的生命救下了这个小女孩,也许在这个社会,人们救人要有足够的理由,可是张炎并没想那么多。当那辆红色小车毫不减速的飞驰而来时,张炎没想过自己会死,只知道如果不把那个小女孩推开,那么小女孩必死无疑。
这个社会已经麻木,人们的心早已冷的像铁,很多人看到年纪大的人摔倒连正眼都不会看上一眼,不过张炎的死真的有些震撼了他们的心。直到救护车拉着长鸣离开时,人们才有些醒悟,内心里一丝谴责怎么都逃离不去。
“张炎。。。。。。张炎。。。。。。张炎。。。。。。”意识醒来后,一声声仿佛来自远古的沉厚而又神肃的声音在召唤自己,张炎不知道是什么在召唤他,自己现在就像被完全隔绝,处在一个黑色空间里,没有声音,没有物质,有的仅仅是那一声声来自远古的召唤和自己的思想。
不过这思想真的是自己的?为什么无悲无欢无怒无喜,我的父母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为什么我还能这样无动于衷,这样空灵。张炎脑子胡思乱想这一切。
“张炎,你尘缘未了,本不该结束这世生命,可是你命格天数已有异变,将进行转界,别犹豫了。”这种声音再次响起,沉厚的仿佛是一个远古巨人压着喉咙说的话。
“你是什么。。。。。。嗯?你是?你?”
“我是亡灵引渡者,和你一样在看不见摸不着的空间存在,一般人的灵魂是无需引渡的,自入轮回,你的亡灵,本由尘起,应于尘回,也应该自入轮回。不过之前我说了,命格天数异变,你将转界,那么不必再入轮回。”这个声音通过意识上在交流。
“转界?”张炎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现在和你说那么多你也不会明白,你还有七天时间,这七天之内大多数横死之人都会去了却一些生前留恋或者珍视的物事。你也不例外。我将在七天之后再次召唤你。”
这种沉厚而又压抑的来自意识上的声音终于散去,好像过了很久,也好像只是恍然间,轰,一个白点骤然放大,呈现眼前的竟然是自己居住的城市上空。
世界真美,空气中阵阵凉爽的风里夹杂着熟悉味道,没错,就是这个味道。好像恢复感知了,这么说那个亡灵引渡者说的真有其事?张炎心里这样想着。
“炎儿,炎儿,妈妈这就下去陪你来了,啊!你等下妈妈。啊!”
张炎轰然一惊,这个声音不就是自己的妈妈吗。刚从那个黑色空间出来的半分喜悦荡然无存,意识顺着那个声音瞬息万里,当画面再次平稳已经出现在自己家。
父亲早已晕厥过去,母亲泪眼通红,头发凌乱,手脚被旁边的叔叔伯伯死死按着。
“妈!啊哈哈哈!妈!啊哈哈!妈!”张炎内心再也抑制不住歇斯底里痛彻的喊了出来,可是他再怎么喊,再怎么喊,始终没有半点声音。
意识在强烈的悲痛下再次昏沉过去了。
再次醒来,画面是在一个公园里,张炎正在为妈妈唱歌,妈妈也很幸福的抱着张炎,突然歌声停止。
“妈妈!对不起!我要先走一步了!下辈子我愿意继续当您的儿子。不要再让哥哥和爸爸难过了,也不要为我难过了,我过的很好,我是因救人死的,所以我将要去天堂!”十几岁的张炎突然来了这么几句话,然后再朝自己的母亲挥了挥手。张炎的母亲无法接受这一切,无力的跪倒在地。
同样的方式,张炎在他自己最在乎的人的梦里托了几次梦,心里这才有些如释重负。
经历了这些,张炎累了,不过累的不是身体,而是自己越来越弱的意识,总感觉这意识随时都可能消散。
七天很快过去,这七天张炎魂游过的地方都是生前最喜欢或是最常去的地方,因为哪里总有自己喜欢的熟悉的气息,也许人都这样,所有拥有的东西都不会发现它的珍贵,可是一旦失去,这些东西有可能就成了自己最在乎的东西。
张炎还去看了看自己暗恋的那个女同学,发现她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死而改变多少。于是自嘲的想着:也许这就是暗恋吧,连死都不让对方知道自己喜欢着她,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会向她表白的,或许不久后还能“洞房”!
当做完一切之后,亡灵引渡者的召唤终于又一声声响起。
“灵魂于尘世生存的时间已到,跟我走吧!”
张炎所有感知瞬间消灭,又回复到当初那个黑色空间里。
“张炎。。。。。。张炎。。。。。。。”这个声音每当快要变轻直到消失的时候,张炎的意识就会跟着这个声音,仿佛在移动。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个声音终于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安静和黑暗。
难道自己跟丢了?不可能,我明明一直跟着,而且这个声音不曾远离,怎么突然就没声音了,一种恐怖而又不详的预感顿然升起!
“嘎,嘎嘎嘎!”一声声尖厉如鬼啸的声音刺入耳内,张炎意识起了一身寒毛。
“哼!这里是鬼域,不过是一些处于厉刑的孤魂野鬼摆了,你不用在意!”亡灵引渡者如是也的说着。
鬼域?厉刑?究竟是什么样子?
“你想看?也可以?不过后果自负”
张炎明明只是这么想想,这个灵魂引渡者居然还真能这么做。
轰,无尽黑暗逐渐变淡,原本黑透的世界变成了一个灰白世界,这个所谓的鬼域天地一体,四面八方都能看到一些正被极刑的厉鬼。
油炸,剥皮,体穿矛等一幕幕凶险场面历历在目。每当看到一幕,就感觉被极刑是自己,意识真真切切的感到刺痛,尤其是体穿矛,一根长矛由肛门插进去的那一刻,张炎能感觉到自己肛门至五脏内府一股撕裂搬巨大的疼痛。
“啊!”张炎惨叫脱口而出,真的无法忍耐了,尽量想不去看,但画面只能是一幕比一幕更狰狞,更残忍!没有眼睛,怎么闭眼!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鬼叫的为何那样惨烈了。
疼痛的经历告诉他,好奇心害死人不偿命啊。
“能坚持这么久,不错,小凡界上来的人之中你也倒能算上一号人物”亡灵引渡者的话语没有丝毫感情,听不出半点夸赞的意思。
张炎完全顾不得他的话语,只感觉如果这种疼痛再不停止,那么自己的意识肯定会活生生的痛死在这。
亡灵引渡者既然是来引渡亡灵,当然不会真正让张炎的意识痛死在这,但是稍位捉弄下解解无聊也是不介意的。
张炎疯狂的疼痛终于停止,世界再度黑暗,恨不得扇这个亡灵引渡者几个耳光,不过他没敢这么去想,对!想都不敢,因为一想他必须会知道。
接下来究竟还有什么样的路?经历了这么多,张炎现在真的只想好好投上一胎,因为现在真的,真的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