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帮豆丁完成心愿,萧楚陌和虞盼兮在商议后做出决定,暂离边疆,返回京都。
因两人的形象本就在宁国臣民的心目中,宛如英雄般的存在,所以他们将要返回的消息刚一传出,城中百姓立即欢呼雀跃,高喊着:“有救了!这下咱们终于有救了!”
而之前对其冷嘲热讽的太师,此时却奄奄一息,得知大学士病危出殡的消息,他生怕不久之后,自个的身体亦会落到如此下场,不禁整日差不日饭不想,但派去迎接萧楚陌回朝的管家,却又偏被虞盼兮厉声拒绝。
就在眼看着最后一丝期望都要消失殆尽时,却忽闻萧楚陌夫妇已在返回京都途中这一消息,他立即如病危之人的回光返照般,双眸映射出迫不及待的光亮,唤来管家,道:
“你替本太师速去城外迎接摄政王和王妃,务必要将他们二人引来府中,我乃堂堂一国太师,万不能如此窝囊的丧命瘟疫之下啊!”
“但当日小人前去边疆恳求王妃回朝的时候,王妃分明言辞冷冽的拒绝了,为何如今他们又忽然改变心意,一声不响的班师回朝了呢?”管家疑惑着,他脑海间,分明还在回荡着那日虞盼兮的斩钉截铁,可不过才过了几日时间,萧楚陌和虞盼兮竟又改主意了,这实在是让人费解。
不过对于此事病急乱投医的太师而言,他二人回来,等同于让点燃了他活下去的希望,他才不理他们愿回朝的真正原因,在阴曹地府徘徊着的他,早已想的一清二楚,人活在世,没有什么比保命更重要的了,什么权力地位?不过都是过眼云烟,转瞬即逝的光景而已。
见那管家还愣在原地发呆,太师急了,声音不禁严厉几份,却也带动着开始咳血,他催促道:“你傻待在这里作甚?还不速去将他们二人带来!”
“是,小的这就去。”管家连连答应,便立即跑出了屋内。
待到萧楚陌和虞盼兮,在百姓们的热情欢迎中,渐渐抵达京都的时候,果真见此处比之前荒凉了不少,大概是瘟疫的蔓延,令城中人心惶惶,众人皆怕被感染,因此城中摆摊贩卖物品的商人,或闲来无事逛街的男女老少,也就不敢再出门了吧?
“似乎回京一事是正确的决定。”虞盼兮掀开车帘,看着街道空旷的景象,叹息着拧眉,并将目光触及到豆丁身上。
他便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可如今看到此番景象以后,他非但不以为然,反倒还挑眉,信誓旦旦道:“操控瘟疫之事,对我来说不过是小儿科,我根本未打算感染他们,只想替爹娘出口恶气,好好整治一下那帮唯利是图的群臣们罢了。”
“我知晓你神通广大,但你这番心思不讲出来,凡夫俗子又有几人能知?况且你所报复的官员及家眷们,你确定他们全都是自私自利,其中就没有心地善良之人吗?”虞盼兮叹息,颇有耐心的讲解道理给豆丁听,希望他今后遇事莫不要再这样偏激了。
在虞盼兮的悉心教导下,豆丁似是这才意识到错误,低下头,委屈的呢喃:“对不起娘亲,我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那就好。”
就在虞盼兮倍感欣慰之时,之前不惜冒死跑到边疆,完成太师叮嘱的管家,又忽然出现,拦住了萧楚陌的高头战马,众目睽睽下,他赫然跪倒在地,哀求道:“求二位行行好,就去见我家主人一面吧,主人病重在榻,从昨日起便开始吐血,若按大夫诊脉的结果,我家主人怕是活不过今晚了呀!”
管家的抽泣声响彻整个空旷的街道,在瘟疫爆发之后,整个宁国京都最不缺的,便是撕心裂肺的哭声,百姓们早已听的麻木,可萧楚陌却深知造成这一惨剧的幕后真凶,剑眉微皱,牵引马绳走到虞盼兮母子所在的马车前,道:“我派人先将豆丁送回府,太师那边你随我一道去吧?”
即使之前他们之间的恩怨再深,但萧楚陌总不能当着百姓的面拒绝管家,让宁国上下皆知他们的不合,这怕是对日后相助豆丁完成大业,有不小的影响。
虞盼兮知晓萧楚陌的想法,她答应了。
时隔多日,待虞盼兮再度见到太师时,他早不再是以前那个态度傲娇,趾高气昂的老者,而是俨然成了一个脸色苍白,白胡须上还挂着少许血丝,妻儿却生怕被感染瘟疫,而谁都不敢上前侍奉的可怜之人。
“咳咳。”病榻之上,太师艰难的喘息,喉咙间隐隐沙哑声,他目光涣散,咳的手帕上都是鲜血,让人触目惊心,“二位恕罪,老臣这残躯实在无力起身行礼了。”
“无碍,太师便躺着吧。”萧楚陌拂袖,冷峻的眼眸间并未有对太师的半点怜悯同情,因他知,造成如今这幅局面,不过都是他在咎由自取!
虞盼兮沉默,坐在他房中的红木桌上饮茶,不同于那些对太师退避三舍的人,虞盼兮却似乎根本不怕被其感染般,虽只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小动作,却已足够让在这短短时间内,看清楚人间冷暖的他,感受到些许慰藉了。
他面向虞盼兮,喉咙沙哑道:“我惜命不假,可面临如今这副惨状的主因,我亦知晓,这都是宿命啊!王妃你同王爷乃是天选之人,如宁国守护神般的存在,我却被权力蒙蔽双眼,偏要将你二人赶离京都,违背天意,遭受天谴自是理所应当的啊!”
说话间,太师因情绪激动,本就苍白的脸色,如今更加无半点血色了。
虞盼兮却只把玩着手中的杯盏,淡然一笑,说:“先是边疆,再是百姓聚集的街头,太师你如此大费周章的派人找我们,大概并不知为了说这种虚情假意的话吧?如你所料,你这残败的身体恐很难支撑过今晚,难道你不觉得更应该抓紧这宝贵的时间,聊点别的话题吗?”
“刚回京都,我公务繁忙,的确没太多的时间供太师你浪费,消遣,若你并无其他想说,那我们夫妇便先离开了。”萧楚陌鹰眸眯起,道。
显而易见,倘若他们二人就此离开,那么下次再见到太师,怕就要在他的葬礼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