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已不可追,各人只能向前看。除了丈夫,她还有一双儿女。
赵念勤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吩咐婉容道:“派可靠的人看住那个人,每日过来禀报于我。”
婉容点点头,“是。”
李青莲这两日得了风寒,整日里昏昏沉沉的,脑浆子凝滞得如同浆糊一般,隔一阵子就咳嗽,实在难受。
既然做的是食店的生意,如此咳嗽自然是不能在店里待着了。李青江见妹妹如此,便让妹妹在家休息。
李青莲这回倒是没有推辞二哥的一片好意,一来自己的身体确实不适,二来二哥和刘叔找刘权这许多日来一无所获,二人已有些绝望,特别是刘叔,刘权是他唯一的儿子,如今书院里无人,也不归家,那么一个大活人到底去了哪里?现在到底在做什么?越想越是让人心惊。可找遍了琅琊县城,也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这日秋高气爽,惠风和畅,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李青莲吃过午饭,又服过药后,因为头晕,便在院子里搭了一把椅子晒太阳。
阳光带着七彩的光晕,照在小院里的树木上,绿叶上,微风拂过,光斑点点。
李青莲自到琅琊县以来,一直没有闲着,每日里忙这忙那的,突然这么闲下来,竟然有一种虚度光阴之感。在那场梦境里,她是怎么熬过那一天天孤寂的日子的呢?
齐晋和方明主仆二人来到李青莲的宅子门口时,主仆二人都看见了在院子里坐着的李青莲。方明轻轻地敲了敲门,李青莲没有丝毫反应。方明想要再敲,齐晋却阻止了他。
院门只是虚掩,并没有锁上,齐晋轻轻地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阳光下,庭院中,竹椅上,李青莲着一身杏色交领刺绣长裙,斜斜坐在椅子上,双目紧闭。
与初次相见时相比,李青莲当真是瘦了许多,那时是一张圆圆脸,胖得五官都变了形,现如今是一张鹅脸蛋,五官宛若丹青大师精心描绘而成,肌肤倒是一如既往地白皙嫩滑,宛若凝脂。
天底下的美人算不得很多,倒也不算少,可人众生百相,性情更是千差万别。齐晋闲暇时会想,他见过那么多人,男女老幼,为什么偏就对她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愧疚之情,想了这许多日,总也想不出缘由。又或者,这些事情,原本就没有什么缘由的。
齐晋看了一会儿李青莲的睡容,本想叫醒她,劝她回屋去休息的,李青莲却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因是刚醒来,她的眼睛看上去雾气朦胧的,见了他,她的面上仿佛晕出光芒,“齐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一声宛若莺啼,婉转娇柔,听得人心中一酥。
然而这句话落,李青莲的面色就变了,刹那的惊慌失措后又力持镇定,只见她眨了眨眼睛,坐直了身体,“齐公子见谅。”
说完这一句,李青莲就咳了起来,连续不停地咳了许久之后,可怕的咳嗽终于停了下来。李青莲咳得面色通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齐晋见她咳得如此难受,手微微地动了动,终是攥紧了拳头。
方明站在屋檐下,偷偷地往屋子里瞄去。
竹窗边,李青莲手持茶壶,替二人分别倒上了茶水。
齐晋和李青莲相对而坐,二人对视一眼,又各自把眼睛移开。
齐晋饮了一口茶,芬芳的茶香入口,他方觉得想说的话又回了脑子。
“方才见李姑娘咳得厉害,可是染上了风寒?”
李青莲瞄他一眼,只见他如往常一般镇定自若,便也放下了心。刚才她醒来时迷迷糊糊的,还叫了他一声齐大哥,他应该没觉得有什么吧。
“谢谢齐公子关心,确实染上了风寒,已经”
李青莲的话尚未说完,就听齐晋关切地道:“可有看过大夫?”
见李青莲看着他,齐晋微微移开视线,“若是李姑娘尚未看过大夫,我可以让黄大夫过来替你看诊。”
“谢谢齐公子,我已经看过大夫了。”
齐晋微微点了点头,把几本书递给了李青莲。
李青莲知道齐晋不是无事找事的人,今日登门,必是因为上次提过的关于蝗灾的事。李青莲接过书册一看,一本是《蝗灾纪实》,一本是《治蝗策》。
因为激动,李青莲一接过就随手翻看了起来,她这种举动,分明是认得字的。
齐晋不动声色地看她喜上眉梢眼角,因为风寒而变得有些淡的双唇也微微上扬,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
“谢谢齐公子,这回您真是帮了大忙了。”等李青莲略略看过一两页书,猛然发现自己竟然将齐晋晾在了一边,当下倒有些不好意思,“这些书,想必齐公子很费了些功夫吧?”
“不过举手之劳,没怎么费工夫。”
这句话让门外的方明听了心里直犯嘀咕,公子为了这几本书,可是托了人去府衙里寻,寻到后又着人誊抄出来的,为此他可没少跑腿。
李青莲自然知道这几本书来之不易,可是齐晋如此说,她倒也不好再说些什么。齐晋救了她一次,这回又算是救了清河村的人,如此恩情,只有来日再报了。
齐晋看李青莲目含感激之色,又说:“李姑娘,这几本书我是跟朋友借的,说好了要还回去,李姑娘若是看完了,还请李姑娘还到府上。”
李青莲一愣,点了点头,“应该的,我看完以后,一定亲自还到齐府去。”
齐晋就此告辞,方明跟在自家公子身后,到出了李宅,上了马车,终是把憋了好一会儿的话问出口,“公子,这书你不是着人抄了一本放在府中吗?怎么还要让李姑娘送回来?”
齐晋看了一眼方明,没有答他,只是微微上扬的唇角,显示了他不错的心情。
李青河和薛刚二人在马车上颠簸好几日,终于回到了家里。
李母见儿子面色憔悴,看着又瘦了不少,泪眼婆娑地迎回家里杀鸡炖肉给他补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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