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溜到爸爸身后:“谁说我没事干,天天给外婆按摩,我胳膊也酸。”我边说边伸出我的细胳膊。
妈妈把我的统计表摔到爸爸面前说:“我真得感谢你只标注了这几个地方,要是浑身上下都有价格,还不把妈给按残了。最少的一天,头按了八次,八元,后背按了九次一十三元五角,脚六次三元,总计二十四元。”
我走过去,坐到爸爸腿上说:“爸,原本是二十四元五角,我赠了外婆一次脚没算。”外婆赶紧摇手说:“该多少,算多少,我可不领你那个情,才八岁,就这么势利。长大还得了,还不成了奸商。可倒好,现在更加加码了,以前嫌脚便宜按得少,现在连按脚都要增到十好几次,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快要被她给按散架了。”
爸笑嘻嘻地走过去说:“妈嫌瑶儿按得不好,我帮妈按按。”外婆跳起来躲到一边说:“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明儿个哪疼我还是去镇上按吧,你们老少就省省吧。”我蹦过去拉住外婆的手说:“外婆,你看你哪儿老了,脸上连个皱纹都没有,就是你的身子骨,哪是老骨头,刚才躲爸那一招,轻功简直赶上铁掌水上漂了。”
原本想拍外婆马屁,保住工作不丢,没想到还是光荣地下岗了榀。
不怪说欲速则不达,要是假期开始几天,给外婆少按几次,一点点地增加,一个月下来,也能赚个一千、八百,因为开始就打了主道,后来半个假期无所事事,在懊悔中度过,就是想练练手,不收费外婆也不稀用我。
我试探着问小太监:“公公是如何按摩的,是推**,还是揉捻**道?鲲”
小太监转头笑了笑,他的牙十分亮白,并未回答我问话,仍转回头去,专心按摩起来。
按完了后背,小太监又端过沐盆,为乾隆按脚。小太监尖细的手指,按在乾隆的足心,慢慢地用力,乾隆道:“你不用顾忌,只管用力就好。”
等小太监按摩完脚,还想为乾隆按头,乾隆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去。
我想出去送小太监,顺便向他讨教讨教按摩的手法,以便回宫教受春桃,也好叫她们有空时帮我也按摩按摩。
乾隆叫住我:“朕累了,你去洗了澡速回,朕今夜不批折子了。”
我泡在热水里,氤氲的水汽,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身心顿时舒展了许多,洗了澡出来,换上干净衣服,见乾隆斜靠在坐褥上,另一手拿着佛珠在后背上左敲敲,右敲敲,看见我,他黑亮的眼睛盯了我一瞬:“头发披散下来,脸红扑扑的,像刚熟的桃子似的。你这头黑发亮丽如漆,朕帮你篦头吧。”
一面说一面打开镜匣,拿了篦子帮我篦头,没想到乾隆的手法倒灵活,一篦篦到底,头皮顿觉麻酥酥的,极其舒服。我头发不算厚,只几篦子就篦完了,乾隆将我头发挽起用一枚簪子簪住。
我刚想起身,乾隆手掌按住我肩头:“朕帮你捏捏颈椎。”一面说一面手掌在我后颈上轻轻敲打几下,一会儿推拿,一会儿揉捻,虽说手法有些生疏,但是全身上下说不出的熨贴,我感动地唤了声:“皇上。”
乾隆笑道:“朕之所以叫按摩处太监过来,就是想跟他学学按摩手法,朕见你时不时地总**后颈,想是头低得过久而致。若不极时**开,怕日子久了做病。”
乾隆的手法轻柔,可是皇帝为我按摩,我的鼻子忽然酸起来,头向后靠了靠,枕在他的臂弯里:“皇上,臣妾哪有那么娇气,低会头就能做病?原是脖子久不晃动,怕生锈,就随手敲敲,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
乾隆被逗乐了,我顺势转过身抱住他的腰:“皇上,你不要对臣妾这么好,臣妾经受不起。”觉得任何亲腻举动,比起他对我的疼爱,也不足万一。
乾隆拍着我的后背:“只要你不觉得嫁给朕委屈就好!”
“臣妾不委屈。”不知不觉间双手越搂越紧,抱得乾隆直叫喘不过气,我才松开手,趴在他怀里呵呵笑起来。
乾隆俯身抱起我,轻轻把我放到床上,他手摸了摸我的肚子:“宫里很久没添丁进口了,你也是时候给朕添一儿半女。昨晚上朕梦见你怀了龙子,可是因为没有敬事房记档,遭人诋毁。你难过,朕跟着伤心了半宿。”
外面有人敲门,吴书来低低的声音:“万岁爷睡下了吗?”
乾隆抬腿跳上、床,示意我说他睡了,我撑起身问道:“刚睡,有什么事?”
吴书来道:“太后命小路子给万岁爷送来一攒盘炉食,是太后亲手做的。”
乾隆对我摇了摇头。我道:“先放着吧,等皇上醒了再用。”
听吴书来的脚步渐渐远了,我笑道:“你这个大孝子怎么变了,连你娘亲手做的点心,也不尝了?”
乾隆笑道:“他一进来,就要耽误一些功夫,这会儿有比吃娘点心更重要的事做,要是能给娘添个孙子,她老人家会更高兴。”我正想着什么重要的事要做,就被乾隆扑倒了,此处省略儿童不宜的若干字。
夜里乾
隆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我问他怎么不睡,乾隆坐起身:“吵到你了?昨晚上‘折腾’久了,朕有些饿了,可是夜深了,又不好意思叫人。”他故意把折腾两字咬得特别重。
我淡定地坐起身,原来还会脸红的我,现在脸皮越来越厚了,我转身下地穿鞋,在盆内洗了手,披了件衣服去开门,乾隆小声扯着嗓子问我:“你做什么去?”
我也小声答道:“去把太后做的点心取来,估摸着这会儿还不会凉。”
乾隆又问我:“你知道点心在哪儿?”
我觉得我们两个像特务接头:“找吃的地儿我比你熟。”
提着灯笼,轻轻打开门,外面守夜的小太监坐在檐下睡着了,我没有打扰他,轻手轻脚跑到平日放茶果的库房,试着推了一下,门没上锁,见紫檀架子上摆着点心、干果及各种水果吃食。太后喜欢用玉器,一眼看到一个八方宁谧白玉盘,走过去,盘子虽美,里面的点心,却做得有大有小,不像膳房做什么点心都要上模子。
顺手拿了个花梨木酒膳挑盒,我把白玉盘放进去,怕一盘不够吃,另外又抓了几块如意卷、豌豆黄、荷花酥凑满一盘。
回到寝殿,见乾隆正伸着脖子等着,我看着直想笑,在人们的心目中,皇帝是高高在上的,即使逛个御花园,还是黄萝伞盖,众星捧月,遥不可及。可是每个人不论身份再如何尊贵,私下里,衣食住行样样不能少,只不过比常人档次高贵些罢了。
我把点心盒子放到桌子上,见乾隆要下床,我忙拦住说:“皇上在床上别动就是了,臣妾侍候您。”侍奉乾隆漱口、净手。抬了填漆炕桌放到床上,又从暖壶内倒了两盏茶放到桌子上,回身把点心盘子也端过来。
乾隆先拿了一块太后做的点心尝了尝,一看他不爱吃的样子,我拿了块豌豆黄递给他,他笑了笑,小声问我:“你怎知道朕不爱吃皇额娘做的点心?可是又不敢让皇额娘看出来,每次都说好吃,因此皇额娘虽然不爱下厨房,也隔三差五给朕做盘点心。”
我接过乾隆吃剩下的半块点心尝了尝,确实不太好吃,有的地方糖还没化开,我笑着说:“臣妾吃着尚好,皇上你吃膳房做的,太后做的臣妾吃。”
吃罢点心,我起身想收拾过去,乾隆拦住我:“剩下的交给朕,朕也正想活动活动筋骨。”
乾隆撤下膳桌,打水让我净手、漱口,看着他忙忙碌碌,心里满足极了,这才是夫妻,没有尊卑,互敬互爱。
次日早起,用早膳的时候,乾隆看着摆得满满膳食的膳桌,问吴书来:“怎不见皇额娘昨晚赏赐的炉食?”
吴书来拍了拍脑门:“奴才给忘了。”抬腿跑出去,不一会儿脸色青白地跑进来:“奴才罪该万死,昨晚太后赏赐的炉食不见了。万岁爷恕罪。”
惯不爱用帕子的我,用手布捂着嘴,生怕笑出声来,别说乾隆演戏的水平还挺高的,他一拍桌子:“大胆,皇额娘赏赐的东西也敢弄丢,朕看你是不想要脑袋了?”
跟着的太监见首领太监跪着,也纷纷跪下,只余我一个人,乾隆掩起嘴偷偷笑了笑,我走过去将昨晚上剩了半盘点心端过来,放到膳桌上:“万岁爷说的可是这盘点心?奴才刚刚去库房找东西,顺便带了回来。”
吴书来闻言爬起来,躬身走到膳桌前,忽然回头对我喝道:“大胆!”
等看清我的脸,急忙跪倒又如先前磕头如捣蒜:“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乾隆看着吴书来,满脸笑容,吴书来素来看人下菜碟,平日里对小太监非打即骂,我就遇到过好几次,想着小惩他一下,以免他日后离了乾隆眼睛就做威做福,因此假意侍候乾隆用膳,装做不知道他是在给我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