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训练了,既然任务结束,我就搬回宿舍住。”谷贝做了选择。
“其实你可以……”
未等姜木城说完,谷贝摇头,“下次测试,我会得‘优秀’,而不是‘及格’,所以,我要加紧训练,做你出色的学生。”
姜木城伸手替她将碎发挂在耳后,顾圣挑眉浅笑,转动方向盘向右驶去。
‘基础运作’的食堂内,谷贝和大家一起吃饭,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讲述遇到的奇葩案子,她乐得合不拢嘴。一边拨弄了耳边的碎发,一边提一些有趣地问题。那些人喜欢她,从她到来的那一刻,这里开始出现不一样的生机。
她的座位总是挤满了人,对她说些不痛不痒的过去,看着她听到某些事情时的惊讶表情,心里格外满足。那些不起眼的事情在谷贝的眼中也是神奇的,她对每件事、每个人都感兴趣,她是最好的倾听者。
“阿木。”四周安静下来,姜木城第二次走入这里,依然径直走向锁定好的猎物,这次却坐在了猎物的身边,一旁的人识趣的离开。他拽来猎物的午餐,埋头沉默地吃着。
谷贝眨巴眼睛看他,他今天穿了件藏蓝色的衬衫,依然带着红绳,脸上看不出喜怒,从他呼出的气息可以探出,他在压抑自己。
“那个人,从厄富汗逃跑的人,你不知道他的样子吗?”谷贝总觉得这样盯着他有些奇怪,找了个话题问他。
一个崇拜他的棕发女人给他递来一杯水。他确实渴了,却盯着那瓶水没有动静。谷贝看出问题,“我去给你倒水。”她起身走开,不一会儿捧着两个水杯走来,递给姜木城一杯。他接过,喝下。
良久,他回道:“那个人代号Kun,阿勒伯人,做事很谨慎,每次都是全副武装的赶来见我。”
谷贝垂目,“我见过他的样子,我可以告诉他们坤的样子。”
下午,姜木城带着谷贝走近审讯室,素描专家已经等在了那里,是个金头发的中年女人。她听着谷贝的回忆开始在白板上勾勒坤的轮廓,对他的眼睛谷贝记忆深刻,“像是最寒冷的冬天,最高的冰山。”她这样说时看向了同样眼神的姜木城。
“他喜欢笑,冷漠的眼中却有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他的右眼角笑起来时有三道深纹,其中两条交叉,很是特别。”谷贝闭眼回忆,“他杀人时,像是在对着一块儿木头射击,看都不看地扣动扳机,射中了迈克韩的脖子。只有当目标倒下时,他才走过去查看,确定他的死活。”
那时的画面又闯入谷贝眼前,“他看起来不像眼神传达的那样寒冷,最初是温和友好的,只是当他的谎言和计划被拆穿和打断时,他会像变了一个人,像个恶魔。”
在谷贝的帮助下,这个神秘的反政府武装小头目的样子才出现在通缉名单上。尽管只是一张素面画像,却如同一个活生生的坤站在他们面前,站在每一个机场安检员的面前。他,再也不能来去自由了。
谷贝的宿舍内,她抱膝坐在床上,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回想着经历过的两个任务。‘基础运作’很有胆色,要一个还在学习中的人做这些事情。她的经验几乎为零,她只跟了姜木城一段时间,还不足以应付所有。
那枚自作聪明放在车内的耳钉,差点害了她。若是从厄富汗逃出的那个人,利用这一点伤害了姜木城,她该会多么自责。‘基础运作’给她的惩罚是一个星期的禁闭,明天开始执行。
禁闭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意味着,这一个星期她都见不到姜木城。那个人,会不会想她?
想到这里她将头埋进了臂弯中,她在想些什么?那个人不可以有感情牵绊,怎么会去想她。
禁闭室有一台电脑,里面循环播放着国际刑警正在缉捕的武装分子、基地头目,KUN被编排在里面,最后的位置。谷贝盯着他的那张笑脸,知道,他的照片以后会慢慢名列前茅,那个人不似看起来这样渺小。
第一日,她看了一天电脑,几乎记下来里面所有人的样子,特别是他们的眼神,每一个人都如刻入了心里。谷贝盯着天花板上的节能灯发呆。姜木城,你在干什么。
第二日,她翻阅了历年来恐怖分子在中东地区进行的暗杀和恐怖活动。那里曾经都有姜木城的影子,他或许很想参与,却一直无法靠近精明的他们。而姜木城不能得手,那些死去的人就该死去。
谷贝惊愕,如今姜木城已经成为了她心中的主宰,成了控制她思想的人。姜木城不是万能的神明,所以她不可以这样不顾一切的信任他。
这些禁闭的日子很无聊,她和外界失去了所有联系,每天过着自己与自己的生活。她没有可以通讯的东西,这让她更加想念姜木城。她承认那个人很特别,恐怖中是不同于旁人的温暖,他有自己的处事原则,也有自己独特的行为方式。
好比,这时。
“谷贝,你的信。”
不知道姜木城用了多少办法,才让谷贝得到一部无法打出电话的手机,却可以借着无线和姜木城通讯。
谷贝刚刚打开牛皮信封,通话链接响了起来,是个加密的中端,看不出来源。
“喂。”谷贝犹豫接听。
“在做什么?”那是姜木城的声音,是让谷贝想要哭出来的声音。
她忍了忍,捏着鼻子回道:“看资料。”
“那里也就这点儿乐趣。”他将那些人的行为和事件当做一种乐趣,这是病态的想法,是‘基础运作’不可以存在的思想,他这样明确的告诉一个刚刚认识没多久的女人,他在想些什么。“有什么收获吗?”他再问她。
“有。”谷贝顿了顿,良久才回,“阿木,你日后要小心。”
对方没有说话,也是沉默了许久,毫无情绪地回了句,“恩。”
“还有五天,我们就能见面了”
“恩。”
“我要睡了,你会再和我说话吗?”
“恩。”
“好。”谷贝不想就这样挂了电话,可是,她有些话想要当面对姜木城说,好比那句‘阿木,小心’,好比那句,‘你会再给我打电话吗’,她想要看着姜木城的眼睛,即使冷得吓人,也想盯着她的眼睛说话。
“晚安,谷贝。”轻轻一声传入耳朵,他喊了她的名字。
“晚安,阿木。”
难熬的剩下五天,幸好有姜木城的介入,让谷贝心中存了些感动。她起初不知道该怎么用这间禁闭室,不知道这样幽闭的环境正是她日后可能会面对的一幕。独自一人,对着白色的墙壁,发呆。
她在脑中扫描着那些人的样子,姜木城说出一个名字,她就能记起一个,这样深刻的记入脑海中,即使那人在自己面前伪装,她也会找到他脸上、眼中不可改变的一点,这个,谷贝很在行,像是她发现姜木城的破绽一样。
那些人的恶行写在档案内,谷贝可以不受任何打扰地记下他们,从而了解他们的性格特征和生活方式,学着模仿他们,再变成他们。这个,姜木城很在行。
“谷贝,你还怕吗?”这是姜木城这几天都会问谷贝的问题。
“不怕。”最初的四天,谷贝这样倔强的说着。
这是禁闭的最后一晚,谷贝躺在床上等待姜木城的电话。她明天要重新回归生活,七天的与世隔绝让她备受折磨。可是姜木城说过,这七天的煎熬同以后的可能比,根本不值得一提。她或许会面对着墙壁生活七年,比这样的日子还要可怕。
通讯链接准时响起。
“阿木。”
“明天就要出来了,你还怕吗?”
是啊。这样的一间屋子其实是保护,是最安全的地方。明天,她就要继续以前的生活,甚至更加危险,她真的准备好了吗?舒适安逸VS刀山火海,选哪个呢?谷贝?他其实是想这样问她吧。
“怕。”谷贝终于说出了真是的想法,这是姜木城想要听到的,却也是他不想听到的。
这个女人敢于面对自己心,是不再自卑的表现。可她这样面对,会不会就要退缩,就要离开。也是,这几天她充分了解了自己要面对的敌人,那些生活在人间的恶魔,她只是个女人,她怎么会不害怕。
这样的生活只适合‘性格阴沉’的姜木城,不适合‘性格活泼’的谷贝。
“可是,我却喜欢这样的害怕。”良久,谷贝笑着说起,“他们从小就说我是怪人,天生的乐天派,我的世界永远都是美好的。可是,我想要其他人也生活在美好里,这也是阿木你在做的事情,对吗?”
谷贝轻轻举着电话,“阿木,我害怕他们,可是有你在。”
有你在,即使害怕,我也要与你同行。
“恩。”淡淡的一声,“有我在,谷贝不怕。”
姜木城,晚安。
第二日,谷贝早早起床,简单做了整理准备从禁闭室走出。房门刚刚开启,几个穿着灰色迷彩服的军人走入,开始收拾屋内的档案资料和电脑。
“这些为什么要拿走?”谷贝疑惑。
一名军士转身解释,“这些都是档案室的东西,要原物奉还。阿木怕你无聊,又说你面对墙壁不会思考,就替你借出来这些,现在你要走了,东西也要一起撤走。”
姜木城,是你做的吗?
阳光刺眼射下,进入谷贝的视线中。她有敏感的神经和眼睛,她对一切事物和周围环境都有最原始的好奇。这样的感觉让她喜欢,所以会爱上这样的世界。更愿意走进有姜木城的世界里。
酷热还剩最后几日,已经快要入秋,四周散发着淡淡的清凉。谷贝紧了紧牛仔褂的立领口,顾圣果然没骗她,这件衣服选的确实保暖。她心情很好,呼吸着久违的空气,从全新的视角打量‘基础运作’。
一排排看似简单的建筑,全都藏着世界上最宝贵的秘密。她,很感激那封神秘的邀请函,能让她有机会成为其中的一员,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谷贝。”远处有几个工作人员同她打招呼,他们应该是机械部的人。
谷贝招了招手,她一如既往的受欢迎。
“我饿了,去吃早饭吧。”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那个虽然她每天都能听到,却更想当面听到的声音。
姜木城,一直等着她吗?
“女人,你的动作太慢,这是伪装者的禁忌。”他仍能找到她许多的不足,即使她再努力训练,想要成为让他骄傲的学生,他依然能找出诸多的不满意。
她嘟嘴看他,打量他高挺修长的个头,他今天穿的很正式,稳重的黑色西装,文雅的白色衬衣,搭配着墨绿色的领带。他慢慢走近她,从背后拿出一朵木棉花,“谷贝,欢迎来我的世界。”
姜木城你到底知不知道,木棉花的花语,是珍惜身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