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平安夜。大家约好在酒吧一起度过,谷贝送出了所有的贺卡和礼物,将给姜木城的贺卡重新填上了陆明的名字,反正两个人离得近,说一句圣诞快乐就可以了。这件事让姜木城很介怀。
他有些后悔扔了陆明的贺卡,现在总觉得被水冲走的是自己的名字。
“恩熙怎么还没来?”程严飞举了举杯子,“先不等了,这样美好的日子,我们先庆祝一下,圣诞快乐。”
大伙儿举起酒杯,“圣诞快乐。”除了姜木城,每个人都使足了劲儿喊着。
“你怎么不说。”谷贝看了看只顾喝酒的姜木城。
“他呀,从来不过节日、生日,是丛林里的人。”程严飞胡乱解释一句,陪着顾圣狂饮。
谷贝点点头,眼睛看向穿着红色礼服的金恩熙,被陆明牵着一同走来,众人一眼便看出了他们的关系。
谷贝立刻看向一旁表情淡淡的姜木城,再看他手腕上的红绳。他,看到了这个,会想些什么?
“你们两个。”程严飞和其他人起身走向他们,“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怎么也不告诉哥们儿一声。”他碰了碰金恩熙的肩膀,金恩熙低头抿笑,眼睛偶尔看向并不走来祝福的姜木城。
“阿木。”谷贝心疼看他,“如果你心里难受,我可以陪你喝酒。”
“我为什么要难受。”姜木城淡淡看她。
淡淡的,已经是姜木城最温柔的眼神,是他绝不会给别人的。
“因为这个,不是她送你的吗?”谷贝指着他的袖口,那根红绳并没有露出来。
重吻压在谷贝的唇上,将她向后推了一寸,一只手有力地固定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捏起她想要低垂的下巴。他就那样旁若无人的吻着她。
金恩熙呆愣原地,顺着她的视线,众人移来目光,也是呆呆地看着。那个,不是姜木城。
谷贝脸上发烫,唇边刚刚离开彼此,她立刻低下头,却听姜木城轻轻地一句,“以后这样才能安慰我。”
点点头,谷贝不敢看他。这是他的吻,尽管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真的能让他心里舒服,他可以这样吻她,可以在任何时候这样吻她。
姜木城不顾依然愣怔的几人,起身后一只手伸向一旁,“热闹够了,回家。”
谷贝抬头,看到那纤瘦细长的手指和露出一半的红绳,慢慢与他握紧。
姜木城,如果你心里难受,我允许你吻我。
夜色中的圣塞何格外美丽,教堂的钟声重重奏响,这是美好的圣诞夜,缓落的雪花飘打车窗上,落在人群中,如同抱着福音的天使缓缓而来。车内是舒服的暖风和姜木城的呼吸,一旁慢慢腾起的雾气将车窗遮上一层浅白。
谷贝伸出手指在车窗最下角写下一行字,“圣诞快乐,姜木城。”
那个你不许我说出的名字,我是不是可以写出来,就像在你耳边的低语,只有我一个人可以这样叫你,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是姜木城。
“将这个给了他。”姜木城递过去一百元给谷贝。
谷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个抱着捐款箱的圣诞老人坐在飞雪之中,一旁是四个唱着圣诞颂歌的修女。她点点头走下车,关上车门时,姜木城看到了那行字。
“他们给了我这个作为礼物。”谷贝重新坐入车内,晃了晃手中银色的圣诞铃铛,又从脖子上取下项链,将铃铛穿了上去,戴在了脖子上,“你说,我像不像一头驯鹿。”她笑着看向一旁的玻璃窗,打量自己的倒影,性格活泼。
“圣诞快乐,谷贝。”
车内安静下来,谷贝捏着铃铛看向刚才说话的人,他说,‘圣诞快乐,谷贝’。
一家甜品店没有关门,门口挂着冬青编织的花环,青翠配着白雪,彩灯映着摇铃格外美丽。
“我想吃冰激凌。”谷贝指着店门求道:“就吃一口。”
车子停下,让谷贝有些意外,姜木城冷冷一句,“当做圣诞礼物,不许再向我讨要其它东西,不许再让我补送礼物,我不想在节日上和别人拉近距离。”
“遵命。”谷贝敬了个礼欢快下车。
“快走。”她拽着姜木城跑向童话一样的小店,随着铃铛清脆的‘叮铃’声,他们一起在这样寒冷的夜晚,走入了温暖的房间。
谷贝捧着一杯冰凉的冰激凌打着哆嗦放入口中。姜木城坐在她一旁,靠着窗户。
“自虐。”她都懒得看这个傻女人,眼睛瞥向了窗外,倒影里依然有傻女人的影子。
姜木城,你在看风景、看飘雪,还是在看她。
谷贝挑挑眉,“小时候只吃过三次冰淇淋,因为没有钱,也没人给我买,所以一直忍着。后来到大学,在一家餐馆打工挣学费,拿到第一笔钱后,买了一个月的冰淇淋,吃得非常过瘾。”她回忆着以前的事情,舔了舔嘴唇,“那时候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是吗?”姜木城突然握着她的手将冰淇淋凑近嘴巴,沿着她咬过的痕迹也咬了一口,“不怎么样,你真是好养活。”然后冷冷地继续看窗外,身上的寒冷,眼中的寒冷,胜过这样的天气,和谷贝手中的冰物。
惊呆,呆愣。谷贝看着他咬过的地方,轻轻抿了抿嘴巴,又凑近嘴边,有些犹豫地吃了一口,很甜,比小时候吃到的更甜。她忍着笑舔了舔嘴边。
“那是性.暗示。”姜木城无厘头地说了一句。
“什么?”谷贝蹙眉。
姜木城看她,面不改色,“女人在一个男人面前频繁地舔嘴唇,是一种性.暗示。”他将头转过去继续看向窗外,“我以前就提醒过你,我不会跟你做,即使送了你圣诞礼物。”
谷贝闭眼叹气,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如果可以报警,她要告这个老板长期语言上的性.骚扰。
突然想到什么,谷贝看向依然盯着窗外的姜木城,她记得金恩熙曾经说过,心理学上讲,男人在说谎时会将视线移开。姜木城刚刚的视线转移,是不是说谎的表现。
不管是不是,这都是平安夜最有趣的事情。谷贝低声笑了笑,被姜木城更冷地看回。
傻女人。
“少了点儿什么。”回到玻璃城堡,大伙儿都还没有回来,屋子里冷冷清清,没有一点过节的气氛。
似是知道谷贝要说什么,姜木城直接拒绝,“不行。”
“求你了,放棵圣诞树吧。”
“这是我的地盘,我不需要那个东西。”姜木城冲泡着咖啡,勺子却被谷贝按在手下,她捧起一只手做出乞求的表情,“求你了。”
“求我就要有所表示。”姜木城凑近她,身子将她扣牢压在厨房的矮柜上,谷贝保持不太舒服的下腰姿势,尽量远离这个‘老板’的又一次‘骚扰’。
削薄诱人的唇开始凑上谷贝抿着的嘴巴,安静的气氛衬托出屋内浓浓的暧昧,即将触碰彼此时,开门声响起,紧接着是顾圣的声音,“我们回来了。”
该死。厨房内的两人同时这样想,却都没有说话,一个人大方的继续泡咖啡,另一个人面色红润地转身离开。
‘圣诞快乐,谷贝’。
床上,谷贝还在想着这句话,笑得眼睛弯曲,将头埋在了被子里。
第二天,教堂的钟声在极远处奏响,整个树林内都飘荡着钟磬的奏鸣,依然有飘雪缓缓落下,树上开始累出厚厚的积雪,这座玻璃城堡被寒冷开始包裹,如同一座冰雪雕砌成的房子。壁炉内的火焰很旺,一旁矗立着一颗高大华丽的圣诞树。
谷贝眯着眼睛出门找吃的,姜木城此刻正在将最后一个铃铛挂在树上,而圣诞树下是一个粉色彩纸包裹的圣诞礼物。
转身看向已经下楼的女人,姜木城表情淡淡,“昨天圣诞老人来过了,说家里有棵树处理不掉,我好心帮忙收了。”
谷贝哭笑不得,“谢谢圣诞老人处理不掉的华丽大树,还有他留下的礼物。”
姜木城已经离开,眼睛瞥向走近圣诞礼物的谷贝。
里面会是什么?谷贝心情激动。如果是戒指,盒子有些大了。如果是项链,也有些大。衣服,又太小。真不好猜。
傻女人,礼物是要拆的,不是盯着盒子看的。姜木城举起一杯咖啡站在不远处看着,知道她会这样,当初就不该将礼物装入盒子。
他从没有送过礼物,也没有收过礼物,怎么知道看见礼盒猜测礼物时的那种心情,这是需要慢慢体会的,只有前面的猜测,才能带来之后的惊喜,这个傻女人很喜欢前面的一刻。
掀开盖子,是一朵木棉花躺在最外层的浅粉色纸片上,谷贝拿起来闻了闻,依然没有掀开纸片的打算。
姜木城放下杯子,用大指顶了顶额头。我真该死,之前放那么多东西做什么,盒子、花和遮挡的纸,我在想什么?
终于,谷贝掀起了浅粉色的纸,一把UKUSP手.枪放在里面,好像是自己练习射.击时经常使用的那把。这个男人,这样浪漫的时刻,这样浪漫的包装,竟然放了把□□在里面。谷贝真想拿起来崩了他的脑袋,看看他在想些什么。
重新倒了杯咖啡,姜木城盯着并没有开心的叫起来的女人,觉得她反应弧太长,需要再等一等。
一上午过去,女人都没有叫出来。
他这才认识到,这个圣诞礼物他送的很失败。
午餐很丰盛,金恩熙是厨房天使,每一道菜都做得色香味儿俱全,包括烤了一只让谷贝垂涎三尺的火鸡。她激动地蹦了半晌,与接到姜木城圣诞礼物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姜木城收到一个错误的信息,明年圣诞,他准备送傻女人一只火鸡。
“我们照张相吧。”顾圣提议道:“这样的气氛不照相可惜了。放心,阿木和谷贝的脸会自动呈模糊化处理,绝对安全可靠。”
见谷贝挑眉高兴地点头,姜木城也没有拒绝,几个人照了一张笑容明媚的全家福,只是谷贝和姜木城的脸被顾圣虚化,无法辨别,更看不出姜木城当时有没有笑容明媚。
陆明拿着酒赶来参加午宴,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金恩熙邀请的。谷贝又向姜木城投去心疼的眼神,被他将脑袋转了过去。
“我们准备明年结婚。”金恩熙果然在最欢快和幸福的节日里宣布了喜讯,两人速度快的惊人,大家除了惊愕就是祝福。姜木城一只手抓着谷贝的头顶固定,防止她再投来心疼的眼神,脸上表情冷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比我刚见你时重了四十斤。”姜木城看向塞了满嘴火鸡肉的谷贝,她几乎被噎到。
姜木城递了水给她,继续优雅地吃饭。
谷贝拍着胸口争辩,“没有胖那么多,也就胖了两斤,这你也能看出来?”
“扔了体重计吧,它骗你,我的眼睛告诉我,你胖了四十斤。”
扔了你的眼睛吧。谷贝真想骂他,这样美味俱全的时刻,非要提起女人最在意的事情,真是个扫兴的人。
不过,确实有些管用,谷贝不再往嘴巴里塞火鸡肉,开始对付面前的蔬菜沙拉。果然,体重是可以约束一个女人的最好武器。
谁说姜木城不懂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