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鸣气的炸毛,“是身体里藏着天地间最强的灵力,却不能用!”
“我还是觉得狐狸变成狗更痛苦,”黎昕忍不住捂住肚子笑起来。
弈鸣七窍生烟,用爪子捂住眼睛,眼不见心为净。
“今天馆主刚走,晏息心里定然不舒服,我该做点什么哄哄她呢?”
“你什么都别做,别出现在她面前,她就会过得舒坦些,”弈鸣心里带着气,“谁让你这样烦人。”
“我明明感觉她已经不再为提亲的事情生气了,”黎昕不解,“可是为什么见到我总是一副气囔囔的样子?”
“因为你白吃白喝白住,还总是做些没脑子的事情,”弈鸣哼了一声,“她看你当然觉得气愤。”
弈鸣本就是故意气他,谁知他说完之后黎昕就没了音。弈鸣疑惑地盯着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半晌后黎昕才恍然大悟般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
“我应该补偿一下,不能让晏息觉得我是个吃白食的,”
“你没有吃白食,你是晏柄松费尽心思留下来的,黎、道、长。”弈鸣凉凉道。
本来就没什么鬼,本来也不需要什么道长。
黎昕知道他这是在讽刺自己,并不顺着他接话茬,“不如我给做个晚饭如何?”
“你会做饭吗?”弈鸣瞪着眼睛,“好几百年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凡事都有第一次,”黎昕极其认真,“我本就天赋异禀,应当是没问题。”
“我觉得不会,”弈鸣翻个白眼,“你这样倒霉,应当不会做出来什么佳肴。”
“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黎昕摸摸弈鸣的头,弈鸣觉得他肯定憋着坏,但是自己又好奇得很,忍不住道,“讲!”
“你这应该就叫...”黎昕慢悠悠的起身打开房门,在弈鸣疑惑地眼神中,乖巧的说,“狗眼看人低。”
***
已经入了夏,热风拂面,街道两边的茶楼,酒馆,当铺,作坊皆人来人往。
黎昕从来没有买过菜,只能迷茫的摇着手里的折扇,这个摊上看一会,那个摊上瞧一瞧,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但是卖菜的婆婆婶子都热情的很,见这俊俏的公子哥过来都开心的不得了,塞给他自己摊上的小菜,听他说不会做菜,还古道热肠的把他带到家里让自己闺女手把手教他。
“公子你就这样,那样,放这个,再放那个..”赵婶的闺女铁芬站在自家大灶前,羞涩的给黎昕演示怎么炒菜。
黎昕摇着扇子,轻轻地帮铁芬扇灶台上的烟,听得认真,频频点头,表示自己受教。
铁芬看着他点火都点的像谪仙一样,不禁有些晕眩,一个没注意脚下打滑,扑通一声跪在了大灶前面。
“姑娘这是..”黎昕吓了一跳,“什么仪式吗?”
铁芬一骨碌爬起来,尴尬的说,“对对对。”
“有什么特殊的含义?”黎昕很怀疑,这做饭的仪式似乎太虔诚了些。
“就是..”铁芬急的流汗,“就是你得拜灶神爷!”
“灶神爷?”黎昕还是不明白,以前他离开清岚仙山之后就一直住在辰良的景明山,再者就是孟婆的黄泉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的看见人是怎么烧火做饭。
“对、对啊,”铁芬结巴的说,“你做到中间,趁着菜不注意,拜一下子灶神爷,菜就好吃了!”
“可好吃可好吃的了!”
“是吗?”黎昕还是半信半疑。
“不信..你一会尝尝就知道了!”铁芬怕露馅,三下五除二把菜炒出来。
一盘小炒青菜,绿的刚好,色香俱佳,青菜恰到好处的脆而不生,黎昕尝了一口便赞不绝口,连连说着好吃。
铁芬害羞的捂着脸,想不到自己天天颠勺的经验竟能搏得俊俏公子的欢心。
“果然好吃,”黎昕放下筷子,“姑娘好厨艺。”
铁芬听他这么说赶紧给自己打圆场,“对对对,这都是拜灶神爷的功劳。”
“多谢姑娘,”黎昕一作揖,这下是完全信了,道过谢后转身欲走。
“公子!”
黎昕闻声回头,微微一笑,“姑娘有何指教?”
铁芬本不忍他炒菜的时候真跪地上,但也不想毁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只能硬着头皮,“呃..这个锅里的菜,我们也吃不了,你..带走吧!”、
黎昕连连称谢,心道这永利城民风淳朴,处处都是好人!
***
轻弹玉碎琵琶仙,风月出尘双秀女。
贵香阁夜里和白日完全是两番景象,白日里琴声袅袅,夜里娇嗔潇潇。
达官贵人们不仅仅满足于传统逛青楼,他们更追求一个“雅”字,琴棋书画,花舞茶酒,贵香阁最有名的,定属琵琶仙双秀。
双秀虽然只献艺,但其容貌绝美,白衣弹指时更是如仙女下凡。
许多人为了听得美人曲,愿意不远千里赶来,一掷千金。
贵香阁每月都会有一次“雅音会”,双秀坐于楼阁之上,一曲轻弹,万人空巷。
“别挤,挤什么啊,”晏斯年被一群油腻腻的男子挤得站不住脚。
“怎么的,就你想看,我不想看?”一男子执扇吼道。
“你仗着自己长得肥壮,就想要把我们都挤在后面?”晏斯年愤愤的,“你那一身的肉,双秀姑娘看到还不得把年夜饭吐出来。”
“你说什么?”男子气的脸上通红,“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
“给我把这小子打服了!”
男子身后噌噌噌窜出几个家丁来。
天气本就热,晏斯年心里的火烧的越来越旺。“小爷我还没怕过谁!”
瞬间几个人扭打在一起,晏斯年虽然武艺不弱,然寡不敌众,不一会就被按在了地上。
周围慕名而来的听客们都本着事不关己的心态给他们让出了一片空地。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男子打开扇子给自己扇风,“气死我了..”
晏斯年抱着脑袋躺在地上,听到这话气的发抖,不住地反抗。
黎昕得到了做菜秘籍,心情好得很,看前面热闹非常,便也好奇的挤过去看看。
只见晏斯年小兄弟狼狈非常,被几个人围着一脚一脚的踢。
“住手!”黎昕还未来得及喊出口,一个干净轻柔的声音抢先在上方响起。
“诸位听客莫不是想要毁了小女子的台?”双秀扶着栏杆,身上白色罗纱衬出脱俗之感,“还请莫要在雅音会上动粗。”
双秀以往皆是坐在阁楼的珠帘后,闻名而来的人也只能看到一个若隐若现的身段,凭空想象。
此时伏在栏杆上轻柔细语的说上一句话,已经让楼下众人瞠目结舌,啧啧称赞。
“这双秀姑娘可真是琵琶仙啊,美,真美!”
“这位公子,可愿赏小女子一个面子?”双秀看向那油腻男子。
男子能和美人说上一句话已然大喜过望,满脸堆笑的连连答应着,“好好,都听姑娘的,都听姑娘的。”
家丁们识相的走开,还顺便贴心的扶起了躺在地上的晏斯年。
晏斯年鼻青脸肿,拍拍自己的袖子,颇为尴尬。
黎昕有些为难,自己要不要上前叫晏斯年呢?若是叫了,他脸上定然挂不住面子,自己之前本就做过言而无信的事,在他眼中的形象恐怕和这油腻男子差不多。
若是不叫,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
“公子,我们姑娘叫你进去,”一个小丫鬟叫住晏斯年,“姑娘说让公子受了委屈,要亲自赔罪。”
晏斯年有些受宠若惊,磕磕巴巴道,“一个大男人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亲自赔罪...”
晏斯年不知道是该拒绝,还是该欣然接受。
“公子莫要多言,姑娘让您进去,您就进去吧。”小丫鬟转身示意晏斯年,后者只得在周围熊熊燃烧的嫉妒之火中,如履针毡的走进贵香阁。
这一来,黎昕也只能作罢,拎着铁芬给的菜篮子挤出人群。
***
晏柄松离开了武馆,师弟们大喜过望,一个个犹如脱了缰的野马,欢腾不已。
“来来来,推牌九啊,”晏竹把不知道从哪找来的骨牌摊在练武场的石桌上。
“行啊,师兄,”小师弟们跃跃欲试,“没有赌注可没意思啊。”
“赌注就是,”晏竹美的笑出声来,“今日晚饭上的肉全都给赢家!”
“就这啊,”师弟觉得有趣,“好吧,这对师兄你来说算是宝贝了。”
“那就来吧,”晏竹开心的眼睛眯成条缝,“馋死啦..”
晏息躺在树下,枕着手臂,听着那面师弟们嘻嘻哈哈的玩闹,心里不知作何滋味。
自己是不是应该督促他们快些练武,武艺精进了以后上战场才好保命。
可是这帮不谙世事的小师弟们,会跟着去漠北吗?如果他们知道了自己师傅就是威名赫赫的平沙将军,会作何反应?
晏息长长的叹了口气,还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本来自己也不应当考虑这些的,但得知爹的身份之后,不知不觉就想的多了。
晏柄松已经过了天命之年,那漠北的风沙,他还受得住吗?多少猛将不复当年勇,埋骨黄沙魂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