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神岐不知道自己有说梦话的毛病,并且说起来滔滔不绝声情并茂。这种缺陷给与八神岐同一房间的白与君麻吕带来了极大的苦恼。
比如说现在,八神岐的嘴里又吐出了一串白听不懂的话,但从语气来讲挺激动的“啊,该死的动画组。一个无限月读,你到底打算拖几个梦境啊,节操呢!”(中国话)
八神岐的梦话呈周期性发作,一旦发作就不可收拾。白放弃了徒劳无功的捂耳朵行动,站起了身子准备离开房间。就在白掀开被子准备离开时,他听见了八神的另一边发出了稀稀疏疏的响声,君麻吕正做着和他同样的打算。
君麻吕翻过身,看见白正盯着他。
“一起么?”君麻吕邀请道,面上虽然面无表情,可谁都能听出他的期待。
“一起吧。”白叹了一口气,然后微笑地说道,在八神岐身边微笑几乎成了他的习惯。他靠着这个来掩饰他对八神岐的复杂的情绪。
君麻吕慢慢起身小心地把被子整理好。
“我们走吧。”
两人就这样,相互陪伴着,走过不算长的过道,路过一盏盏昏黄的灯光。直到到了庭院之中,他们才坐下来。
脚下是冰凉的石块,面前是迷蒙的雾气,天空上挂着月亮隐藏在雾后,围绕着七彩的月晕。
君麻吕严格来说并不是一个沉默的人,在寂寞的时候他总会抓住一个人说很多话。他歪着头看着此时的白,他正仰头看着月亮。君麻吕觉得白的眼睛比月亮还好看,他感到一股奇妙的感觉,嘴角也挂上了微笑。
君麻吕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感觉白十分亲近,他想白也是这么感觉的,因为他们是同样一类的人,同样地渴求着存在的意义。
君麻吕觉得他应该和白拉进距离,和白交朋友。于是他有些害羞地开口。
“白君,那时候和你一起的拿着大刀的男人呢?”话刚一出口,君麻吕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白仰头看着月光,尽管表情毫无变化,但是那倒映着月光的瞳孔里却有一股君麻吕切身体会到的情绪,那种情绪名为孤独。
风搅乱了薄雾,白的长发在雾中飘着,就如夜色一样柔美。
君麻吕又木着了没有说话,一切又归于一种让人感觉到舒适的沉默之中。不知过了多久白侧过身子扭过头,对君麻吕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那笑容隐藏在薄雾里,藏在月光中显得有点虚幻。
“君麻吕,你有兴趣听一听,我的故事么。”白的声音很轻,乘着薄雾飘到了君麻吕的耳畔,未等君麻吕反应过来,他就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白的声音很好听,君麻吕听着故事,觉得自己眼前的白雾渐渐化为了蒙蒙大雪,他随着故事来到了一个常年下雪的村子。
在村子的边缘一角,接近山林的地方有一户人家。一户很普通的人家,一家三口,丈夫是一名小有名气的乡村医生,妻子也是很普通的家庭主妇,他们有一个孩子,生活平淡,但却幸福。
夫妻两人给孩子取名叫白,希望孩子像白雪一样纯洁无暇。
年幼的白最喜欢两件事,一件事是父亲带自己到镇上去,那里他可以看到许多新奇的东西,许多和他一样的小孩。白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家要住在角落,为什么不搬到城里,这样他就有许多和他一样的小伙伴了。
另一件是和自己的屋子的外面一个可爱的小雪人说话,他给雪人取名叫白雪,这是他唯一的朋友。每一天白都会打理白雪的身子,把自己所有的烦恼与秘密都说给白雪听。
记得说得最久的一次,就是白央求爸爸妈妈搬到村子里去住可是,爸爸妈妈不同意,白对着白雪边哭边说了很久很久。
因为白的父亲是小有名气的医生所以他时常出门问诊,有时都有人请他去很远的乡村去看病。
而白的父亲每回出远门时,总会给白带回一些小礼物。
那天,风雪很大,白期待地看着窗外,等待着归来的父亲。白的父亲出门就诊去了,这次是临近的一个小镇。
白的妈妈在厨房做着菜,旁边的砂锅里熬着一锅充满蘑菇香味的鲜汤,咕噜咕噜地发着响。蘑菇是白的爸爸出门带回来的,在这个常年下雪的村子里蘑菇是没有生存的条件的。汤是为了归来的丈夫准备的,每回丈夫出门时,白的妈妈都会熬上一锅汤,为归来的丈夫去除寒气。
“白,帮妈妈把大蒜拿过来。”灶台旁那个温柔的女子道,她翻炒着菜,一时间离不开手。
白离开了窗边,从米缸的旁边拿出一颗大蒜递给了妈妈。
“给,妈妈。好香!”白睁着眼睛看着砂锅里的汤咽了口口水。
“好了,白。汤还要稍微等一下子才能喝呢。”女子用手轻轻地拍了拍白的头。另外一边,一只手指修长的手熟练地拨开了大蒜的外皮,剥出了两半如玉一般光滑的蒜瓣。蒜瓣落入锅里经过温度与其他食材结合,发出浓烈的香味。
叽咕~叽咕~白的肚子忍不住地叫出了声。
“让开点白,小心烫伤哦。”女子温柔地对白说道。女子一手拿起锅,把菜倒入了准备好的碟子中,端起盘子把盘子送到了饭桌上,与其他几样菜呆在了一起。
“真是不常见的大风雪啊,老公还没回来么。”在饭桌边上,女子不由担心地望了一眼窗外,在没有看见期待的身影之后,转回了灶台,她还有汤没有料理呢。
白又小跑着跑到了窗边,人齐了才能吃饭,这是家里的习惯。白把小脸凑近了窗子,呼出的白雾在玻璃上形成一小团的湿迹。眨巴这眼睛,他期待着爸爸能早点回家。
在纷飞的白雪之中,他渐渐看到了几个艰难跋涉的身影,其中一人正穿着白熟悉的风衣,带着白替他选的帽子,脖子上围着的是妈妈给他围的毛巾。
白揉了揉眼睛。
“妈妈,爸爸回来了!好像还带来了几位叔叔。”在窗子边白兴奋地喊道。
“啊?这样晚饭就不够吃了呢。多下几碗面吧,只能这样了。”女子笑了,转身去找面下锅。
笃,笃,笃几声敲门声。
白跑到了门前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门。
“你回来了!爸爸!”
门前的男人弯下了身子,抱起了白,一只手扯下来包裹住半个面孔的围巾。他的下巴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一直延伸到了脖子,他正在笑。
“我可不是你的爸爸,可爱的小丫头!”
是因为寒冷么,君麻吕看见白停止了他的故事,他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窝着身子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