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掌柜见小宝并不责怪他疏远闻香教,心中略微宽慰,大着胆子紧接道:“少护法,在下斗胆说句话,您休要在意。”
小宝一笑:“尽管说来。”
马掌柜道:“如今您继承老护法衣钵,行事最好还是谨慎为上,在下这几日探听到,您师父王教主已经进入京城,传消息给各派驻京城的大传头,闻香教要做出一件大事,希望各教派给予鼎力支持。”
“在下以为,您还是不要参与进去,因为,我们在巡捕营的弟兄传回话来,这些日子,锦衣卫似已接到风声,正倾巢出动,全城大索。”
小宝一愣:“闻香教要做大事?我怎么没有听见风声?”
马掌柜低声道:“可能这几日您忙着料理老护法后事,没有注意到,我听说……”
他谨慎地将嘴巴凑到小宝耳边,低声道:“我听说,王教主这次要杀万历。”
小宝大吃一惊:“杀皇帝?如何去杀?莫非要攻打皇宫吗?”
马掌柜摇摇头:“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
小宝眼珠子转了转,历史上的万历安安心心做了四十八年皇帝,没听说遇到什么大不了的危险啊,小小闻香教,也就给朝廷找了些麻烦,杀皇帝那可是妄想,再说了,管自己什么事?
接下来,马掌柜又仔细说了些宏发楼杂七杂八的事情,小宝无意去操心这些闲事,就吩咐马掌柜一切都按照以前的规矩来,没什么大事也不要去问他,自行按老规矩处理也就罢了。
这次要急着回宫,就不和大家伙儿见面了,等下次来,再由马掌柜把他介绍给所有人,接受全体教众的参拜。
但是,千重要万重要的是,一定要尽快把华公公的遗书送回到总坛去,那个劳什子的延年金丹对他而言简直太重要了。
据马掌柜说,初次服用天香净魂丸的人,一定要在一个月之内服下延年金丹,才能平平安安过一年,否则,一个月之后,立即就要返回真空家乡见无生老母去了。
太狠了,小宝心里骂骂咧咧站起来要走,马掌柜急忙从书案的抽屉里摸出一张会票递给他:“少护法,这是上个月的酒楼收益,按老规矩过几日老护法过来巡视时是要交给他老人家的,您来得正好,这就直接拿走吧。”
小宝接过来一看,五百两的会票,心里略微舒坦了点,塞进怀里,在马掌柜的陪同下大摇大摆出了房门。
走到先前和刘大马喝酒的那间包房门口时,一个伙计正站在门口跟佟掌柜说话,见小宝和马掌柜出来,佟掌柜急忙迎上前。
“老佟,刘大马怎么样了?”小宝大大咧咧问道。
佟掌柜恭敬答道:“回您的话,刘大马还在睡着呢,伙计们已经把几张凳子拼在一起,抬他躺在上面了,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小宝皱眉道:“他以前喝酒也这样醉过吗?”
马掌柜接话笑道:“这个刘大马啊,经常这样,三天两头喝的酩酊大醉,人事不省,都是我们用骡车抬他回去的。”
小宝哦了一声:“也好,你们照旧抬他回去吧,记住了,不要提我东厂的身份。”
佟掌柜答应一声,吩咐伙计们备车,要亲自送小宝到宫门口,小宝反正也不怎么认识路,也就由着他们,一路坐车被送到东华门,这里一进去就是东厂官署,上次赵档头临走前特意吩咐,回宫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参见厂督大人。
东厂的腰牌很好用,守宫门的羽林卫只接过腰牌看了一眼,问也没问便放他进来了。
厂督大人还是那么温文尔雅,波澜不惊的神色,见到小宝过来,让他站在一旁等待了一会儿,自己埋头处理公文,待了一刻钟的样子才抬起头来,温和地询问一下华公公的安葬事宜,又问问华公公是如何收他为徒的。
小宝在见厂督大人之前好几天就把有关华公公的一些事情打好腹稿,编了个华公公如何赏识自己的机灵劲等理由,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破绽。
厂督大人点点头,便让他回重华宫继续服侍恭妃娘娘,嘱咐一些温勉的话语,都是些有什么问题多向赵档头请教请示,多锻炼几年,在东厂以后立功晋升的机会多得是等等的话。
整个听训的过程,小宝腰始终保持快九十度直角,脸上挂着单纯而谦卑的微笑,一副收宠若惊的模样,厂督大人频频点头,对这个小崽子很是满意。
不太愉快的是,给厂督大人磕头告辞后,刚走出东辑事厂大门,赵档头就阴魂不散地出现了,似乎早早地在那里等着他。
“小师弟回来啦,来来来,跟咱家说说话。”他笑嘻嘻地伸手摸摸小宝的脸,跟摸习惯了似得。
小宝还得罪不起他,只能一脸天真无邪地给他鞠躬问安。
赵档头有意无意闲聊道:“听说师傅他老人家的抱石山庄规模不小啊,小师弟你这回事撞大运了吧?你一个穷小子出身,一转眼当上了山庄大爷,感觉如何啊?”
小宝瞧这架势,这孙子又要来刮油了。
真有点搞不懂这孙子的套路,前两天刮走了抱石山庄每年一半的收益,这已经是一大笔财富了,当时激动的这孙子掏出三百两会票来塞给自己,你说你刚刚赏完老子钱,怎么又跑来没皮没脸的刮老子的油,莫非是后悔了?事后想想心疼了?这就想重新刮回去?
事实证明小宝的推测一点也没错,这孙子就是想来把那三百两会票重新要回去的。
小宝心里这个别扭啊,别别扭扭把怀里的那六张五十两的会票掏出来,没留神把马掌柜给他的那张五百两也捎带出来了,幸好山庄王管家给自己拿的另外一千两被自己在进宫前藏了起来,不然全部掏出来,这孙子就改抢了。
赵档头一见那张五百两的大会票,眼前一亮,差点口水都流出来了,伸手一把夺过去拿在手里摩挲着,嘿嘿笑道:“我就说嘛,师弟你当上了山庄大少爷,出门怎么会不带点硬票子呢?啧啧啧,五百两一张啊,师弟你可真是阔气啊。”
小宝无奈,又不敢得罪这孙子,还要想依靠这孙子以后多照应自己呢,只得陪笑道:“师兄见笑啦,这张会票是我特意带来孝敬师兄您的,刚才还在寻思着怎么回来没见着师兄,这不就碰见您了吗?”
“孝敬我的?”赵档头脸蛋又笑成了一朵菊花:“这怎么好意思呢?师弟你真是太客气了,哈哈哈哈,好吧,你这么客气,师兄我也不好意思不给你这个面子,我就收啦。”
“还有这三百两,师弟你怎么全掏出来啦?这是师兄赏给你的,怎么好意思收回了呢?真是的。”
小宝心里大骂,却又无可奈何,强笑道:“嗨,瞧师兄您说的,小弟在这重华宫,不缺吃不缺穿的,凡事还有师兄您照顾着,装这些银子有什么用呢?不如师兄您替我存着,我要是缺钱用了再来找您拿。”
赵档头脑袋点的跟鸡啄米一般:“乖,小师弟乖巧的很啊,师兄我以后要是照应不好你,我都觉得没脸见师傅。好吧,这些钱师兄先替你存着,这张你拿着,等花完了再来问师兄要。”
说完,从那六张五十两的会票里抽出一张,笑嘻嘻地塞到小宝手中,反手将那剩下的二百五十两和那张五百两的大会票塞进自己怀里,一脸关切地问道:“哎哟,师弟你刚回宫,还没回去休息一下就来陪师兄唠嗑,这怎么行呢?快些回去吧,好好休息休息,这些日子安葬师父也累坏了。”
“你放心,重华宫上上下下的崽**女们,咱家都打好招呼啦,以后都听你的招呼,谁要敢跟师弟你炸刺,你尽管跟咱家说,咱家扒了他的皮,敢惹咱哥俩。”
说完话,摸摸小宝的脸蛋,背起手一摇一摆地扬长而去。
小宝咬牙切齿地盯着他的背影,心里总算明白过来了,这孙子已经占了抱石山庄的一半收成,合着那另外一半自己也甭想拿得到,到时候还不是全部乖乖给了他。
这情景咋就这么熟悉呢?小宝突然想起来,前世上初中时,也是遇到一个校外的小混混,隔三差五在学校门口堵住一些老实的初中生勒索零花钱,很不幸,当时最老实的孩子就是自己了。
那小混混刚开始也是这样笑嘻嘻的问自己要钱,后来发展到一见面就老实不客气的搜自己书包和衣兜,再后来就开始威胁自己,从家里偷钱偷东西卖,不然就要揍自己。
那几年初中,小宝整个就活在对这小混混的痛恨和恐惧之中,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次打,还不敢跟老师和父母说。
如今这赵档头的情形与之何其相似,就是个喂不熟的狼啊,不但喂不熟,越到后来就越要嚼碎自己的骨头当零食吃。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解决掉这孙子,老子连华公公都能解决掉,就别提这孙子了。
可问题是,东厂要是紧接着再出一条人命,这也太凑巧了吧?这要是要不引起怀疑,那东厂也就不叫东厂了。
麻烦啊麻烦,小宝有些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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