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郑红旗和郑飘扬两人的事情,可是三天三夜都聊不完。大姐告诉我,她妈经常抱怨当初他俩投胎的时候是不是把性别搞错了,儿子喜欢舞文弄墨,而女儿却喜欢整天舞刀弄枪。郑爸爸一向豪爽,喜欢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点都看上不儿子那么含蓄的吃法。纠正了好多次之后,只能双手投降,让他自生自灭好了。还是生闺女好,爸爸贴心的小棉袄,性子也随他不拘小节。正好那会郑爸郑妈忙着南征北战,疏于孩子的教育。等形势渐渐转好,他们二老发现一向看不上眼的大儿子居然在医学方面小有成就,而一向视为掌中宝的闺女成了野丫头。
为了弥补这一大错误,可谓用心良苦,郑妈妈特地找自称大家闺秀的好姐妹庄知秋□□一番。谁曾想到生了两个儿子的婆婆立马被大姐的糖衣炮弹给“俘虏”了,主动为红旗掩盖“累累罪行”。有一天郑妈妈突发奇想搞了个突击检查,这件事情才被戳穿,差点没和婆婆绝交,幸好公公提议让大姐当文艺兵,这才让她慢慢有点女人的味道。大儿子倒是争气,自己搞到去苏联学医的名额。学成归来,成为一名出色的妇产科医生,让郑妈妈唯一不满的一点就是儿子过了年快三十岁了,还没成家。
当时六朵金花还在一起的时候,晚上卧谈聊到家里的一些事情,我还给劝红旗:“你哥条件这么好,五十年代的金龟婿,小姑娘们不知道暗送了多少秋波啊!估计是不让你知道呗,肯定有中意的对象。”现在传说中的钻石王老五就站在面前,我上下左右打量了好几遍。郑飘扬打趣道;“年楠妹子,幸亏你结婚了,不然我还以为你瞧上我了。”婆婆很少看到郑飘扬和亲人以外的女生开玩笑,暗亏道:“这么好的姑娘早就名花有主了,便宜了我们老温家。现在你是职场得意,情场失意啊!”
弟弟一直惦记着找茬的事情,板着脸一言不发。小叔子祁汾见他一副小老头邹眉头的样子,故意走上前掐了掐红扑扑的脸蛋。年林也顾不上在郑大哥面前维持自己翩翩少年的形象,将昨晚开始积蓄的不满,一下子爆发出来:“你们老温家是不是有毛病啊?让我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待在冷冰冰的宿舍,温祁源还说要离婚,当我们裴家没人了是吧!”我看到被戳到痛处的婆婆眼眶里满是泪水,狠狠瞪了弟弟一眼,安慰她:“妈,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要求一个人住在那边的。年林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啊,赶快道歉。”弟弟毕竟还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哪里明白什么说话之道,一心维护的姐姐这样训斥自己,满腹委屈无人倾诉,一下子哭了出来。
婆婆看到这阵仗也吓了一跳,一把将弟弟搂进怀里,慰荐抚循:“裴年林是个好同志,知道维护亲姐姐。阿姨不是在生你的气,恼的是我那缺心眼的大儿子,这么不负责任。”郑飘扬也劝解:“裴小弟,等温祁源回来,我帮你狠狠揍他一顿。”弟弟这才破涕而笑,我刮了刮他的鼻子,取笑道:“羞羞羞,这么大的孩子还掉金豆豆,小外甥听到了肯定在肚子里偷偷笑话你。”年林赶紧用袖口擦掉眼泪和鼻涕,主动求饶:“姐姐,你能不能别让他知道啊?”我装作一副神秘的样子,笑着说:“那就要看你的表现喽。”可怜的温祁源同志啊,等你凯旋归来,迎接你的将是爸妈的指责、兄弟好友的痛殴、小舅子的怨恨和妻子的恼火,自求多福吧!
无巧不成书,下午三四点红旗和小曼也来到了四合院,大姐看到我兴奋地说:“小三,你果然在这!刚刚我们去112师通讯室找你,江组长说你今天产检去了。我寻思着前两天你不是提过刚做过检查,就准备去宿舍找你。传达室的小朱告诉我你和一个小少年出门了,我就估摸着你今天肯定会去一趟婆家,这不拉着小曼到这里碰碰运气。”我高兴地拽过年林,介绍道:“这位少年就是我弟,穿深色衣服、个子高的是大姐郑红旗,一看就显得有文化的是二姐舒小曼。”弟弟看到面前两位貌美如花的大姐姐笑呵呵地盯着他瞧,害羞得低下了头,用蚊子般声音回答:“两位姐姐好!”
一直被自己亲妹子无视的郑大哥再也按捺不住,故意咳嗽了一声。缺根筋的红旗这才发现自己大哥被晾在一旁,将手架在她哥的肩膀上,戏谑道:“这个英俊大叔是哪一位啊?”郑飘扬很宠这个比自己小6岁的亲妹子,笑呵呵地回答:“小生这厢有礼了,请问姑娘家住何方,芳龄几何?”他们兄妹俩从小时候开始就喜欢玩才子佳人的戏码,婆婆已经有很强的免疫能力。她老人家满眼冒金星,一直盯着旁边的小曼,悄悄问我打听起来:“这闺女多水灵啊!和祁汾站在一起多般配啊,有没有许人家啊?”厚脸皮的小叔子凭着多年的经验,看到他妈那副模样,八成又想找小儿媳了,赶紧拉着杵在一旁的年林,说是带客人出去转转。
小曼顿时松了一口气,拉着我吧啦吧啦聊了老半天,叮嘱我一些孕妇禁忌。婆婆越看越满意这个姑娘,自己儿子不中意,旁边不正好还有一个大龄未婚青年郑飘扬嘛。于是不住给我丢眼色,让多问问小曼家里的事情。上次聚会的时候,我就瞧出张弛对二姐有点那么意思,我总不能趁着小伙子去前线挖墙脚吧,但又不能驳婆婆的面子,就试图扯开话题。
我拉了拉婆婆的手,兴致勃勃问道:“妈,上次让你转告爸一下,给他孙子(女)起个名字,有没有好啊?”她立即来了精神头,摸了摸我的肚皮,果断地说:“好了,男的叫温文,取自《礼记·文王世子》:‘礼乐交错於中,发形於外,是故其成也怿,恭敬而温文。’女孩子的名字比较多了,裴锦媛、裴佩、裴宝宝…”我看她一口气报了十几个五花八门的名字,充满疑问地说:“女儿怎么都姓裴啊?没搞错吗?”庄知秋一脸坚定地说:“对,跟你姓裴,我刚定下的规矩。祁源这么不告而别,岂能让他好过,贴心的小棉袄当然要跟妈妈一个姓。”其实我知道婆婆一直担心儿子一回来,自己的媳妇就没了,她这是在变相的补偿我。可我和温祁源之间的裂缝不是通过几句话或者一件小事就能解决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未来究竟会是怎样。
一向懂得察言观色的小曼故意打岔道:“名字可是一门很有讲究的学问,太大了罩不住,太小了又失场面。我老家那边就有一对搞笑的父子,老子叫仇小兵,你们猜猜儿子叫什么?”大姐心急地说:“仇卫国。”小曼摇摇头,婆婆回答道:“仇兵兵”,二姐还是摇头。郑飘扬笑着说:“小时候经常听老一辈讲虾兵蟹将,难道是仇小将?”小曼微微笑了一下,揭开谜底:“其实郑大哥已经很接近答案了,那儿子叫仇大帅。”大家都不由自主“哦”了一声,婆婆在那埋怨:“怎么叫这个名字啊?岂不是儿子爬到老子头上了吗?”红旗也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嘴里念叨:“幸亏当年老爹没有顺着哥的名字给我叫下去,不然我不就成了郑过海啊!”
婆婆听完大姐的嘀咕,哈哈大笑道:“傻闺女,你在肚子里太调皮,你妈怀疑是个男娃,打算接着你哥的名字叫过海,这样其他人一听就知道两人是兄弟,老大飘扬(洋)老二过海。倒是你爸爸倔牛脾气,什么事情都喜欢和别人反着干,死活不同意。直到你妈临产前一个月,他看着天边升起的朝阳,嘴里念叨‘为了明天世界变得不一样,我们燃烧生命的光芒,也要红旗永远飘扬’。这样你的名字才确定下来,无论男女都叫红旗。”郑飘扬也在一旁附和:“庄姨说的太对了,当时我还纳闷弟弟怎么叫过海,这么有仙气!幸亏叫红旗,不然恐怕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