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这时,一个宫女走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原本愤怒的眸突然变成了惊喜。
“在哪里?”
“就在前殿。”
容德妃满面笑容,刚刚在白云一那里受到的挫折荡然无存,连忙叫来一个贴身宫女,附耳吩咐了几句。便赶紧整了整自己的仪容,几乎是小跑着赶到了前殿。
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临窗而立,心中一阵窃喜,无声的摒退殿中所有宫女,自己则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本想一把从背后抱住那人,却不想他似有察觉,一个转身,躬身行礼:“给德妃娘娘请安。”
容德妃扑了个空,顺势就要靠在他的身上,却不想他灵敏的紧,似早就看出她下一步动作,总是在她之前便稳稳躲开。
“五皇子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莫不是想本宫了?呵呵~”容德妃娇嗔道。
她喜欢凤离苏,这是她跟凤离苏之间谁都知道的秘密。
“儿臣有事相求。”
“哦?”容德妃柳眉一挑,虽已有孕在身,身材却还是玲珑有致,轻笑一声,扭着腰肢款款走上软座坐下,“你与沈家三公子有交情?”
凤离苏垂眸:“是。”
容德妃冷哼一声,感情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这是有所求才来找她。转念一想,如果没有所求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来的!
妩媚一笑,缓缓斜躺在软榻上,一只手支撑起上半身,另一只手搭在腰肢上,眼光流转媚态横生。
“你抬头,看着本宫。”
凤离苏极力克制着一股恶心,慢慢抬头看向她。软榻上的女人浓妆艳抹,眼波流转处皆是令人作呕的勾.引,凤离苏只觉得心中一阵反胃。
“离苏,你觉得本宫美吗?”一只手在自己的身上慢慢游走,淡淡的勾勒出那诱人的弧线。
凤离苏别开眼,“以前的你,比现在美!”
容德妃一怔,随即坐起身,眼中竟然有泪水流动。
“儿臣知道,沈三公子犯了大错,让娘娘很为难,只求在娘娘这里不要难为她,待父皇回来,如何处罚全凭父皇。”
说完,转身离去,身后,传来容德妃的轻语:“离苏,你放心,我不会为难她的!”
凤离苏大步离去,容德妃眼中泪水终于流出。这么多年,他终于对她说了一句真话!
一个宫女从门外走了进来,“娘娘。”
“怎么样?问清楚了吗?”
“问清楚了,三殿下说这个人现在还不能杀!”
果真是他的人吗?
容德妃长长的吁出一口气,闭了闭眼道:“你去后院,让她们放了她,再送些食物过去。”
“是。”宫女应声退下。
容德妃坐在软榻上,手抚上自己隆起的腹部,陷入沉思。
后院一间房内,麻绳仍然架在白云一的脖子上,而白云一一直闭目养神,一名宫女从外面走进来,正是容德妃身边的贴身宫女浣溪。
浣溪淡淡的看了一眼白云一,对着几名宫女道:“放了她吧,都退下,不用守在这里了!”
白云一募的睁开眼,看来,她全都猜对了!容德妃身后的那个人,就是凤衍卿!
不消片刻,有人送来热气腾腾的饭菜,白云一也不客气,径自吃了一些,待人将饭菜收走,独自坐了一会,才熄灯睡下。
刚睡下没一会,便觉窗外有动静,微微抬头看去,黑暗中,窗纸被人捅破,一根管子伸了进来,接着便是一阵轻烟从管内冒出。
白云一心中一惊,难道容德妃想要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她?
猛地屏住呼吸,睁着眼睛看着窗外。
只一会,烟雾散尽,有一抹人影从窗前走过,径直推门而入,然后朝这边走来。
白云一闭上双眼,装作熟睡的样子,身体却紧绷着,随时准备反击。
黑暗中,有一道目光细细的打量着她,接着,一只手伸出,抚了抚她的面颊,那只手,冰凉冰凉,却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凤浅月一身黑衣立于黑暗中,俯身看着床榻上安静的睡着的人,突然觉得心安了不少。
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抚过,很是眷念的再次抚上,突然低下头,在她的唇上轻啄一口,然后快速离开。
白云一却突然睁开了双眼,却看不见黑暗中他的模样。
终究还是吸入了一些迷魂烟,她已开始有些迷糊,只是手却不由自主的紧紧抓着他,呢喃般问道:“凤……是你吗?”
凤浅月站在黑暗中,白云一看不见他的脸,更加看不见他脸上荡漾着的浅浅笑容,满足而欣慰。
“是我。”他亦紧紧握住她的手,似要给她无言的力量。
白云一想要坐起来,可惜浑身无力,只能软软的躺着,努力保持着清醒,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话未说完,已经沉沉睡去。凤浅月从黑暗中走出,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都是满满的微笑。
忍不住俯身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暗暗许诺:“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踌躇许久,终是唤出那一声酝酿许久的名字:“一一。”
凤浅月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守在外面的青翎不由惊呼:“公子,你的脸怎么了?”
凤浅月冷冷看她一眼,“回去吧!”
青翎立刻闭嘴,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偷笑,公子这是,脸红了吗?
凤离苏离开翠云轩,独自走在凉亭里静坐了一会,而后才慢慢踱步回去。
刚到门口,一个人影飞快的冲了过来,一把拽住他,开口便是急切的询问:“怎,怎么样了?”
凤离苏定睛看着火烧眉毛的沈允澈,下意识的问:“你还等在这里?”
“快告诉我,你有没有见到一一?她有没有怎么样?她还好吧?”
凤离苏看着他急切的样子,不由笑了:“允澈,你这是怎么了?可从来没见你这么紧张过一个人,你该不会是喜欢是沈一了吧?”
沈允澈一怔,随即看到他眼中的一丝戏虐,不由正色道:“你胡说些什么?她可是我的三弟,关心她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最起码的责任!”
凤离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吧,既然他想装糊涂,那么自己也没必要一定要把这层窗户纸捅破,那就让他们相互瞒着吧!
沈允澈怒瞪他一眼,“你还笑?快告诉我,怎么样了?容德妃到底怎么说?”
“我并没有见到沈一,只是见了容德妃,她说她不会为难她的,想来沈一不会有难处的!”
“那她怎么没放了一一?”
“沈一不是单纯的摔了德妃的碧玉簪,而是摔碎了御赐圣物,这是个不小的罪名,一旦定下,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蒙过去?况且,据说那根碧玉簪是纯然天成的,这世上仅有两根。明日父皇回来会做定夺的,现下最主要的还是应该在父皇身上下功夫。你可以叫沈国公联系朝中说的上话的大臣们一起商量,或许大家一起求情,事情也就没那么严重了!”
“嗯,我这就回去。”沈允澈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凤离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沈一,沈一!”
与此同时,北城门处守夜侍卫拦下一辆紫色马车。
车上,青翎探出头来,“怎么?连七殿下的马车都不认识了吗?”
侍卫面带抱歉道:“七殿下,这么晚了还去哪里?城门已关,请七殿下见谅。”
青翎冷喝一声:“往日殿下夜半出城门都放行,因何今日废话如此之多?七殿下旧疾复发,需要立即去医治,你敢不开城门,若是耽误了殿下的病,担当的起吗你?”
那侍卫纠结了片刻,知晓这位七殿下从小体弱多病,有好几次差点死过去,城里的太医都无法根治他这种自娘胎里带来的病根。心中掂量,万一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就是有九个脑袋也是不够砍的!虽然七皇子不受圣宠人尽皆知,但他毕竟是皇上的亲儿子,血浓于水,万一皇上怪罪下来……
青翎见他犹豫,忙一声大喝:“还不快开城门?”
“是,是。开城门。”那侍卫终是个胆小怕事的,终究还是开了城门。
紫色的马车风一样的冲了出去,不一会便消失在了黑暗的旷野中。
青翎对马夫道:“快一些要赶在天亮之前回来。”
“是。”马夫应声,一扬马鞭,狠狠的抽在了马儿的身上,马儿吃痛,一阵嘶鸣,抬起双蹄往前狂奔。
青翎放下帘子,回到马车里,却见凤浅月正呆呆的出着神,不由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公子,喝杯热茶暖暖身吧!”
凤浅月接过,喝了一口便拿在手中把玩。
青翎又道:“公子,您先睡一会吧,到了我叫您。”
这次,凤浅月没有答话,青翎替他掖了掖锦毯,便要转身出去。
却听凤浅月淡淡开口:“青翎。”
“嗯?公子您叫我?”青翎疑惑转身,看着他嘴角莫名绽开的一丝甜笑,不由怔了怔,公子已经多久没有如此笑过了?自皇后死去后,便一直再没这样笑过了吧!
凤浅月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她,薄唇轻启,吐出一句话:“我想治好自己的病!”
寂静的夜里,空旷的旷野上,马车飞奔似的往前狂奔,所过之处皆带起一阵灰尘。
青翎靠着车窗,怔愣的出着神。
公子说他想治好自己的病,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看他有想活下去的愿望。
心口处不禁隐隐作痛,可是,他的病,能治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