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毕竟还是好人多。
黎安安前一秒以为自己已经山穷水尽,后一秒,柳暗花明。
热心的路人越来越多,知晓情况后有骑着摩托,有开着面包车,一路帮着追那拐卖儿童的犯罪分子。
“可怜见的啊,那些抢孩子的人都不得好死!我们这边今年都丢了3个孩子了,最终只有1个被找了回来,吓得半年都不肯说话。”
救护车还没有来,被惊动的街坊邻居纷纷赶来,一个60多岁的老太太扶着黎安安到路边坐着,从家里拿了干净的毛巾压在她额头冒血的伤口处,一边担心道“闺女,摸摸你身,还有哪不舒服啊?那些人下手也太毒了!”
黎安安浑身都疼,尤其是被狠狠打了一下的肚子,两只胳膊也有被钢条打过的深深印子,肿得有往外冒血的趋势。
“救护车来了,来,扶她进去。”
有人推着担架过来,医院小护士远远地看见人群的人似乎穿着白袍,走进一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总院的衣服,你是我们那的医生?怎么会在这?”
热心的市民将情况七嘴八舌地说了,小护士立刻感动了,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把她抬担架,有人还追着车送出好远,一副千里送烈士的壮烈神情。
“原来是你啊,总院里有孩子被抱走的事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那小妈妈也是糊涂,自己去缴费,把孩子放休息区,一前一后十几分钟,孩子被抱走了。听有人说咱医院有医生跟着去追,我以为是哪个大老爷们儿,原来是你这个小姑娘。”
护士挺轻柔地帮她按捏腹部,一按黎安安弹了起来,不住叫痛。
“骨头没断,待会直接送b超,看看有没有腹腔内脏破裂引发的内出血。”
呼啸的救护车一路往总院开,黎安安跟手术刀接触了一些年头,可救护车却是第一次坐,并且还以病号的身份。
“要不要给你的亲属打电话?”
黎安安躺在床,脸色发白,头豆大的汗珠没断过“待会再说吧。”
b超结果出来,因为她怕冷穿得多,没被打出什么大毛病。可额头的确被拉了一道口子,必须缝针。
缝针……
自从婚礼之后,黎安安再也没弄刘海了,饱满小巧的额头露出来,衬得小脸越发精致而有韵味。可如果缝针,额头肯定会留疤了……
黎安安忽然有些难过,缝针的时候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滚落,四针缝完,眼睛都是红的。
“你确定不给家里说一声?”雷蕊一早赶来陪她,顺带给她带来了手机。像黎安安这样的情况,医院都是特别处理的,先治疗,再说办手续的事,所以全程都在旁边陪同着。
黎安安两只胳膊抹着药膏,包得跟粽子一样,手指不住地翻电话。满心期待地打开未读讯息,里面却是秦烈留下的去出任务的话。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又有些淡淡的失落。
“算了,说了他们会很担心。我今晚在医院住一晚,挂点消炎药和止痛药,明天能好很多。”
雷蕊想留下来陪她,可陆峰的母亲今天满50大寿,黎安安笑着把她赶走,人群散去,只有她一人的病房里顿时安静起来。
不过才六点十来分,窗外的天已经很黑了。
不知道秦烈的任务完成得怎样,现在还没来一个电话,说明任务尚未结束。
这些黎安安都懂得的,任务期间,不会跟他联系,一则肯定是联系不,二则,也怕影响他。
“安安,我是一名军人。”
“一旦接到军令,无论多远多紧急,困难有多大,我都必须去完成它。”
“而在那个时候,你身体不舒服,我没办法陪你去看医生。你遇到了困难,我没办法第一时间过来帮你解决它。在你难过的时候,我都没办法陪在你的身边……甚至,连你想我,我都没办法跟你说一声晚安。”
脑海浮现秦烈当时给自己说的话,小姑娘鼻子微酸,躺在病床蜷缩成了让人心疼的一小团。她指尖摩挲着手机屏幕,喃喃道“原来这种感觉,是这样啊……”
“没事的,没事的,这不是什么大事儿,这样也好,如果他在,肯定又会黑着脸给我枯燥的危机意识课。”
像是在跟自己打气,也像是在跟自己解释,黎安安一遍又一遍地让自己别小心眼儿,可人在难受的时候,情绪总是很脆弱。
她身还是很疼,还有种自己很没用没救到那孩子的深深失落,不仅没救到,还挨了打,不仅挨了打,额头缝针破相了。
黎安安咬着手的戒指,又舍不得地亲了亲,似乎这样才能让心底好受一点。
“嗡。”
电话在被窝里震动,那瞬间黎安安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有些笨拙地拿起来,发现来电的人不是秦烈,而是盛老太爷。
“乖孙女儿,我今天跟独眼龙去河边钓了好几条大鱼,养了一个冬天可肥了,你在不在家,我给你送来熬鱼汤。”老太爷声如洪钟,风还没好怎么能钓鱼,明显是秦家爷爷调的,为了在孙女面前邀功给强占了去。
黎安安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尽量用最最明朗的声音回复着,期间夹杂着小遗憾“啊,不好意思啊爷爷,我今天在医院值夜班,明天下午休息的时候,我来您那里做鱼汤吧,大家都能喝。”
老太爷心疼啊“怎么才去值夜班,回来吧闺女,咱有钱,做医生多累啊。你要想做我把医院给你买下来,你做院长好不好?”
黎安安再难过也忍不住破涕为笑,听筒里隐约传来秦老太爷的声音,“肤浅,知道钱,做医生可是安安的精神追求,你个物质老头懂什么懂。”
盛老太爷气呼呼地还了嘴,最后尊重她的工作安抚道“乖孙女儿,那行,鱼我给你养着,等你回来做鱼汤,咱孙女做的菜最好吃了哈哈哈。好好工作,我不打扰你了。”
黎安安嗯了声,直到电话里嘟嘟声消失,才恋恋不舍地挂了。怎么会是打扰呢,亲人的关心,再唠叨都是好的。曾经的自己哪还敢奢望能有这些,现在拥有,珍惜得不得了。
止痛针过了是消炎药。消炎的时候止痛功效过了,浑身下火辣辣的痛感让她一晚都无法入睡,有时候痛狠了开始数落秦烈,可说着说着变成了想念。
“秦烈,你现在忙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