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福书院 > 其他类型 > 大清公主秘史Ⅱ > 23 第二十三章 骂玉郎

23 第二十三章 骂玉郎(1 / 1)

僧格林沁愣了一瞬,但很快,他扬起一贯潇洒的笑容,只是笑容里暗藏了一丝艰涩,“这就是公主的愿望吗?”他没有疑惑,没有追问,单单征求她的意愿。

雅善已经豁了出去,她继续上前一步,一双漆黑的眼睛闪烁着不可动摇的光芒,告诉他:“是的!这是我的愿望。”

“既然是公主的愿望,我一定不负所望。”

他爽快地给予回应,雅善紧绷的心弦也在刹那间松开了,她放心地笑了笑,“谢谢你,僧格林沁。”

望着她的笑容,觉得她忽然变得遥远,或者,他从未得以靠近她。

他们的谈话仅限于此,他的伙伴很快寻到了他们,雅善匆匆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僧格林沁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望着她的背影消失于林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世子少年英雄,得配公主,又是佳偶天成,何故在这儿唉声叹气呢?”

僧格林沁回转过身,但见瑞亲王绵忻站在身后,旁边还有惇亲王绵恺、惠郡王绵愉等人,他们与他一样皆穿骑射装,原是想在这万树园赛马,一比高下,不料半途他被公主拉离人群。

僧格林沁没有在众人面前袒露内心的苦涩,惇亲王却将他的苦涩曲解为“少年心事”。

“还能为什么叹气?依我看,准是咱们公主捉摸不定的性子让他心神不定了呢!”说着,惇亲王在他背后轻轻拍了一掌,调笑道:“别说是你,就连跟她一母同胞的五弟都拿她没辙,不过等你们将来完婚,你总会有办法治她的!”

僧格林沁毕竟年少不谙男女之事,对于惇亲王的暧昧态度也只一知半解,而绵恺看了眼在旁默不作声的绵愉,又说:“听闻当初五弟的福晋还是个暴躁性子,这不被咱们五弟驯得服服贴贴的吗!五弟,有什么秘诀,不妨与你未来的妹夫把把关!”

绵愉轻咳一声,神色不安地偏过头去,低声道:“三哥何必拿我开玩笑。”

“哈哈!”绵恺大笑一声,说:“都成年了,还害什么臊啊!”

绵愉沉默,脸色微微显露苍白,此时绵忻终于忍不住出来圆场:“三哥,咱们不是来赛马的吗?再说下去,恐怕天都要黑啦!”

“好好好,赛马赛马!”绵恺虽天性玩世不恭,对于骑射却丝毫不松懈,在马上驰骋狂奔的快感与闺房之乐仿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然而,这一场骑马比赛,最终却是以最为年少的僧格林沁获胜。

前一天还意气风发的僧格林沁却在第二天被禁闭了。据闻他在御前公然提出与公主解除婚约,引得皇帝在文武百官跟前颜面尽失,一怒之下,命科尔沁郡王索特纳木多布济将其子遣返京师,禁闭于府中思过。

与此同时,当年主张将公主指婚于僧格林沁的皇太后听闻这震惊的消息后,即刻在热河行宫中命人召来公主问话。

雅善来到皇太后寝宫,如往常一样跪拜后,站在一侧等候皇太后问话。

皇太后对于小辈,向来如老鹰爱护雏鹰,但今天的容色并不和缓,劈头就问:“丫头,昨儿个你见过科尔沁郡王家的世子了?”

雅善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往常的执着,她面现惶惑之色,一时无法开口。

皇太后目光一凛,似乎如她所料,紧接着追问:“解除婚约,究竟是谁的主意?”

听皇太后的语气并不和善,雅善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但她又不甘屈服地说:“皇太后,这事儿都是我的主意,我、我告诉僧格林沁,让他别娶我,我以为如果他不愿意,皇帝哥哥不会强人所难,毕竟他是……”

“即便他是蒙古王公后嗣,可皇帝下旨赐婚,岂可随意收回!何况满蒙联姻,关系重大,你们年轻人胡闹,也要有分寸!”皇太后的语气很重,乌黑的眉毛扬向前额。

雅善沉默片刻,坚决地抬起头,说:“太后,雅善没有胡闹,这些年在您的教导下已懂得许多道理,雅善长大了,明白有些事不可违心去做,雅善不想嫁给僧格林沁,雅善只是向他说出了心里话,他也尊重我的决定,既然咱们都不愿意,为何您和皇帝哥哥就不能成全呢?”

皇太后摇摇头,容色略有缓和地说:“丫头,既然你明白了这么多,那我再教你一句汉人的话:儿女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和他,既已指婚,便改不了了!”

“太后!皇额娘!”她忽然跪下,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和难过,一遍遍在皇太后面前苦苦哀求:“皇额娘,您真的要逼雅善到如此境地吗?我不喜欢僧格林沁,即便嫁给他,将来也不会得到半点快乐,两个不快乐的人在一起,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放肆!”皇太后提高了声音,拍案而起,“先帝与你额娘真是把你宠坏了,我让人教你的规矩你也忘得一干二净!”

深宫禁庭,规章制度数不胜数,她自小便是先帝与如贵太妃宠爱的九公主,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无人可以干涉。长期的宠溺造就她直来直往的性格,甚至口无遮拦,就算是面对后宫最尊贵的女人,只要心中有冤屈,她必会不顾一切地脱口说出,不计后果。

雅善与太后相对,眼里有各自的执着,然而这样的局面对雅善十分不利,太后随时会不顾情面,遵照后宫规制,对她作出严厉的惩罚。

隔了半晌,皇太后的怒容渐收,恢复了平日的沉静,说:“传我旨意:刘氏、王氏等人教导不善,误公主多番失仪,责三十板,罚月银半年,从今日起,公主由锦琅嬷嬷亲自教导,没有我的特许,公主不得离开寝宫半步!”这声音如生铁一般坚硬,如寒冰一样冷冽,在深广的寝宫里发出回声,太监、宫女们全都被震慑得不敢大声喘气,他们从未见过皇太后以这种声调对待公主,都吓得跪倒在地。

雅善仍在跪在她身边,垂着头不再说半句话,太后命人送她回去,她这才失魂落魄地跪安。

皇太后下了命令,她一回去,无疑与僧格林沁一样,被下了禁足令。自那以后,隔了一个多月,雅善天天待在自己的寝宫里,哪儿也不去,谁都不见,看顾她的是锦琅嬷嬷,皇太后的贴身侍女之一,进宫数十年,资历深厚,对付人很有一套,雅善的那些骄纵气在她面前丝毫不管作用。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至初冬十月,此时宫廷的重心又回到了紫禁城。十月初十是皇太后的圣寿节,特许雅善出宫赴宴。

经过数月的严厉教导,她的脾气有了明显的收敛,也不再提与僧格林沁解除婚约之事。这次的家宴上,皇太后打破了以前男女分席的常规,凡是夫妻便同在一席。也许是为了拉近两个孩子之间的距离,格外邀请了僧格林沁,并开恩让公主与未来额驸同坐一席。

午后一同在漱芳斋筵宴听戏,皇太后观察了一阵,发现两个孩子交头接耳,谈得十分高兴,原先的忧虑一下子扫清了,她宽心地继续将目光落于戏台上的表演。

台上演的是一出娃娃戏,童伶们一个个自上场门轻盈上阵,媚态百出,但表演不算是最出彩的。出彩的是薛云笙与连顺共同演绎的一出《琴挑》。

连顺扮演的尼姑陈妙常在别院对月操琴《潇/湘水云》一曲,引来薛云笙扮演的书生潘必正,两人交谈,相见恨晚,于是潘必正又借琴表达对陈妙常的爱慕之情,陈妙常佯装生气,实则已对潘必正芳心暗许。

连顺将陈妙常欲拒还迎的娇嗔之态表现得极为生动,他身姿袅娜,粉面含春,不时向云笙投递倾慕又娇羞的眼神。尤其是后面一折《秋江》,身段与唱都美到极致,云笙亦是动情配合。当潘必正与陈妙常在江心见了对方的船,却为风浪阻隔,在江心不停打转,两人手抓住了,又分开,分开了,又努力去抓住。终于潘必正抓住妙常的拂尘将她拽过来,两人执手相看泪眼,同唱:

[小桃红]:“秋江一望泪潸潸,怕向那孤篷看,也。这别离中生出一种苦难言。恨拆散在霎时间,都只为心儿里眼儿边,血儿流把我的香肌减,也。恨煞那野水平川,生隔断银河水,断送我春老啼鹃。”

唱到最后,两人潸然泪下,退场时,台下一片叫好声与哭泣声。

雅善自然受到感动,默默流泪,她没有拿手绢擦拭,僧格林沁自身侧看到她满脸泪痕,不禁一愣,后来梅妞儿递上手绢提醒,他才回过神,欲接过绸绢为她擦泪,但雅善先一步接了过去,边擦边说:“我出去透透风,你再坐一会儿吧。”

僧格林沁点点头,目送她离座。

才出门,她设计撇下胆小怕事的梅妞儿,唯独带上一味奉承她的兰妞儿,一路寻到后面的扮戏房。她只是想近看一眼刚下台的薛云笙而已。

然而才踏入门口,便吓了个惊慌。

扮戏房里除了准备登台的伶人,还有另一个不速之客——惇亲王绵恺!

他整个人挨近了连顺,因饮多了酒,两眼醉迷迷地盯着他,把手搭在他的肩头,乜斜着眼,笑道:“你师兄云笙是秋水为神玉为骨,你呢,秋水芙蓉,十全十美,甚如我意!何时你也说服你师兄随我回府,以后一块儿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轿来轿往,过得逍遥自在!”

惇亲王这份猥亵的含意太过露骨,非但云笙脸色煞白,大惊失色,就连站在门口雅善都忍不住红了脸,而她一怒之下,掉头就走,同时惊动了屋内的几人。

薛云笙抬眼看到刚才站在门口的是公主,顿时心头像被人抽了一鞭子,火烧火燎,偏偏他又不能追出去解释,只能怒看连顺,而惇亲王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他的侍从急忙找人将他抬了出去。

待一切安静下来,薛云笙大步走向连顺,压住火气低声说:“跟我来!”

连顺夹杂着恐惧与羞怯乃至耻辱的情绪,低头跟随他乖乖来到门外长廊下,两人面对面站定,连顺低着头,咬住下唇,云笙瞪起眼睛,低声道:“你把话讲清楚,不然休怪我不顾同门情面!”

一见他拿出师兄的身份呵斥,连顺感到分外绝望,他嘤嘤啜泣,跪下来,低声说:“师兄,我没有忘记师傅立下的规矩,可是那天去惇王府唱曲,他硬把我留下,我挣扎过,痛哭过,可他是王爷啊!我能怎么办!我……”他的声音消失在呜咽中,云笙提起的巴掌停顿在半空中,终究没有狠下心打下去。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闭上眼郑重道:“你已经坏了我薛家一门的规矩,广兴班不能再留你,出了宫你就另寻门路去吧!”

一听要逐他出师门,连顺顿时急了,拉住云笙的戏袍苦苦哀求:“师兄!我知道错了!今后一定遵守门规,凭本事吃饭,自重自爱,再也不干这下流事了!求你别赶我走!顺庆班散了,我的家人也早没了,如果师兄再赶我走,我真的不想再活了!”

谁知云笙丝毫没有动容,依旧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态度,说:“就算我可以原谅,但师傅定不会宽恕你,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广兴班初入梨园行便立下门规,不靠色相,只凭本事,一旦犯规,必严惩不贷!当初连顺投入广兴班,他爹也是看中他台上的功夫,之后也查过他做人清白,谁知入了薛家门下,不出几月便是这般光景,实在不能再留他了。

听云笙如此决绝,半点不留师兄弟情面,连顺含泪的眼睛里透出一道冷光,他抹了抹眼泪,站起身,露出不像十岁孩子的神情,平静地说:“哼,自重自爱,说来容易,这几年,你在梨园行红得发紫,可赚的钱哪里比得上那些达官贵人吃一顿山珍海味的?都说你薛云笙无媚容无俗态,真像极了戏里的那些翩翩佳公子,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在人前哈腰?口口声声守着死规矩,可哪里见得真干净!干了这一行,谁还是干净的!我可能年纪小,台上的经验不比你丰富,但我绝不像你一样窝囊!我一出生就是贱命一条,人往高处走的道理比谁都懂……”

他没说完,云笙重重掴了他一巴掌,气得浑身颤抖,连顺捂住脸,拔腿就跑,徒留云笙独自站在长廊下,气愤、发愣。

他说得何尝不对,就算自己死守着门规,可一旦入了这一行,单戏子的名号就已经是不清白了……他颓然地倚靠在廊柱下,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仰起头,慢慢尝到风的咸味。

良久,一个熟悉的声音把他唤醒了。

“云笙……”

他回转过头,看到了公主,她站在背光处,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从语气中猜出她定是在怜悯他。公主总是如此善良,不顾身份,愿意喊他一声“云笙哥哥”,但不知从何时起,称呼上起了微妙的变化。

“公主……”他艰涩地开口,不觉已喑哑。

“我相信你,你是清白的!”

他怔愣,原来她一直没走,听到了他们之间隐晦的谈话。

他苦涩地笑了笑,突然一阵风起,空气中袭来淡淡的丁香芬芳。十月初冬,哪来的丁香?他低头一看,啊,原来是她今天衣物上熏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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