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你是盯着人家长大的
新的学期到来了。高二8班现在应该叫高三8班了。
第一堂课,高明首先做了简短的动员:同学们,今天你们正式进入高三毕业班的学习生活了,接下来的十个月对你们至关重要,希望你们珍惜这最后的一年中学学习生活,好好努力,争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好的大学。
紧接着高明向8班的老同学介绍了8位新来的同学,这里面有5名来自高二,他们是来准备参加新一年的少年班考试的考生,还有2名是从其他班级转来的,剩下的1名据说来头很大,是从省城下来的。他们的到来正好填补了8班8名少年班留下的空缺。
秦人杰的右边空位,高明安排梳着两条长辫子的杨红兵坐下。杨红兵其实是8班的老面孔,初中的时候就在8班,中考没有考好去了别的班,现在不懂是什么关系又回来了。
秦人杰前排的那个位子,高明让那个省城来的留着一头飘逸长发的叫项武的男生坐了。这是一张让8班所有同学都很难理解的新面孔。他为什么要放弃省城的优裕的生活,来到我们这个偏僻的小县城来读书生活呢?
5名准备参加少年班考试的是清一色的女同学,这让8班的众多男生深深体会到了中国体育界一样的阴盛阳衰。五朵金花身材瘦小,却是身手不凡,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她们坐在教室的前排,抱成一团,一点也不把这个新的陌生的班级当成别人的家。她们就是一群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因为她们都很出色,所以才能抢着回答老师课堂上提出的问题,甚至在老师还没有讲解完就提前说出了答案。她们的这种优异的表现,却让同样坐在前面的齐一痛苦无比。
剩下的3名学生自然都很一般,所以他们很安静。秦人杰的新同桌杨红兵,以前是个很活泼甚至有点泼辣的女生,这回变得好像文静了。秦人杰前排这个叫项武的男生,初来乍到,面对这个很陌生的环境,一开始也显得沉默寡言。
不过,还没等一星期过去,项武就露出了他可能的真面目。这天晚自习,下了课,项武突然转过身来,冲秦人杰问道:你叫秦人杰?
秦人杰没有料到项武会突然向他问话,而且是这样单刀直入,便有些警惕地回答说:是呀,有什么不可以吗?
项武微笑着说:我只是有点好奇,秦人杰,情人节,你是不是情人节那天出生的?
秦人杰也跟着笑了:这可能吗?我出生那会儿,大概还没有人知道情人节这个节日吧,那是西方人的节日,至少我的父母是孤陋寡闻的。
项武斜着眼睛看了看一旁的杨红兵,说道:呵呵,我想也不是。
秦人杰松下了戒备,对项武说:你这是没话找话题吧。
项武伸出手来,表达来意道:我刚来,很希望结交几个朋友同学。
秦人杰握了握项武的手,真诚回应说:直接明说就是了,我们至少要在一起同学一年,能结识你这种省城来的同学,这是我们的幸运。
项武笑起来,点头说:哈哈,彼此彼此。不过,我确实对你的名字很好奇的。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你的父母为你取这个名字,是不是想激励你?
秦人杰摇着头说:你又错了。我就是凡夫俗子一个,哪里有那么大志向。
项武有些不解问道:难道不是以此明志吗?
秦人杰笑了笑,说道:我有两个哥哥,大哥秦众森,三人三木,二哥秦从林,两人两木,轮到我应该叫什么?
项武思忖片刻,马上得出答案:那递减下来就是一人一木了。
秦人杰点头说:对了。
项武又想了想,叫起来:不对呀,一人一木你应该叫秦人木呀?
秦人杰开始解释起来:是呀,我本来是叫秦人木,不过我嫌名字太难听,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擅作主张,在木字下面加了四个点。
项武拍起手来,赞叹道:妙。这四个点加得好,名字一下大气起来了。
秦人杰也有点得意回答道:我父母也觉得改得好,所有人都觉得好。
项武吹捧道: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你是绝对聪明的人。
秦人杰谦虚道:过奖了。
项武又发现问题问道:不对呀,我听不少同学喊你老木老木的,老木可不是聪明的代号。
秦人杰心想一个名字居然被他纠缠了这么久,又好笑又好恼:你笨呀,我以前叫秦人木,知道我以前名字的同学都叫我老木。
项武恍然大悟:哦,明白了。
晚自习结束,四个人又去齐一的阁楼坐了一会儿。
一进阁楼,舒大堤就提醒秦人杰道:老木,你有没有注意到,你前面的那个叫项武的跟你说话时,眼睛总是往杨红兵那边瞟上两眼。
秦人杰是一个不怎么注意细节的人,听了摇了摇头说:我光顾着跟他说话,哪里会注意他瞟谁。
舒大堤说:你以后要多注意。我看了半天,项武的举动让我想你了他的老祖宗。
齐一一听凑过来,嘲弄道:老牛你真牛,你还认识人家祖宗呀?他祖宗是谁呀?
舒大堤推了齐一一把,反问道:一边去。他祖宗叫项庄,你不认识吗?
齐一摸了摸脑袋说:名字听起来很熟。
秦云虎插进话来:就是舞剑那个项庄,鸿门宴里要杀刘邦的那个。
齐一马上接过话:这谁不知道,我不明白老牛扯上项武老祖宗干嘛?
舒大堤解释说: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项武与老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其实主要就是想引起杨红兵的注意。
齐一不高兴了:你张开杨红兵闭口杨红兵,是不是你自己也项庄?
舒大堤一歪脑袋,不屑说道:我才不会喜欢杨红兵,小学跟她同桌,过了三八线被她用小刀扎出血,现在还怕着呢。这是个恶婆娘。
秦人杰听了吓了一跳,担惊道:还有这等事呀,这么说我要小心了?杨门女将,不好惹吧。
秦云虎分析道:杨红兵自小是在乡野长大的,这种女孩,脾气很坏的。她爱你,你就娶她,以后的日子够你苦的。你只有把她调教好,把她的坏脾气磨平掉,才能娶她的。
舒大堤也附和道:老木你用不着担心。女大十八变,你看她现在在你身边温顺得像只小羊羔。
秦人杰放宽心来:是吗,我怎么没发现呀。
秦云虎深有同感道:这几天我也觉得,杨红兵温柔了许多。
齐一还有新发现:这回看,杨红兵比以前好看多了。
舒大堤也附和道:同感。以前留短发,现在扎着两条辫子,耳目一新的感觉。
这下秦云虎不同意了,反驳道:这你就错了。辫子是好看,典型的东方古代美的女孩,都是要留长长的辫子。扎辫子可是有学问的事,很有讲究,特别是长辫子大辫子,辫子一定要扎得又宽又松,这样才好看,古希腊的美女的辫子都是这样的,那才好看。而杨红兵那两条辫子又紧又细,难看死了。
秦人杰笑道:老虎连女人扎辫子的事情也这么有研究呀?
秦云虎争辩道:这不需要研究的,看一眼就能说出个道理来。
舒大堤提出不同意见:我倒是觉得杨红兵的辫子不似老虎说的难看。
齐一开起玩笑说:女为悦己者容,莫非杨红兵是喜欢上老木了?
舒大堤附和:有这个可能。
秦人杰脸一红:你们就瞎扯吧,她这才来几天,就喜欢上人了?
舒大堤提供证据说:我看项武偷看杨红兵,费尽全力说笑话,她都是横眉冷对,老木目不斜视,随便不经意的一句话也能逗乐她。
秦人杰一看没完没了,想岔开话题:你闲得没事,老往我们这边瞎看啥。
舒大堤接过话说:你这边来了一对新人,我看有故事。
秦人杰好奇问道:是吗?
齐一还是回到话题上:说不定这杨红兵初中就暗恋老木,这回高老师让你们同桌,又勾起了她少女的涟漪。
秦人杰越听越觉得离谱:胡说八道,初中我跟她根本没有交集,倒是老牛跟她青梅竹马。
舒大堤一听,一脸的苦相,卷起衬衫的袖子,露出手臂上浅浅的疤痕:别提了,你看这刀疤,就是青梅给竹马的礼物。
众人看了哈哈大笑。
笑过,舒大堤引开了话题问秦云虎:老虎,这个项武听说来头很大?开学好几天了,你应该摸清楚他的来历了吧。
秦云虎推让道:你应该问老木呀?他老妈是副校长,一问不就出来了。
秦人杰摇头:我对这没兴趣,从来不问的。
齐一心急说:老虎,你就别谦虚了,没有你搞不来的秘密。
秦云虎盯着齐一吓唬道:那你以后可要注意了,别做坏事。
齐一挺起胸说:我从来不做坏事的。
舒大堤也来吓唬道:老虎以后是要当作家的,小心他把你描写成反面。
齐一迅速把手贴在秦云虎屁股上,乐呵呵地说:是吗,那从现在开始我得好好拍拍虎屁。
秦人杰见状说了一句:老虎屁股摸不得。
齐一赶紧把手撤了。
等齐一消停了,秦云虎接着说:项武其实可以算是咱们南溪人。
齐一疑惑地问:高老师不是说他是省城来的吗?我看他也不会说咱们南溪话。
秦云虎肯定地说:他妈妈是咱们南溪人,六十年代是咱们南溪一中考出去的,以后一直在省里工作,据说现在是副省长了。
秦人杰没想到来头这么大:哦,是吗,这么说项武还是个高干子弟。
秦云虎点头说:听说跟我爸还是中学同学呢。
齐一马上恭喜道:那你发达了,可以攀高枝了。
秦云虎撇撇嘴:我爸那德行,人家躲都来不及。我听说项强是个女强人,工作起来不要命,几乎没有回过南溪。
齐一马上问道:项强是谁?
秦云虎鄙视了齐一一眼:这也要问吗?当然是项武的妈妈呀。
秦人杰马上发现问题:不对呀,项武随母亲姓吗?
舒大堤接过话说:都说了是女强人,儿子跟老妈姓很正常。
秦云虎摇摇头:我听说是项强太强势了,项武生下没多久,就跟丈夫离婚了,项武判给她了,所有才跟她姓。
秦人杰发出感慨:这样呀,女人还是温柔点好。
舒大堤马上追问道:老木看来是喜欢贤妻良母型的老婆了。
秦人杰反问:你不喜欢吗?
舒大堤自信地说:我什么样的都能接受,我是遇强则强。
秦人杰笑了:那以后你就娶杨红兵吧。
舒大堤痛苦摇头说:杨红兵例外?
秦人杰故意接伤疤道:你挨过刀子,心里有过去的阴影,怕她是吧?
舒大堤坚定地说:不是,杨红兵是你的。
齐一不耐烦打岔:别扯了,听老虎继续讲呀。
秦云虎批评道:你们整天就没有个正型,打打闹闹,俗气。
齐一附和道:就是。
舒大堤看了齐一一眼:最俗气非你齐一不可。
秦云虎咳嗽了一声,示意安静:项家在咱们南溪也曾经是望族,做药材生意的,据说鼎盛的时期咱们南溪东街有半条街是他们家族的。
齐一问道:是吗?
秦云虎点头说:项武住她外婆家,就在东街,一栋小洋房里,有个单独的院子,院子里有颗很大的樟树,好几百年树龄。
舒大堤想了想说:哦,你说的那栋房子呀,就在老百货公司的旁边吧。
秦云虎惊奇看了舒大堤一眼,问道:是呀,你怎么知道?
舒大堤解释道:我以前也住附近的,上学都要经过这栋房子的。那颗树好像快要枯死的。
秦云虎驳斥说:哪里,现在还是枝桠茂盛,只是有些向房子那边倾斜,都要把房子里的光线挡光了。
齐一不信问道:你进去人家屋里了?
秦云虎如实回答:没有。
齐一接着问:那你怎么知道屋里没光线呢。
秦云虎抬起一只脚说:你用脚想一想就知道了。
秦人杰笑着说:老猫还没有那么笨。
突然,舒大堤有些失态叫起来:老虎,你说的项家,莫非是项红家?
没等秦云虎回答,秦人杰齐一好奇地看着舒大堤,齐声问:项红是谁?
秦云虎一脸疑惑:项红你们都不知道呀?
秦人杰老老实实回答道:不知道。
齐一也摇头说:我们孤陋寡闻。
秦云虎骄傲地说:项红低我们一年级的,公认的南溪一中的校花,你们居然不知道。
秦人杰仍然说:不知道。
舒大堤数落道:真是孤陋寡闻。
齐一反问:你知道?
舒大堤一昂头:我当然知道呀,确实是漂亮,能歌善舞,可以称得上是校花中的校花,极品校花。听说有一年省里的采茶戏团来都来要她呢。
齐一来了兴致:这么高评价呀,那你对她岂不是垂涎三尺了?
舒大堤丝毫不作掩饰:爱美之心,我也有之。项红我是看着她长大的,看着看着,就看上了。
秦人杰补充道:我看你是盯着人家长大的,盯着盯着,你就钉上人家了。
舒大堤听了点点头:哈哈,有道理。
齐一一下兴奋起来:这么说,项武有个花一般的堂妹?
舒大堤纠正道:什么堂妹,是表妹,姑表亲。
齐一申辩:一笔写不出一个项字,你又钻牛角。
舒大堤很坚定地说:项武随母亲姓,也改变不了是项红表哥的事实,他算不上真正的项家人。
秦云虎模棱两可说道:这个姓了项,按理是可以算项家的了。
舒大堤反对道:算是,不是真是。
秦人杰看着又要争执不停,忙说:你们也真是的,管他是不是。
齐一挥了挥手说:是,跟老牛争没意思。我如果一开始说是表妹,他一定要说是堂妹。
秦人杰马上表示了赞同:老猫总结得对,老牛总是要跟你拧着的。他就是个反方一辩,永远唱反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