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世子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前世。
那时候他还住在科园大院里,母亲受不了父亲是个没有时间陪她的工作狂,在n次吵架之后,终于拿了一纸离婚书,拖着箱子走了。
一个没妈的孩子,在别的小孩眼中就是低人一等,在大院里受尽了其他孩子的欺负和奚落。
而他那个工作狂父亲,除了给他钱,让他自己到门口的小吃店吃饭以外,给不了他任何情感上的支持。
所以他从小就是个孤僻的人,陪伴他的只有父亲那一书柜子的书籍。
不认字之前,他就一个人坐在窗口望着外面发呆,把自己想象成天上自由自在的信鸽,等到上学之后,那一柜子书就成了他的伙伴。
等到柜子足所有的书都被他看完之后,步了他老爹的后尘进了研究院,父子俩成为单位里一对工作狂父子。
父亲这个工作狂,是因为太热爱自己工作而发狂,而他呢?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他是无处可去,回家又不愿意一个人面对冷冰冰的四面墙壁。
除了工作他什么也没有,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样他可以离自己的父亲近些更近些。
他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继续下去,可他的助手弄错了配料,他被炸飞了。
在那一刻,竟然有一丝涩然和解脱之感,他在心中默默祈祷,倘若有来世,哪怕用双腿的代价来换一对爱他的父母他也愿意。
再睁开眼发现自己穿越了,被裹在襁褓中浑身不能动,成了几个月大的婴儿。
他听到一个好听的女声担忧的问,“太医真的没办法了吗?”
然后他又听到一个苍老有威严的声音,“王妃,世子这腿是从胎里带来的残疾……”
然后他被报紧了,一张温暖的脸贴了上来,他听到这张脸的主人在轻轻的抽泣。
这就是他新的母亲吗?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母亲的脸。
内心里却非常的高兴,老天爷果然听到了他的祈祷。
他失去了双腿,那么是否该得到父母的爱了?
发生爆炸时,他也有三十岁了,可他却发现此刻的自己像个真正的小孩,一高兴就哇哇的哭了起来。
“孩子怎么突然就哭了?”恭王妃手脚慌乱起来的逗他开心。
自己的开心被误会了,恭王世子猛然想起自己现在还是个婴儿,立即咯咯的笑了起来。
见他开心的笑,王妃也就笑了,这张脸笑起来好温柔,小小的胖手忍不住又伸了过去。
这一世的父母的确很爱他,他腿脚不便,也不爱出门。
当然这个不爱出门不是因为自卑,他堂堂恭王府的世子即便腿脚不好,也是集万千宠爱与一生人人羡慕,哪来的自卑?
这完全是前世形成的习惯,有些东西一旦形成习惯,就很难改变。
他不爱出门,父母就找了差不多大的小厮来陪他一起玩耍。
母亲给他寻摸来了各种各样稀奇的玩具,只要他想要,无论有多难,母亲都会给他寻摸回来。
父亲也是每天上朝之后,回家第一件事就来看他,父子俩随便聊聊天,就能聊好几个时辰。
别人家的孩子到了岁数就会找先生。可他们家却是父亲亲自手把手的教他。
因为他的身份,不需要像旁人似的走科举道路,父亲教他的东西很杂。
让他惊讶的是父亲习武出生,竟然琴棋书画君子六艺一样不差。
世r虽然腿脚不利于行,但是王府这么大,他拥有的不再是窗前那一片小小的天空。
有爱他的父母,他真的很满足了。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边境发生动乱,短时之内敌军连夺三城。
彼时皇帝刚刚登上宝座不久,父亲连危受命奔赴前线,那段时间,母亲常常提心吊胆。
他知道这是冷兵器时代,两军对垒都是面对面,靠着力气和对方在搏命。
哪怕他的父亲身为主帅,也有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回的危险。
他不想失去父亲,也不想让母亲担心,于是就想到了前世他的实验室,想到了那一柜子的书。
于是他重新拿起了笔,天天泡在书房,设计起来适合这个时代的厉害兵器。
这样他就能够保全自己的父亲,可以抚平母亲满脸的忧愁。
不得不说皇帝果然是个明君,再见到他设计的那些武器之后立即惊为天人。
马不停蹄的招来了兵部和制作监,很快第一批兵器运去了前线。
于是他的名字和他的兵器一起震撼了世人。
从前做这些是为了排遣寂寞,可现在他很愿意做这些,只有做出更好更厉害的武器,他的父亲才能早日从边关回来。
所以他不停的画图纸,一件一件新式武器冲他手头出去,待到父亲得胜而归,恭王世子已经无人不晓了。
“父亲!父亲!父亲!”
耳边是若有若无的孩童的呼唤声。
哪来的小孩?是谁在寻找他的父亲?
这孩子也跟他一样在牵挂着自己的父亲吗?
他想努力的看清,忽然发现四周一片黑暗,他一个人冷冷清清地站在黑暗中,这是在哪里?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父亲,父亲,父亲!”
孩童的呼唤声越来越清晰了,似乎就在他的耳边。
他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忽然眼前是有一道光。
他听到那孩童惊喜的声音。
“母亲快来,父亲醒了!”
他先是看到青色的帐项,然后一张跟他小时候十分相似的脸,突兀的挤到眼前……
半年之后,恭王世子坐在轮椅上,手里捧着一卷书,微风吹过,头顶的杏花洋洋洒洒落了他一身的花瓣。
那个恬静的女子,一手扶着微微隆起的肚皮,一手牵着他顽皮的儿子缓缓地向他走来。
忽然忆起那年也是这样的一个午后,他坐在轮椅上晒太阳。
难得一次入宫参加宫宴却嫌弃太吵,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躲着。
她就如现在这般,一头撞进了他的视线。
所不同的是,现在的她牵着儿子,而当时她带着她的丫鬟。
就这样不经意地撞进了他的眼帘,后来又走进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