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顾芳怡准备深究一下康熙眼中的情绪的时候，康熙却已经将手中的碗筷放下了，脸上的红晕也是消失不见，整个人恢复了以往的镇静模样。
顾芳怡见状也只好收回目光，心里却是对于那种情绪有了深深的好奇。
“皇贵妃，朕问你，嗯，就是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布耶楚克，你发现她不是那么孝顺你了，你会怎么办？”
康熙有些断断续续的说道，可是面上却是若无事情的，好像这个问题只不过是他随便问问一样。
虽然不知道康熙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顾芳怡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康熙这么问不会是无的放矢了。
能够让康熙这么上心的人，一直以来，就只有太子一个人，布耶楚克康熙虽然也上心，到底不是带在身边养大的，和太子比起来还是很有差距的。
这么说来，康熙这么问，事情肯定和太子有关了，在想想太子这段时间的情况，顾芳怡基本上就可以猜出来，怕是康熙生病的时候太子没有关心他，反倒是惦念着权势，让这个千古一帝，不合格的父亲有些困惑了吧。
知道了问题，顾芳怡自然也好回答了，闻言嘴角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声音飘忽的说道：“不怎么办。”
“不怎么办？”康熙皱了一下眉头，“不怎么办是怎么办？爱妃是在跟朕绕圈子吗？”
顾芳怡只是轻笑，眼神飘忽，淡淡的看了康熙一眼，“皇上，您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是可以强求的，但是强求来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你心里真正喜欢的，偏偏得不到，别人硬要给你的，就算好得不得了，你不喜欢，终究是不喜欢的，哪怕你是皇上，也左右不了人心的。”
“皇上问臣妾，要是布耶楚克不孝顺臣妾了，臣妾要怎么办，臣妾只能说，不怎么办。”
“臣妾是布耶楚克的额娘，这一点，就算是布耶楚克不孝顺臣妾，也是无法更改的一点，臣妾总不能因为布耶楚克不孝顺臣妾，臣妾就把她杀了吧。”
“既然不能把她怎么样，自然就是不怎么办了，最多不管不顾，这已经是臣妾为人母，能做到的最严重的手段了。”
听到顾芳怡这么说，康熙若有所思的。
顾芳怡见状，用手撩开额间的碎发，轻声道：“皇上，臣妾不知道您是因谁由此疑问，臣妾只能说，为人父，为人母，可不仅仅只需要对孩子好就可以了。”
听着顾芳怡意有所指的话，康熙心头一动，不由怀疑顾芳怡已经知道了自己所说何人了。
可是康熙看过去，顾芳怡却是面色不该，依旧是满脸的微笑，这一点让康熙有些拿不准了。
就在康熙疑惑不定的时候，顾芳怡却是莞尔一笑，转过了身子去收拾桌上的碗筷，笑道：“人生在世，说长也长，说短也短，皇上又何必拘泥于那些不快乐点点滴滴呢？”
说着顾芳怡就端着托盘往外走去，留下似有所悟的康熙站在那里。
就在顾芳怡要走出康熙的寝殿的时候，康熙突然说道：“皇贵妃，那你呢，你所拘泥的又是什么呢？”
顾芳怡的身子突然一顿，站在当场，不知道康熙问的是什么意思。
看着顾芳怡的背影，康熙却是半垂了眉眼，掩盖了眼中奔腾的情绪，低声问道：“朕拘泥******，皇子，后妃，和”最后的哪一个和你，康熙并没有说出来，而是连忙改口道：
“那你呢，你所拘泥的又是什么，蒙古还是”还是朕呢？康熙带着一丝期待的看着顾芳怡的背影。
虽然，康熙的情绪从来没有真的表达出来过，但是，顾芳怡也不是傻子，这么几年来，康熙一次又一次出格的行为，已经隐约让顾芳怡有了一些感觉。
尤其是不久之前，康熙既然册封自己为皇贵妃，这简直是在那大清的未来做赌注，稍有不甚，或者说一旦康熙有了闪失，怕是大清的江山社稷都不稳了。
更不要说，康熙居然还要让顾芳怡入主中宫，住到坤宁宫去，这和皇后可就真的没有分别了，所以无论是孝惠，还是顾芳怡都不认可这一点。
如果说这么多事情，顾芳怡都看不出来的话，那么今天，康熙谁都不见，甚至连孝惠太后都瞒着的消息，梁九功居然想都没想就请来了自己，这还不能说明问题的话，顾芳怡就正是个傻子了。
刚刚康熙问自己如果布耶楚克不孝的时候，顾芳怡虽然是在回答，但是何尝不是再告诉康熙，人心是控制不住的呢？
不过人心却是是不容控制的，就连人心的主人，也无法操控它，在康熙问出这个问题之后，顾芳怡虽然心中的经文已经念叨了千百遍，但还是忍不住心头一动。
这种感觉，顾芳怡并不陌生，就在几年前，自己给康熙的南巡出谋划策的时候，就曾有过这种感觉，只是那个时候被顾芳怡压制住了罢了。
如今这种感觉重新涌上心头，顾芳怡却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半晌，顾芳怡才回过头来，看着眼中情绪翻滚的康熙，对上他如夜色一般深邃的双眸，轻启朱唇，带着一丝笑意说道：“皇上的心意，臣妾明白，但是皇上和臣妾是不同的，皇上的心里应该有的，是江山社稷。”
“臣妾晋位之事，皇上已经有些乱来了，希望皇上日后行事，三思而后行，臣妾还有宫务要处理，请皇上恕罪，臣妾先行告退了。”
说着顾芳怡朝康熙笑笑，福身后退，只是在一转身的瞬间，顾芳怡眼中的笑意就荡然无从，漆黑的眸子，掩盖了所有的情绪。
在康熙看不见的地方，顾芳怡腰间的金铃疯狂的摇动着，在她神魂中的落伽仙境，也是掀起了惊涛骇浪，漫天的乌云席卷了整个落伽仙境，电闪雷鸣就如同顾芳怡的心境一样起伏不定。
在这个过程中，康熙没有说上一句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顾芳怡离去，眼中的情绪很是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