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脸色通红,使劲摇着头,然后,插到他手上,商量道,“您才刚看,接着往下多翻翻?”
她没有剪指甲又没有经验,秦牧隐怕被她伤了,敛目看书,目光专注,想着明日找空就把她指甲剪了。
黎婉不敢打扰他,闭着眼,想着赶紧睡过去才好,可是越紧张,越睡不着,头往左不合适往右不舒服,无论怎么,都睡不舒服。
秦牧隐被她弄得不安生,盖下书,促狭道“要是睡不着,做点别的好了!”
黎婉眼睛闭得紧紧的,一动不动,眼角周围的肌肤不自主颤抖,阖上的眼睫毛也颤动得厉害,一只手搁在被子外边,搭在他胸口。
秦牧隐不吓她了,“你好生睡吧,今晚不闹你!”
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
黎婉放了心,他说到了就会做到,终究担心他的身体,手缩进被子里,渐渐下移。
秦牧隐没反应过来,她的手轻轻避过伤口往下,秦牧隐见她面上表情丰富,搁下书,准备看她怎么做,她的手停在了裤子口,指甲轻刮过那片肌肤,撩得人发热。
然后,她的手滑了下去,秦牧隐呼吸一滞,以为她会做些什么,谁知道她已经抽回了手,心底遗憾,又不明白她的用意。
不经意的问道,“检查得怎么样了?”
声音带了较平常不同的沙哑。
黎婉还闭着眼,手心烫得厉害,将手滑到后背,脸上舒展了许多,要是脸色再正常一点,完全看不出她刚才做了什么。
她不回答,秦牧隐也不再问了,逗她最后吃罪的也是他。手指轻轻按在伤口的纱布上,眼神晦暗如深。
过了几日,秦籽凤带着两个孩子上门,静安院的丫鬟叫她过去,正好,有人拜访秦牧隐,秦牧隐去了书房,黎婉绕着书房去静安院,与秦牧隐分手后,才加快了脚步。
相比上次,秦籽凤的脸色苍白得多,厚厚的脂粉盖住了脸上的疲倦,可是眼角一圈明显的黑纹随着她说话就会深浅不一的显出来,显然是没睡好的缘故。
秦籽凤生了两个女孩,大的囡囡,小的瑶瑶,囡囡今年五岁了,瑶瑶三岁,两个孩子胖嘟嘟得,可爱得很。
两个小家伙一人占着老夫人的一只腿,坐在上边,左右凑到老夫人耳朵边,糯糯的说着什么。
黎婉高兴的落座,两个人把头扭过来,打量着她,两个孩子眸子晶亮,明净澄澈,又都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衫,梳着双丫髻,发髻上戴着钿花,说话时小脑袋一点一点,看上去和双胞胎似的,粉□□白,喜人得很。
两个孩子更像秦籽凤,眼睛鼻子,嘴巴精致,说话时,声音清脆悦耳,不高不低,黎婉喜欢。
“囡囡,你们看看谁来了?”秦籽凤见两人没反应,笑着出声提醒。
囡囡和瑶瑶从黎婉进门时就注意到她了,这就是母亲嘴里说的婶婶了,婶婶皮肤很白,很光滑,眼睛很漂亮,长得很美,比她们家里的所有人都美。
囡囡蹬着双脚踩地,瑶瑶有样学样,一歪一扭的走到黎婉跟前,脆生生的矮了矮身子,“婶婶好!”
黎婉眉眼一笑,拉着她们靠在她腿边,她没怎么和小孩子接触过,上辈子唯一接触到的孩子还是承王的长子,不过,承王长子那时候还小,说话也不怎么说得清楚,哪有面前的两个孩子讨喜。
她甜甜的回了声哎,两个孩子也不认生,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黎婉以为脸上有什么东西,腾出手摸了摸,瑶瑶跑到了秦籽韵身边,然后指着她的脸道,“母亲,囡囡要吃绿色的菜!”
黎婉面露疑惑,秦籽凤回答了囡囡,才解释,两个孩子挑食得很,只喜欢吃肉,瑶瑶还好,囡囡已经五岁了,不能再胖下去了,于是,吃饭的时候就告诉她们,吃绿色的蔬菜人会变美人。
估计她们也不明白所谓的美人指多漂亮,见到黎婉了才想到了。
黎婉羞涩的低下头,想起给两个孩子的见面礼,吩咐紫兰拿上来。
是两套金饰,金色的珠花,金钗,金项圈和金镯子。
秦籽凤一看急忙推辞,太贵重了,两个孩子一人一套,算下来不少银子!
黎婉浑不在意,拿了金项圈给囡囡挂在脖子上,金项圈设计得巧妙,可以因着不同的人收缩项圈的大小,垂下是镶了珠子的富贵图案。
刚挂在脖子上,囡囡不习惯,皱着小脸,“重!”
黎婉轻轻笑道,“因为囡囡还小,长大了就不重了,快让你母亲看看是不是很美?”
说着,又把另一个金项圈给瑶瑶挂上。
两人冲着秦籽凤甜甜笑着,“一副你快夸我的表情”逗得在场的三人哭笑不得。
秦籽凤感激的看着黎婉,刚才大伯母送的礼也很重了。
今日来侯府也是想避开蒋家,一时没找到去处才来了侯府,心里已经是过意不去了,没想到收了这么重的礼。
黎婉莞尔一笑,逗弄着两个孩子玩。
秦籽凤会说话,不刻意曲意逢迎,不故意贬低轻视,加上有两个孩子插科打诨,日子过得极快。
吃了午饭,老夫人去内室休息了两个孩子也要睡会,,黎婉和秦籽凤下起棋来,京里流行的东西,秦籽凤自然会,两人其乐无穷。
有输有赢,而且两人速度快,多是不管十步外的走法,一局接一局很快。
“堂弟妹,还请原谅我以往的不懂礼数!”下到一半,秦籽凤突然说起了这事。
黎婉一僵,视线移到她脸上,秦籽凤一脸正派,刚才的话好似是黎婉的错觉。
“过了就过了,记得那些干什么?”她懂秦籽凤为何道歉,之前两人遇上,她都是不冷不淡的神情,黎婉也不是一个上赶着让别人给脸色看的,故而,也疏远着秦籽凤。
秦籽凤在静安院待到傍晚才离开,走的时候,两个孩子左右拉着老夫人的手,一脸不舍,“堂祖母,以后您来我家吧,父亲和二叔三叔他们分了家您就来,我祖母,曾祖母也在,很好玩的……”
老
夫人诧异的瞥了秦籽凤一眼,秦籽凤安之若素。
蒋家老太爷死了,秦籽凤公公蒋国坚还在,按理说不该分家才是,可是,秦籽凤不说,老夫人也不好多问,向两个孩子再三保证以后得空了一定会去。
秦籽凤一走,老夫人问了两句秦牧隐的事,黎婉答了,走的时候听到老夫人说,“问问牧隐可知道蒋家的事?当家人还在,哪有分家的道理?”
黎婉明白她是担心秦籽凤,点头应下了。
不用和秦牧隐说,她让二九去外边打听消息。
秦牧隐在书房还没回来,二九站在屋中间,其实,蒋家的事很好打听,分家是蒋家老爷提出来的,蒋家下边六个儿子皆以说亲,老夫人因着生了六个,精力不如从前,故而才会让秦籽凤这个长媳管家。
这次分家主要原因还是下边的子孙多了,就有因为谁家孩子多谁家孩子少争闹起来,孩子们也有月例,孩子少的二房四房六房不同意了,说应该领双份才好,不知为何吵到老祖宗那儿去了。
将
老爷子才说要分家,与其在一起将感情磨没了,不如早早分了家,以后还是兄弟手足,也能互相帮衬。
黎婉轻轻敲着椅子扶手,难怪秦籽凤面色不太好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秦籽凤和蒋衾轩是大房,分家占大头,下边几房估计还会吵闹。
二九继续道,“蒋家老爷子说了,都是嫡子,蒋家的祖宅留给大房,其余的家产六房均分,今日就是蒋家清算家产的日子……”
黎婉明白了,秦籽凤估计是避嫌来了,这事,秦牧隐回来了,走路已经看不出腰上有伤了。
二九专门帮黎婉打探消息,秦牧隐是知道的,见黎婉蹙着眉,问道,“怎么了?”
黎婉朝二九打了个手势,二九匆忙给秦牧隐请安后退下了。
黎婉扶着他坐下,秦牧隐顺便将她捞进了怀里,坐在她腿上。
黎婉已经习惯了,说了蒋家的事。
秦牧隐微一沉吟,道,“不必担心,光是清算家产就得花些时间,旁人或许会说三道四,我倒是觉得蒋老爷子有远见!明日让全安过去问问蒋衾轩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蒋老爷子不笨,知道我们的立场,不会委屈了大堂姐!”
多少大户人家因为住在一起最后各怀鬼胎的较劲,明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兄弟情分都没了,关键时刻不落井下石已是高抬贵手了。蒋家老爷子做得对,趁大家有苗子的时候就分出去,兄弟几人念着一母同胞,一起长大的情分,只会越来越好。
黎婉嗯了声,不愿意再纠结,问他中午吃了什么,秦牧隐说了。
两人说着话,紫兰来了,黎婉急忙站起身,装作看窗外的簌簌秋景。
脸色却不自然的红了,紫兰也知道来得不恰当,可是,门打开着,侯爷腰上又有伤,应该不会乱来,想明白了俯了俯身,“侯爷,夫人,下夫人送了请柬来!”
黎婉接过大红色的请柬,展开,上边写着下个月二十,夏敬大婚。
今天十月底了,也就是说夏敬十一月二十成亲,她将请柬递给秦牧隐,秦牧隐扬手,“搁下吧,这事表弟与我说过了!”
黎婉将请柬放好,心底觉得奇怪,秦牧隐知道她要问什么,“表弟身为晚辈,母亲哪里自然会重新备一份!”
黎婉安了心。
老夫人收到请柬,眉梢全是笑意,和江妈妈念叨,“夏敬成了亲,就筹备夏秋的,孩子多了,整日都要忙前忙后!”夏氏挑剔得很,又想选家事,又想选人品,家事好了人品还要上挑,哪来那么多如意的事情。
江妈妈也笑,“是啊,还要忙几年才能闲下来!”
不由得想到老夫人为侯爷也忙了好些日子,京里大多十五岁开始议亲,隔两三年看看品性再成亲,侯爷十五岁了,老夫人帮他说亲,侯爷不点头,也不摇头,可是,老夫人问他哪家的小姐时,他才开始拒绝,连着两年,从十五岁到十七岁,吓得老夫人以为他身子有毛病。
后来,老夫人歇了心思,倒是承王妃开始帮着忙前忙后了,还好,他同意成亲了。
想到这些,就不由得想到黎婉,成亲也一年了,肚子怎么一直没有动静,担忧的问道,“要不要找张大夫给夫人把把脉?”
老夫人将换下的衣衫递给江妈妈,斜了她一眼,“用不着,两人成亲才一年,中间牧隐又出门了,隔两三年真没有再问问张大夫吧!”黎婉年纪也不大,今年才十六,要是让张大夫给她把脉,她心里压力也大,尤其她本来就想得多,还以为她有什么想法,战战兢兢,对身子不好。
她和老侯爷成亲也是好些年才怀上,中间,元氏隔三差五的让她看大夫,弄得她心绪不宁,还和老侯爷有了嫌隙,儿子儿子成亲一年,不急!
进了十一月,天冷了起来,黎婉注意到,这两日饭桌上的补汤多了起来,小厨房的菜品都会提前拟好单子给黎婉过目,中途要是想换其他!直接与小厨房说一声就是。
李妈妈管着小厨房,黎婉看着桌上的菜品,面上平静,吃了饭,她坐在绣架前做绣活,吩咐紫兰把菜品的单子拿来,完了,让她把李妈妈叫来。
紫兰出去后,不一会儿李妈妈来了,黎婉免了她的礼,问道,“这两日为何饭桌上的菜品多了?”
她看过单子了,多出的菜品皆是补身子用的,秦牧隐身子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再大补特补。
李妈妈恭顺的回道,“是静安院的意思!”
前两日,江妈妈找到她,让她多炖几样补品给夫人补补身子,初始她没明白江妈妈的意思,后来才从她的话里回味过来,故而每天变着法子炖了补品,还好,汤黎婉都有喝,肉她也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