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青叹了一口气:“秋画去催他,他把秋画给骂了一顿,这会子秋画正在房间里哭的。”
云织灌一口茶,站起身:“去看看。”
云织和细青离开大堂后,两个擦花瓶的丫鬟各自挤了挤眼。
“依我看,云织小姐根本就当不了家。”
“可不吗?咱们哪还是听老夫人和夫人的吧,别到时候站错队被赶出府。”
吴诚正在老夫人的房间等着老夫人醒来。期间把云织要准备贺礼的事情给窦识霞说了一遍。
虽然说窦识霞不像从前那样得老夫人和侯爷的心意,可好歹也是侯夫人,所以送礼这件大事可是要跟她商量的,总好过跟一个不靠谱的小女娃商量要妥当。
窦识霞听罢,便拿出了当家主母的风范:“我记得仓库里不是有当初从匈奴进贡的紫藤叶金葫芦吗?就送那个给公主好了。”
窦识霞是想借着这个理由从云织那里拿到仓库的钥匙。
吴诚很为难的说钥匙在云织手上。
窦识霞冷笑吩咐:“那就带着薛潘二人去从她要过来。一个毛还没长齐的黄毛丫头,居然还要当家做主,这不是荒唐吗?母亲糊涂,我们可不能糊涂。”
吴诚点点头,应声而去。
半道上却看见了云织正带着细青和两个陌生的男子朝这边走过来。
吴诚见来势汹汹的,身子不由缩了缩。
“吴管家,给永阳公主的礼物你准备好了吗?”
吴诚看了一眼身后的窦识霞,壮壮胆子回说:“夫人已经都安排好了,大小姐只管把仓库的钥匙给我,我好进去准备公主的及笄贺礼。”
云织笑了笑,对身旁的细青说:“细青,把钥匙给吴管家。”
细青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了吴诚。
窦识霞看见那窜仓库的钥匙已经确确实实落在吴诚的手上,不由舒了口气,看云织的时候也就带着一丝得意了:“把钥匙拿来,我要去仓库看看有什么礼物合适送给公主。”
吴诚想也没想,恭谨的递给了窦识霞。
“把这个吃里扒外的吴管家给我绑起来!”云织说完,身后的两个男子上前将吴诚按到在地。
窦识霞一看,冲云织怒吼:“陆云织,你放肆!”
“你才放肆!祖母已经把这个家交给我来当,侯府规定谁当家谁就保管好仓库钥匙!不得假手他人!你们欺我年小妄图骗走仓库的钥匙到底是何居心?”云织声音不高,却透着不容反抗的威力。
窦识霞把牙齿都咬出了几个血印,憎恨的看着云织:“你目无尊长,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还跟我说一大堆歪理!就算你祖母答应了我和你父亲也不可能答应!你当我跟你父亲死了吗!你居然还想当家!你有什么资格当家?一个体内流着卑贱血液的孽种,连大雅之堂都登不上,还想当家!这要传出去,还不是丢武安侯府的脸!”
窦识霞一个劲的说着,别提由多解恨了。
“细青,掌嘴。”云织冷笑。
“什么?”窦识霞一副不确信的表情。
细青应一声,走过去,拍拍拍就是几大耳刮子。
窦识霞给打懵了,之后才反应过来,挥着双手反抗着细青。一边反抗一边叫骂着:“你这个泼蛮丫头!我可是你的继母!你居然敢叫人打我!来人!把这个贱蹄子给我拉开!”
“云织岂敢对继母不尊?我这是代替我娘亲教训一下继母,以后继母说话要小心点。”
站在窦识霞身后的薛有谅和潘曲水却低下了头。看来老夫人是真的将这个家交给了大小姐。老夫人既然能看中大小姐,自然是因为大小姐有常人所无法比拟的过人之处,所以,他们……还是不要得罪大小姐。
云织不喊停,细青依旧扇她耳刮子。
这时,锦颦跑过来,看见这番情景,秀脸扭曲着,捏着小拳头朝云织抡过去。这时,柳平和柳安兄弟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将锦颦给拦了下来。
那些下人们远远看着,个个心惊肉跳。
吴诚被庞铁和庞武使劲按在地上,吴诚根本就不能动弹,额头上涔涔冒着冷汗:“大小姐,你这样无法无天的闹下去,老夫人醒来一定会让你去祠堂罚跪的!”
云织睥睨着吴诚,漫不经心的开口:“钱老板,你看看这管家值多少钱,领去吧。”
不远处,牙行的钱老板哈着腰走了过来:“大小姐,好的管家自然价钱也会卖的高,可对主子有异心的管家可没人敢要呢,价钱自然少的很。”
云织想也没想说:“随便说个价吧,多少我都卖。”
吴诚一听,杀猪般一样嚎叫着:“我吴诚跟了老夫人十几年,一向都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老夫人没发话你凭什么卖我!我不服!我不服!”
“这这,这还敢跟主子顶嘴,大小姐,这管家值不了几个钱的。”
“那就当下人卖吧,钱老板,多少钱?”云织已经从柳平手中拿来了吴诚的卖身契递给钱老板。
钱老板接过:“顶多三两银子,不能在加了。”
“三两就三两,钱老板赶紧把人弄走吧。”
吴诚青筋暴突,恨恨的瞪着云织:“陆云织!你等着!我不会罢休的!”
“吴管家,我等着呢。”云织接过钱老板给的三两银子,朝眼冒金星的窦识霞走去。
钱老板带来的两个人牙子将吴诚硬生生给拖走了。吴诚那只脚紧紧着地,死活不愿走:“老夫人!你快醒来啊!这侯府要翻天了……”
窦识霞被打的面部红肿,嘴角流血。
就那样她还不忘指着云织,一个劲的骂着小孽种。
锦颦哭着跑到识霞跟前:“娘亲,等爹爹回来我们告诉爹爹去!”
云织看着锦颦那梨花带泪的样子,却根本不为所动,嘴角的笑容肆意扩大,看着几乎奄奄一息的窦识霞:“对了,继母,那串钥匙是后园子那间禁房的钥匙,专门为你配置的。”当初她不是把娘亲当做克星禁在那里吗?云织也要让她尝尝呆在那间阴暗禁房的滋味!
窦识霞一听,头皮发毛,每个细胞开始胀大:“陆云织,你要做什么!你个疯女子,为什么要关我!”
“为什么?你把祖母气病在床到现在还没醒来,不顺公婆,为其逆德,继母可是犯了七出,没给你写休书就已经不错了。高嬷嬷,邓嬷嬷,把夫人带过去!”
云织对着圆拱门外两个兢兢战战的老婆子高声命令。
那高嬷嬷和邓嬷嬷小心谨慎的将胡乱踢蹬的窦识霞拖到了后院。
锦颦一边跑着一边哭着:“不要把我娘亲关起来!不要!”
细青有些动容:“小姐,二小姐她……”
“把她拽回来送到书房。”
上一世,她的热心热情换来的是冷漠无情,她以忠诚待人,换来死无全尸的下场!
她为什么要对那些害她的害胤哥儿人有恻隐之心!
事情平息过后,侯府陷入一片静谧中。这下在没有人敢在背后对云织指指点点了。
丫鬟嬷嬷和侯府的护卫已经领教到了云织的狠辣。并很快适应这位新当家立下的家规。
谁都不想跟吴诚一样的下场。
薛有谅和潘曲水为首的侯府护卫们也已经渐渐对云织的行事感到钦佩。云织恩威并施赏罚分明,很快得了人心。将侯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云织的才干被传的满天飞,也成了世家望族津津乐道的事情。
“那陆家千金小小年纪就撑起了整个家,我家的眉姐儿已经十岁了,就知道出去放风筝逛庙会!谁要是娶了那陆家长女,一定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唉,武安侯性子温顺,又娶了泼蛮的继室,那继室把陆老夫人给气病了,得亏还有个能拿捏住窦氏的陆家长女替祖母撑腰。”
“谁说不是呢,母亲品德正派,生下的孩子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
“等永阳公主及笄那日,我还真想一睹芳容呢。”
世家子弟凑到一块,无非就是谈论女人或国事。
朱存意坐在长亭之中的白玉栏杆旁,看着外面的青山绿水,听着他们的谈论,嘴旁漾着一抹迷人的微笑。
柳庭康走了过来,拿扇子捅了捅他:“明日你或许有机会看见她了。”
朱存意脸色微红,挑眉看了一眼柳庭康:“你不是也能看见梁映雪了吗?”
柳庭康苦笑摇摇头,看着碧波荡漾的河水,不作声。
赵承恩公府。
秦采芳的房间。
秦采芳从锦盒内掏出那只雕有鸳鸯戏水图案的玉镯,皱眉思忖。宝络为她盘着发髻,一脸担忧的说:“夫人,您身子虚弱不宜奔波,我相信公主会体谅的。”
秦采芳眉头舒展开来:“无碍。你家大爷表面看似狂放,要真的和女孩子打交道其实就是闷葫芦一个,我若不去帮帮他,他就没机会了。”
宝络也是笑:“夫人真是有心呢。”
秦采芳不作声,依旧看着那只玉镯,眼睛里光彩四溢。
永阳公主及笄大礼在蒹葭宫举行,高贵威严的皇帝和皇后坐在大殿之上,皇帝李政正值盛年,英武高大,墨须垂在那明黄团龙案的龙袍上,头戴皇冠,浑身散发着一股帝王般的气势。魏皇后一身华贵的凤袍,是个高贵美丽而有着母仪风范的女子。
永阳公主一身芙蓉落地衫,乌黑的头发散在腰际,绝美不俗。她走进蒹葭宫,跪在皇帝和皇后面前。
大殿下,端正跽坐着各自位置上的各臣家眷。
按着官位等级坐在饕餮异兽的雕案旁。
来参加及笄礼的大多是皇亲贵戚。
云织穿着一身青色裹身素袍,头上挽着一个男子样式的发髻,髻上被固定着一个墨绿色的玉扣。规规矩矩的跽坐在中间,娇小的身子被遮的严严实实。却又如同众星拱月一样,被衬托的尤其扎眼。
不时惹的那些异样而好奇的目光朝她纷纷投了过来。
左边的朱存意不由朝她看了过来。
心中不由一荡。
那莹白的脸颊映着几分红润,眉宇间透着一股女子所没有的坚定,没有任何的脂粉之气,却又美的叫人窒息。
这样一个空灵绝尘的女子,就算为她倾尽一切那也是值得的。
朱存意前边坐着一位紫色蟒袍少年。少年面如皓月,五官精致,双眸清澈似水,头上扣着一个白玉宝石。侧头,对云织投来一抹清风朗朗的微笑,使人一看,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