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桃当然知道沈时恩不是厨子,多半是武将人家出身。
不过武将家不像文官家,讲究规矩仪态的,倒也不能从沈时恩的言行举止去判断他的具体身份。
而且眼下灶房里还有个楚鹤荣,虽然如今俨然也快成一家子了,但有些话还是不好在他面前说。
所以她才话锋一转,说起厨子什么的。
只没想到沈时恩还特别配合。
楚鹤荣还真相信了。
他也被那沈时恩炫目的刀法给迷住了,还可惜道:“这样的刀法真乃我生平仅见,用于炉灶之间实在太过可惜,若是运用到上阵杀敌上,还不是所向披靡?”
“别可惜了,这么好的刀法给你切肉,回头可得多吃一点。
都帮忙菜端出去。”
姜桃笑着给他们分派活计。
等小子们都出去了,她转头问沈时恩说:“怎么小南忽然垂头耷脑的?”
沈时恩忍着笑道:“不用管他,等吃过饭他就没事儿了。”
他这话倒是没说错,因为萧世南后知后觉的,到了这会儿才知道家里是要吃涮锅。
涮锅在京城并不算特别新奇的东西,冬天的时候涮肉馆子的生意都火爆极了。
但像这小县城,倒是没有一家这种店。
而且涮肉店里一般只供应肉,倒没有像姜桃这样准备那么多蔬菜的。
“自己想要什么酱自己添。”
姜桃把市面上能买到的酱料都买了一份回来,不过种类肯定不能和现代的比,但好在腐乳和芝麻酱什么的都是店家自己做的,吃着比后世超市买的新鲜。
说来也好笑,她一个现代人居然没去店里吃过火锅,只在病房里偷偷弄过几次自热小火锅。
她给自己调好了酱料,就开始往铜锅里放自己想吃的肉。
鸡汤是先前就煨好的,热到现在鸡肉都化在汤里了,姜桃先涮了几个蘑菇吃,吸足了鸡汤的蘑菇配着咸香的芝麻酱,咬开来汁水十足,好吃得让她直眯眼。
姜杨和小姜霖没吃过这个,看着她的样子有样学样,很快也是胃口大开。
楚鹤荣和萧世南就更不用说了,涮肉老手了,不碰蔬菜,光捡着肉吃。
沈时恩切的牛肉实在是薄,筷子夹着往咕咕嘟嘟的热汤里一放立刻就变了颜色,微微卷曲,可以入口了。
他们俩就盯着牛肉不放了,夹一筷子一涮就是一口。
两人吃的实在太香,小姜霖不想吃菜了,伸着脖子看了看又转头可怜巴巴地看姜桃。
姜桃就去看姜杨,他们身上的孝期还剩十二个月左右,前头十五个月除了年节和姜桃成婚的时候,姐弟三人是真的都没吃过大荤,最多吃一些肉丁、肉末之类的,以至于之前姜桃给姜杨熬补汤,一熬就是老半天,得把肉都熬化了,熬成肉渣子成了汤料,姜杨才会吃下去。
她其实倒也无所谓,本就是大人,头两辈子也都是清淡饮食过来的。
只是心疼小姜霖,不过才五岁的小家伙,家里条件越来越好,他的伙食水平却得不到提高。
这半年来都肉眼可见地瘦了,从一个扎扎实实的小胖墩,变成了一个虚胖的小胖墩。
姜杨就道:“反正没有几天就进腊月了,就当是提前过节了。”
说着他帮着把桌上的菜盘子调了一下,把装其中两个装牛羊肉的盘子换到了小姜霖面前。
这下子小姜霖也加入了埋头吃肉的队伍。
姜桃之前还担心吃不完的,羊肉就买了三斤,一斤十六两,合现代快五斤了,后头黄氏送来的牛腿肉也有二三十斤,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小子们的战斗力。
等她和姜杨都吃饱了放筷子的时候,沈时恩他们还在埋头吃着。
姜杨回屋写功课,姜桃起身帮忙撇了锅里的油,又去灶房端来鸡汤加了锅底,又过了约一刻钟,小姜霖揉着圆鼓鼓的肚子说吃不下了,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搁平时姜桃不让他多吃的,但是今天难得高兴,也没说他什么,只把他拉到一边,让他多走两圈消消食儿。
等小姜霖磨磨磨蹭蹭地消完食儿,沈时恩他们这才都搁了筷子。
而此时桌上的肉已经都吃的差不多了——羊肉全吃完了,牛肉还剩下一小半。
姜桃看他们都是一副靠在椅子上懒得动弹的餍足神色,便拿了抹布收拾桌子。
沈时恩站起来跟着她一道收拾,萧世南也不好意思干坐着,但实在吃的太撑,俯身端盘子的时候压到了胃,喉头一阵涌动就想吐。
姜桃地忙把他按回座位上,说你还是歇着吧。
楚鹤荣哈哈大笑,笑得太用力也有了想吐的感觉,连忙把嘴捂住。
姜桃好笑地直摇头,把他们赶回自己屋里消食儿和写功课。
萧世南和楚鹤荣两个难兄难弟我扶你、你扶我的,看到对方路都走不动的样儿又是一阵大笑。
萧世南说:“我们家肉吃得少,难得让我能敞开吃才吃撑了。
你这富家少爷,还缺这一点吃食?”
楚鹤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确实不差肉吃,现在伺候他吃食的厨子还是京城楚家调过来的呢,什么复杂精致的菜都会做。
但也不知道怎么,他在家从来不会吃撑的,但是今天被这姜家抢食儿的气氛一感染,吃的格外香。
小子们都回屋去了,屋里只剩下姜桃和沈时恩两个。
两人很快把桌子收拾了出来,沈时恩依旧抢走了洗碗的活计,不肯让她沾手。
姜桃也没离开灶房,因为洗碗的水槽位置很小,沈时恩身量又宽,姜桃就没和他挤在一处,而是从背后抱着他,把手臂圈在他腰间。
沈时恩任由她抱着,也不说嫌她妨碍他干活,反而放慢了手里洗碗的速度,让她多抱一会儿。
沈时恩身上的青布袄子是新做的,但就是隔着这样膨软的袄子沈时恩的腰身都能轻易合抱过来。
“最近是不是瘦了啊?”
姜桃找着缝隙就往里伸手,摸到了他紧致而块块分明的腹肌,她坏心眼地在他腰上一挠。
沈时恩笑起来,故作严肃道:“不许乱摸。
再摸不让你抱了。”
好家伙又来两家大闺仔那一套?
“恶霸”姜桃挑了挑眉,开始变本加厉。
从前她还以为男人身上的皮肤会粗粝,也是同沈时恩在一起了,她才知道原来男人身上的皮肤也可以这么光滑细嫩,好摸得不行,反而因为肌肉线条好,多了些说不出的味道。
这人鱼线,这腹肌,这腰身,啧啧啧……上头的姜桃像把玩艺术品似的停不下手。
沈时恩身子不受控地颤了颤,但因为手上站着皂角液也不能去碰她,只得拧了一下左躲一下右躲一下的。
最后沈时恩也不反抗了,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回头可别又说我心思歪,是你自找的。”
姜桃还没反应过来,就看他飞快地把手上的皂角液冲了干净,转头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快步出了灶房。
“有人呐!”
姜桃把惊叫声咽了下去,把脸埋在他怀里。
好在两间厢房的屋门都关着,弟弟们都在屋里写功课,没人注意到灶房这头发生的小小闹剧。
被扔到床上的时候,姜桃发现自己心跳快的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平时都是在夜间等弟弟们都歇下了,他们才会亲近的,今天不过刚刚用了夕食,虽然天是黑透了,但人都没歇呢,正屋里隐隐地还能听到小姜霖清脆的笑声,不知道怎么就有种白日宣淫的羞耻感。
都到这种时候了,沈时恩自然不能让她再躲开,连屋里的灯都没吹熄,就也跟着上了床。
…………云雨初歇,姜桃恹恹地不想动,这会子家里才安静下来,应该是弟弟们都睡下了。
沈时恩去灶上烧了热水端过来给她擦洗。
姜桃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服侍,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他说:“刚才你用的那个……不会还是之前买回来的那些吧?”
地震都过去半年了,沈时恩买的鱼鳔早就干巴不能用了,他只能老实道:“自然不是,是我后来买的。”
从前是不知道鱼鳔能用来避子,后头知道了想买也就不是难事儿了。
姜桃也没问他是不是定期买了以备不时之需,这小半年来先是忙着地震后重建家宅,后头又同黄氏合伙扩大绣坊,她忙的不成了倒是没工夫去想那些。
沈时恩是火气旺盛的年纪,憋着肯定不好受,但这半年里他却从来没有强迫或者埋怨过姜桃一次,光是这份隐忍克制就让她很动容了。
可能也是最近家里条件越来越好,伙食提上了档次,姜桃比之前圆润了一圈,体力也更好了,歇过一阵她觉得没那么累了。
因为觉得对不住沈时恩,所以等沈时恩洗漱好了躺下来,她钻进他怀里,闷声闷气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如果你不累的话,我也还是可以的。”
随后想到方才沈时恩拿出来的荷包里鱼鳔已经用完了,她又觉得不该这么说。
没想到沈时恩立刻说“好”,然后坐起身打开了床头的箱笼,又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荷包。
姜桃:……她就应该问问他到底买了多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