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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1 / 1)

再说芸娘,白日里被眠棠掌掴,青了半边的脸,原本就怄气异常,谁想到夜里居然被人包抄,龙卫们被霸道的迷烟呛倒,她迷迷糊糊中差一点就被塞入麻袋丢进马车上。

等她好不容易得救才知,是惠州绥王出手相救。

而此时,她已经在绥王府上了。

刘霈身为先帝的幼弟,又是当年太后老蚌怀珠,娇宠得很。吃食眼界都是依着当年京城里排场,所以绥王府向来以奢靡名震八方。

当芸娘醒来洗漱后,便在几位身姿曼妙的侍女带领下,去见绥王。

她先前虽然曾经随着父亲拜谒过绥王,不过因为不过寥寥数面。父亲与那位绥王称兄道弟,顺水推舟,让她认了王爷为义父。可是仔细算起来,那位王爷不过比自己大了十二岁而已。

他虽然年纪不大,辈分却是刘淯的皇爷爷,其实芸娘更想管他称作爷爷的。

不过芸娘现在自然要顺了父亲与绥王之间的辈分,面对正值而立之年的绥王,那一声“义父”叫得也算顺口。

绥王正在欣赏着新招入王府的歌姬轻扫琵琶,舒展灵韵歌喉。肖似先帝的黝黑面庞露出迷醉之色。

那芸娘俯首跪拜,他也只作不见,依然手扶玉如意,敲打着节拍。

“今日若不是义父出手相助,芸娘今日便要惨遭劫掳,大恩在上,女儿没齿难忘!”

当芸娘再次将头磕得山响时,绥王这才调转目光望向了她,和颜悦色道:“既然是父女,何必言谢?”

芸娘得了绥王赐座,这才又问:“只是不知劫持我的是何人,在灵泉地界如此嚣张?”

绥王挥手命歌女们推下,只留了一名美艳妾侍喂茶,然后慢悠悠道:“那地界,除了淮阳王,还有谁会那么嚣张?若不是你父亲今日求我,说要护送你去我别庄住上一段时间,我的侍卫寻你时,发现客栈外有人影晃动,这才通知了在青州的公孙将军救下了你……本王倒是好奇,你是如何惹了那淮阳王的眼儿?”

芸娘也不知,仰山教众一直是淮阳王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自己下山走漏了风声,被那淮阳王知晓了,派人来抓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父亲要让她离开仰山,实在叫芸娘不喜,当下心内有些急。

绥王跟这义女共叙了一番天伦之乐后,也无甚聊下去的意思,看芸娘还像说服自己放她回去,便径直道:“孙将军不想你搅合了子瑜公子的婚事,他娶了石总兵的女儿,才好正身受职,前往京城接受万岁的册封……多年的图谋,能不能成,全在这一举。你就莫要添乱了。若不想去,也好办,公孙将军那儿……可有的是麻袋!”

芸娘的身子一抖,抬头看向了义父朝着自己投递过来的毫不掩饰的威胁目光,连忙低头道:“父亲和义父的意思,女儿岂敢违背?只是眼下灵泉镇有一件未了的事情,若是不断干净,女儿怕徒增后患……”

绥王先前就听手下人汇报,说芸娘的半边子脸都叫人扯破了,如今亲眼看见她脸上的青紫,果真伤得不轻,一时好奇心起,便问了一嘴。

芸娘正中下怀,便低声道:“义父不是一直好奇陆文其人吗?‘他’在仰山时,一直千方百计阻挠义父与公子联合讨伐京城奸佞。如今……‘他’就在灵水镇。”

绥王刚吸了一口美妾递呈上来的水烟,正闭着眼,闻听此言,猛地睁开眼道:“陆文?‘他’不是被本王的人挑断手脚筋,沉入江中了吗?”

芸娘看绥王眼冒精光的样子,心里一喜。

当初父亲并不赞成除掉仰山的教众的头领陆文。毕竟仰山从无到有,都依靠着陆文的凝聚力,父亲觉得陆文若在,还有大用。

可是在芸娘的眼里,陆文却是眼中钉,肉中刺,必须除之而后快。于是她背着父亲,偷偷向绥王告密,终于借了他的手,除掉了“陆文”。

可是谁想到“陆文”居然阴魂不散,再现在灵泉镇上。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子瑜看得紧,不让人动“他”,那么还是绥王出面才更稳妥些。

当然,这些个也要背着仰山的一众人等,偷偷行事才好。

绥王一直不曾亲眼见过陆文,只知道“他”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跟自己的义女争抢着孙儿刘淯的情爱。

只是除了仰山重要的首脑,谁也不知那陆文真正的底细。毕竟是祸灭九族的罪行,也许是怕连累了家人。大部分时候,“他”甚至都不会出现在人前,只假作了是陆文被劫掠上山妾侍,迷惑了仰山部众的眼睛。

原以为趁她与刘淯争吵之际,偷袭于她,已经斩草除根,谁想到那个陆文竟然这么命大,居然再次回到了灵泉镇上……有点意思……

于是芸娘便知无不言,说了“他”身负重伤,如今失忆,全忘了前尘,被个商人偏色霸占成内室的事情。

绥王当然知道芸娘的这些个妇人的小心思,不过是借了他的手除掉情敌罢了。

不过,那陆文当初跟隔壁崔行舟那小子斗得如火如荼,着实让他坐收渔利,避开了朝中奸妃一党的耳目。

从这点看,他还要感谢这位陆文才是。

既然“他”如今已经成了废人,记忆全失去,倒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若是得了闲,趁她还活着的时候,倒要抽空看一看这个“陆文”缘何能迷得刘淯神魂颠倒。

当然,最后这人还是要死的,毕竟……她挡了他的路不是吗?

此时三州风起云涌,众人各自打着算盘。眠棠亦不能免俗,在商会将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响。

最近灵泉商会里的商贾都是一片哀鸿。原因无他,只因为廉家变脸毁单子了。

也不知贺三小姐如何跟廉小姐交际的。好好的情谊,最后酸了脸,不但贺珍没有被抬进王府,还闹得廉家舍近求远,改在相隔五百里的勤德镇定制瓷器。

月头里,商会一时热闹极了,众位老爷将贺二爷与贺三小姐围得水泄不通。直直追问廉家毁了单子,那他们备了的料该怎么办?

一时间,诸位同仁再不见喝汤吃肉的和谐,吵闹得有些失控。

眠棠倒是清楚内里的缘由。看着贺二爷忍气吞声,频频怒瞪贺珍的样子,有点替三姑娘不落忍。于是她开口解围道:“行啦行啦,都少说几句吧。瓷器原料又不是米面,放久了会生虫子。诸位备下了,也省的日后求爷爷告买奶奶的选买不是?”

这几位老爷事先商量好要从贺家嘴里扣出赔偿金,听崔夫人这么一说,立刻不干了,阴阳怪气道:“我们可不像你,接的都是廉家的零碎单子,自然不受损失,有得空闲在这做好人!”

柳眠棠被几位老爷怼,却也不恼,微笑道:“我这也是好心,不希望诸位伤了和气,好好好,容我说了正事,你们再管贺老爷要赔偿也不会迟。”

说完,她径直说道:“贺三小姐,你前些日子跟我提过,那淮阳王府跟崔家不走一个单子。太妃用惯了贺家瓷器,想来儿子大婚,还是请管事来选买的。到时候哪个单子有肥水,还是要给我们玉烧瓷铺留些啊!”

贺珍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柳娘子在这节骨眼儿说些压根没影儿事情的用意,当下连忙接道:“哎呀,这事还未定,夫人怎么就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了……”

这两位虽然不是结拜的异姓姐妹,但是配合起来十分自然流畅,糊弄得那些老爷有些迟疑,猛然醒悟自己有些短视了,原来贺家手里还有王府的订单子。于是一个个都缓下脸皮,将话往回拉。

而贺珍借口着要去柳眠棠的瓷铺看她新订的染料成色,便拉着柳眠棠先一步出了商会。

待走出了青石巷子,贺珍不由得感状……

想到这,他眯缝着眼儿,嘴里却并不回答眠棠的问题,而是欺身上前,伸手去拉拽眠棠。

眠棠没有料到他如此大胆,而且出身甚快,一下子就被他握住了手腕。

而刘霈将这一截腕子握在手里时,立刻感觉到这腕子是废了的,果然被断了手筋……这应该是他当初派出高手偷袭造成的。

据那些人回禀时说,这个女人的负隅顽抗得很,让他们活捉了她的意图落空。被挑破了手脚筋后,竟然趁着他们不备,她自己投入了滚滚江水里,那离岸很远,她身负重伤,大约是活不成的。

如今看来,上苍许是垂怜这难得一见的美人,竟然让她活了过来……可就是下一刻,刘霈的的手被人猛的捏住,让他疼痛难忍,只能松开握住眠棠的手。

心里生了怒气,他扭头看去,只见一个木着脸的汉子正在捏他的手。

“大胆!”刘霈的侍卫没有想到抽冷子进来一个男人,竟然出手甚快,于是便一股脑涌过去要制服那男人。

不过那个男人在见刘霈松手后,就也及时松手了,他身后的一帮人人也要往上涌。眠棠眼看着架势不对,店铺里的瓷器又要遭殃,立刻瞪圆眼睛吼道:“这位客官,大白天的,你缘何一进店就对人动手动脚?若是想吃牢饭,隔条街就是衙门,我唤人请你吃就是了!”

刘霈此来是微服私访,他并不想惊动了崔行舟那厮。

现在崔行舟一门心思在跟仰山的反贼掐架,又跟朝廷的减兵令对上了。有他在前面挡着,刘霈且自在呢!

想到这,他只冲着柳眠棠一笑,意味深长道:“等哪天离衙门远了,无人搅闹,我自会请你好好聊一聊……”

据芸娘说,这个柳眠棠当初是夹带了大笔的钱银下山的。若是能将这笔钱银敲出来,当真肥润。

她既然失忆成了商妇,倒是好拿捏了。至于那捏手的汉子,大约就是那个骗了失忆的她当老婆的商贾。

刘霈不过是路过灵泉镇,一时好奇心起,才来看看传说中的陆文。他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也不想在这耽搁横生枝节,所以又深深看了一眼眠棠,转身就离开了店铺。

而柳眠棠则感激地看向那汉子,发现正是前几日帮着她将那群泼皮送进衙门的壮士,他的身后还是那一帮子兄弟。

“娘子以后少在柜台上坐,若是我不是赶巧路过,你不是又要麻烦一场?”

这次,那壮士倒是能说些长句子了,像背诵一般说完后,他也不待柳娘子拿红包封银,抱拳告辞,转身就走了。

柳眠棠在身后唤他拿银子,他都不回头。

眠棠无奈,立在店门口,觉得灵泉镇的水土真好,一个个都是这么热血心肠……

再说那壮士带着部下拐了个弯,便冲着一辆停在那的马车鞠礼小声道:“王爷,那绥王已经走了……要不要小的继续跟踪他?”

崔行舟目光冷然道:“不必了,他要去找谁,我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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