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石害怕燕家少爷找来闹事,一直提心吊胆,几天下来没了动静,大概并未被发现行踪,渐渐才放下心来。不过,令他庆幸的是那次无意跑出教外竟然没被楞菇老人家发现。他算是一位谨慎的人,心里约束自己不要再走出教门。
几日下来,大福右四人练习口技,每天嘴中含着核桃,已致嘴角溃破,两腮红肿,说话都显得困难。虽然每个人都练习的不错,进步都很快,那也是先期兴致,一把火热,现在打心里便不想学了。他们觉得学习杂艺、方术之类对于自己无实际运用的意义;学习口技太苦太累,便是有口技天赋的人选,也需要三年才能达到纯熟,单这几天下来,几人已是苦不堪言,等到三年纯熟,岂不折腾!
不过,王大石却对口技情有独钟,他只想学门技艺,能够在街头摆摊赚钱,口技这门绝活正适合他。
只是事与愿违。王大石看着他们的状态,真是想不通,更觉得可惜。
没过几天,大福右四人练得垂头丧气,其中东方清落装病,已经两日没有参加练习,几人觉得王大石在厨房做饭随意又简单。
这天,几人又在练武场上磨蹭着,见王大石砍柴路过,一起跑了过来。
“王大石子,你整日在山间来往,有没有发现好玩的去处?你不知道,老子都快憋死了!真倒劲!学习口技,简直是一种煎熬!你可知道煎熬是一种什么滋味吗?”大福右显得极不耐烦。
王大石摇了摇头:“不知道,反正就是难受呗,还有我每天砍柴烧饭难受吗?”
大福右用手抹去脸上的汗珠,趴在王大石的耳朵边口:“我跟你讲,什么叫做煎熬,就如同把鸡蛋放在锅里煎,把糙米放在锅里头熬一般!真倒劲,一不留心,就煎糊了,熬烂了!”
王大石诧异:“你们有这么好的机会干嘛不好好学习,还想着玩?哎,我若是你们那都庆幸死了!你们,你们这是,真不知道珍惜呀……”
大福右拍了拍王大石:“王大石子呀,现在我才发觉师傅她老人家对你真是太好了,对你真是太照顾了,烧锅弄饭那才是好,你若是要学习这口技,嘿嘿,肯定坚持不到三天,咱们都坚持将近一个多月了,嘿嘿,你有没有发觉,我的嘴巴变大了?哦,不是变大了,是变型了?”
王大石不明白他想干什么,看着他的嘴巴摇了摇头:“没,没有呀?”
“嘿嘿,我自己都觉得嘴巴变了,之前张开像只碗,现在张开像只尿盆!真倒劲!”
王大石呵呵一笑:“你真会开玩笑!”
大福右抵了抵王大石:“快,快,快给我们指个好玩的去处,咱们也该歇歇身子了,说真的,没跟你瞎扯!”
王大石吃一堑长一智,说道:“我才不能,楞菇老人家要是怪罪下来,你们便说我给你指引的地方,把罪责都推给我!还有,我是不能帮你指引的,因为你们要好好学口技!”
大福右想不到王大石长了心眼:“真倒劲!这种不情不义的事情我们做不出来!”
这话尖锐,却有指桑骂槐之嫌疑,东方清落“哼”的一声转过身去。
大福左摇了摇头,哀叹一声:“哎——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如此心胸,狭窄如缝!”
大福右又朝王大石看去。
王大石说:“我,我不告诉你们,告诉你们,就,就是害了你们!”顿了一顿,非常惬意地说,“不过,青峪山脉风景优美,好玩的地方便没有什么!”
“王大石,那就跟我们一起出去玩玩,看看这附近有没有热闹的街市,咱们再不出去透透气,恐怕身子都要长霉斑了!真倒劲!”大福右说道。
王大石怕私自下山犯了教规,看了看时辰已经不早,便说:“该做饭了,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你们学习这么辛苦,我理应及时把饭做好!”独自地走了。
等王大石走后,几人便悄悄地溜了出去。
王大石回到厨房烧了一大锅的菜肴,又蒸了馒头,炖煮了笋芽鸡汤,到了中午时分,还不见几人归来。“若是在之前,这个时间已经吃完饭休息了。”王大石叨咕着,心里想:“这几人真是犯疯了,唯独今日楞菇老人家没有亲自督促练习,便都跑了出去,即便跑出去,也要在吃中饭前赶回来呀,这样也不至于被楞菇老人家发现呀!真是的。”
想着,王大石独自儿拿了馒头,舀了一碗鸡汤吃了起来。这山笋芽炖鸡汤鲜美,散发着浓浓的清香,只是清香的味浓,盖住了鸡肉的醇香。
王大石已经烧过好几次鸡汤,每一次鸡肉的腥臊味儿都祛除不净,所以这次加入了笋芽,而且还放了高良姜作为汤料,哪知道笋芽放的过多,只有笋香扑鼻,少了鸡肉鲜味,仿佛就是普通的蔬菜汤。
王大石叹口气,竟是怪自己:“真没有用,笋芽炖鸡汤,鸡应该是主料,笋芽是辅料,辅料应该放的少一些,鸡香味浓,夹着淡淡笋香,方算完美,下次一定不可失败了!”
吃完饭,王大石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待已醒转,太阳已经偏在了西头。
还不见几人回来,王大石摇了摇头,便把馒头和碗筷收好,只是这时,肚子咕咕叫起来,又觉得饿了,于是他盛了一碗鸡汤,拿了一块馒头。
王大石端着鸡汤拿着馒头刚刚在桌子前坐下,发现楞菇从远处走过来。
本来王大石的心情是放松的,此时心中莫名慌乱:“啊,不好,我这个时候吃饭,楞菇老人家会不会问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吃饭呀?楞菇老人家会不会问大福右几人到了那里去……若是,若是问了,我该怎么回答呀?……还有一点,大家围坐一桌时,你说我讲,气氛热烈,只怕楞菇这时坐在桌前,彼此心灵陌生,我该说些什么话,总不该闷头像个愣子。”
此时此刻,王大石只盼望楞菇的脚步慢下来,趁她没有到桌子前,早早将鸡汤喝完,然后随意到厨房中找些事情做,以图避开。
仿佛楞菇步履比从前快了许多。王大石端起碗,张嘴喝了一口,不料记鸡汤还是热的,把嘴巴烫了一个泡,疼得要命,却憋着没敢喊出来。
王大石见楞菇坐在了桌前,赶紧给她端上一碗鸡汤,装了四个馒头放在桌上。然后,他斜着身子,低着头站着,心底担忧,只怕楞菇嫌鸡汤味差,一个拐杖就抡过来。
“你吃过了没有?”楞菇问道。
“没,没,哦,刚吃过了。”王大石低着头,忍着疼痛。
“你的嘴怎么了?”楞菇问道。
王大石没有想到楞菇老人家这么快就发现了,说道:“楞菇老人家,我,我,嘴巴上火,起的毒疮!”
“不是烫的?”楞菇问道。
王大石突然间感觉说了慌,低下了头,就在一刹那间,改了口:“对不起,我不该说谎,是,是,刚被鸡汤烫到的!”
楞菇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这里是药,涂在伤处可以立即止去疼痛,用完之后,记得还到大殿中来!”说完,把瓶子放在了翻桌上,转身回了大殿。
王大石把药瓶打开,取出药粉涂抹在泡上,凉凉的,冒着丝丝寒意,瞬间便不疼了,便是脑袋也在此刻清醒了不少。
用完之后,王大石看了看手中的药瓶子,心想:“这草药粉一定是楞菇老人家配伍精制而成。楞菇老人家杂艺很多,若是能把配药的技艺学下来,那也够我将来在街头混日子赚钱了。且说那些卖开水的,炸油条的,没准就被烫伤,我便施此药方……”
王大石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