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紧急,我做出针灸和刀子的手势,年长野人明白意思,转身离开木屋,火速取回两个背包,来之前蔫叔为每人准备小型医药工具箱。
此刻游走在体内的小虫已经从胸口爬到左臂,我奋力按住首领身体,剧烈的疼痛让他险些晕厥,我折腾的浑身都是汗水,柳茹嫣持起灸针,悬在左臂肱骨上端。
“必须用灸针固定游虫,之后……开刀取出来!”柳茹嫣让我拿出麻醉剂,我稳准的推动针管,液体缓缓注入体内,首领稍稍安静。
麻醉剂改变了血液成分,游虫感知到这种变化,在皮肤下端突然调转身体。
几乎一瞬间,柳茹嫣把灸针下扎,看上去已经扎中游虫,可虫子仍然扭动身体,竟然……从灸针下端穿过。
柳茹嫣眼眸惊愕,同时持起双针,两针起发,正好将游虫定在肱二头肌上侧,柳茹嫣擦拭额头汗珠,取出锋利的刀片。
哪想到灸针上下抖动,明明扎进去的针头,一点一点从下端拱起来,首领呻吟声不断,游虫快速摆动灸针,穿过锁骨直接奔向心脏。
“糟了!”柳茹嫣瞪起眼角,想不到游虫这么顽固,情况瞬息万变,来不及多想,我用灸针把左手食指刺破,试图把血液滴到胸口附近,左手驱虫,用这种方法能不能阻止游虫?
游虫感受到皮下毛孔的变化,逐渐放缓速度,末端的尾巴摇晃,我深呼吸,冷静道:“有好转,刀子给我。”
持起刀片,游虫摆出s型,忽然变成一条直线,指着冲到血滴下端,眼看着头部已经靠近心窝。
我和柳茹嫣面面相觑,柳茹嫣沉静几秒,淡道:“还有一招!”说完拿出针管递给我,“天宇,稍稍抽点血。”
生死攸关,我快速抽取血液,又将血滴滴在心窝处,游虫再定停留。
原来柳茹嫣要用针头扎中游虫,之后把我的血注入游虫体内,这……不仅需要精准的手术技巧,还要快准狠。
柳茹嫣屏气凝神,我用将轻轻挤出针筒内的血液,把游虫围在心窝右侧,血丝画成圆圈。
游虫前后触动,看的出它极度不适,接着忽然将身体绷直,尝试第二次游动,如果虫进心窝,就算天王老子过来,也得去阴曹地府要人。
柳茹嫣蹙起细眉,在游虫身体即将弹射的刹那间,把针尖火速下扎,顺势抬起大拇指,针尖穿透皮肤,游虫感受到火灼的疼痛,整条虫身极度扭曲。
柳茹嫣顺势用大拇指按压,干脆利落的推动针筒,血,缓缓注入游虫体内,游虫变得僵硬,尾部摆动却没有力气,时机已到,我拿起刀片,沿着游虫上侧皮肤切割伤口。
皮肤左右绽开,左手掐住镊子,这活只能我一个人做,担心游虫有进攻性,再穿入他人体内后果不堪设想。
乌黑的游虫被我掐住根部,拽出来之后将近十厘米,柳茹嫣立刻拿出酒精,倒在虫身,游虫蜷缩身体,柳茹嫣扭头对年长野人说道:“快,我需要火!要炭火!”
炭火取来之后压住虫身,传来一阵下油锅的声音,游虫变成干巴巴的尸体,一动不动。
“好险!”柳茹嫣长长舒气,微笑的看着我,“生蛇蛊蚕食人体逐渐长大,现在看是虫子,两个星期之后就会生出蜈蚣样子的足节,之后侵入骨骼,再者渗入骨髓,最后……人就死了。”
我擦了擦额头冷汗,看着躺在地面的首领,已经痛的昏死,“我们的背包在哪,相信我,我那有药,要尽快对伤口进行二次处理,防止感染。”
年长野人从嘴角挤出类似“好”的发音,把背包取回,我和柳茹嫣用忙会一阵。
就这么过去一个小时,首领慢慢睁开眼角,年长野人比划手势,两个进行哑语交流。
我低声询问柳茹嫣,“这些乌桓族的守护者……都不能说话?”
柳茹嫣微扭皓首,点头道:“其他人不能,但是这位看起来像祭祀的野人多少能说几句……”
话音未落,传来一句极其苍老,却又掷地有声的蒙语,“谢谢……救了我,你们手里有萤石之卵……就是我要等的人。”
我瞪起眼睛,首领捂着伤口慢慢起身,年长野人上前搀扶,“能……说话!”我满面惊愕。
两人走到木屋中央,首领点示意,年长野人掀起一块方形木板,赫然惊现一座地窖入口,石砌的窖壁冰凉刺骨,我和柳茹嫣小心跟下去。
地窖中心都是萨满教祭祀的神明,有一具三个鸟头,后背生有翅膀的威严雕像,这应该象征长生天的寓意,还有代表兴安岭的神鹿,脚下踩着云彩,身上披着萨满教的彩带,最后是一株树根,每一个枝节相互交错,上面涂着干涸的血迹,看起来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据说这团火是树神体内的光,可以为亡魂照亮幽冥之路。
四周摆置兽皮兽骨,中心点有一座庞大的石台,上端放置三种不同材质的圆碗,木制的盛有山果,石制的是暗红色的血液,金制的摆放着几具……残断手臂,明显是人体祭祀。
在宗教祭祀中,只有叛教者或者践踏宗教尊严的人,才可能遭受人体祭祖。
“这……”我指了指,柳茹嫣低声道:“是黑芹一伙,看样子虽然躲过了守护者,不过代价……有点大。”
地窖内侧有一圈石头搭建的圆柱,目测一共七根,圆柱从下到上一点一点扩大,上端拖着一尊长方形灰白颜色的石块。
石块四个醒目大字:乌桓神石!
首领把一本铁卷包裹的树皮递给我,上面记录石块来历,还有些神秘色彩。
地池由盆地组成,周围山脚有几块石林,也包括黑龙沟,三国时期,曹操攻打乌桓,乌桓剩下的百姓背井离乡,为了躲避追击,带着蹋顿被斩杀的死体进入茫茫兴安岭。
几经周旋,乌桓人发现一线天附近有一座松树组成的迷宫森林,并且与地池交相辉映。
一天深夜,暴雨滂沱,修建墓穴的乌桓人被大雨冲走,活下来的在雨中被两组石块遮挡,石块在黑夜发出白玉般的光亮,乌桓人相信这是山神显灵,认为自己的部落可以东山再起,于是搬运一组神石用来供奉,另一组做成墓地石门。
看到这,我恍然大悟,这是重要线索,左慈在地遁下篇中也描绘一扇石门和密密麻麻的黑点,如果黑点代表水生生物龙虱,那么这一组乌桓神石,确定石门无疑,首领这是要告诉我们墓地的入口!
首领眼神凝重,上前轻轻触摸神石,之后发出低沉的声音,“我们的王……可以重新……乌桓族……杀回来!”
听到这里,首领仰天长啸,双目燃烧着复仇的火焰,甚至让人觉得恐怖,可以理解他们作为世代守护者的心酸,但我心底一直告诉自己:蹋顿真要复活,一定没什么好事,凶穴里的僵尸,到底会带来什么?
心里夹杂同情、怜悯、不安,首领让我接着翻阅树皮书。
蹋顿墓修建之后,乌桓人死伤过半,剩下的族人有的离开兴安岭,临走之时,他们面对萨满教大祭司发誓:如果说出一丁点关于墓穴的事,就会遭到长生天的惩罚。
而留下的族人,就是这批世世代代生活密林的守护者,他们按照大祭司要求,过着野人般的生活,除了首领与祭祀,其余人,全部割掉舌头,就算他们想说,也说不出口。
大祭司对族人施展了残忍禁咒,使他们的毛发浓密,并且留下一种叫做伸骨术的禁术,说白了就是强行拉长人体骨骼,让骨头变大,骨缝变宽,我豁然清醒:松林内遇到的巨人,原来是伸骨术的产物。
不禁深吸凉气,乌桓族的大祭司不比魔头差到哪,他负责蹋顿墓的封印,用了萨满教恐怖禁术,并且一同与蹋顿陪葬,进墓之后,凶险可以想象。
准确找到墓穴,首先要进入地池的水下森林,之后穿过龙虱水巢,因为龙虱怕光,所以石珠散发的光芒可以有效阻挡龙虱袭击,这就是石珠关键所在,之后进入火山口,找到石门,那里……通往蹋顿墓。
树皮书最后勾勒出地下森林的图形,首领示意我记下来,我微微皱起眉头,一种水下树木高大粗壮,在地池森林偏西北方位清晰可见,树根延伸水域,这里是地池塌陷的火山口,被一分为二,一面是坑谷,一面是水林,坑谷内部有墓穴,水林组成地池水下景观。
按照乌桓大祭司的约定:倘若蹋顿王重新回来,这批守护者就会得到永生。
生既是另一种死,我不敢预料蹋顿墓穴藏匿的阴谋,内心惴惴不安。
胡思乱想只后,突然从木屋外面传来三声爆破的轰鸣,几分钟后,两名野人拿着石器长矛支支吾吾跑到木屋,年长野人与首领交流,手势不断指向我和柳茹嫣。
“是影子云、大雷和蔫叔!”我有些激动,接着说道:“影子云一定暗中跟过来,苦于找不到入口,这才让……让大雷用雷管弄出声响。”
首领长长的眉毛搭在眼角,转身低沉道:“时间已到……让他们进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