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柱走了,去了新找的砖厂。(飨)$(cun)$(小)$(说)$(網)免费提供阅读
雪怡却开始担心、慌恐:生意中断,存单被“劫”。家里已经是几千元的债务,这次再赔进去,真是雪上加霜啊!
孩子的上学,家庭的花费,本来就已经是节节省省,这么大的漏洞什么时候才能填平?家里有钱,让孩子节俭,这是本分。家里没钱,孩子缺吃少穿,她觉得亏心。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她心里没底呀!
当雪怡开始把希望寄托在新找的砖厂的时候,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一个月后,三柱回来了。带着铺盖卷回来了。
他已经忘记了曾经的豪言壮语,忘记了一个月前的不欢而散。一进大门就大声嚷嚷:“日他妈的那个老李,他说回昔阳这个砖场是他个人承包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想干,就跟工人一样给我发工资。”
雪怡听到三柱的嚷嚷声,从厨房出来了。
三柱支好了自行车,从兜里掏出钱来说:“这不,一天六块钱,给了我一个月的工资一百八。没想到他原来真的不是人!还不如我在家里做花生米,一个月的工资我三天就能挣回来。”
雪怡看见三柱把钱重新装进兜里,从自行车上解下捆着的铺盖。她既焦急又幸灾乐祸:“哦!铺盖带回来了?你现在知道有什么用?哎!你怎么不跟老李一起去平定了结一下你们的事情再回来?老李不是拍着你的肩膀说,钱,一定能要回来吗?”
三柱停住手里的动作,双手一摊,说:“还真让你说对了,我根本就斗不过人家。他说平定是我承包的,他只是帮忙管一下生产,他才不去呢!别的什么都不要说了,当务之急,咱还是去平定要钱吧。”
“什么?咱……”
雪怡看见三柱嬉皮笑脸的样子,很想撕碎他的嘴,让他以后再也不要放屁。但三柱还是放着“屁”、抱着铺盖跟着雪怡进了厨房。
雪怡顿时觉得厨房很拥挤,不管她是填火、和面、切菜,三柱的身形总是围绕着,使她放不开手脚。她越想挤出三柱的身影,他的身影就越多、越近。
她想甩掉所有的东西来发泄心中的憋闷,但三柱的声音犹如黄鼠狼的绝招似的,臭气冲天,浸入她的口鼻、她的耳朵,缭绕在她的头顶。
她想逃走,带着炎儿一起逃到毛家庄度过这个暑假。三柱却一步不落,从厨房跟到了窑洞,又从窑洞跟到厨房,她没有脱身的机会。
雪怡尽管憋足好大的气息来阻挡臭气的侵袭,但她还是听到了只言片语:
“不是咱,是咱们……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的事也是我的事,你怎么能不管呢?你是我老婆、咱们两个生死相依。我这次想通了、想透了,最能帮我忙的还是自己的老婆。别人靠不住……”
三柱围着雪怡,在她的脸前来回走动,把头低到跟雪怡的脸平行,柔和的声音,神秘地说:
“你这次跟我一起去平定把帐要回来,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的恩情。以后挣多挣少全由你保管,没有你的指令,我绝对不会乱花一分……老婆啊!夫人啊!赔进去的钱也有你的份啊!还有孩子的份,难道你就铁石心肠、难道你就不心痛吗?”
雪怡很心痛,如同千万条毒虫撕咬般的疼痛。她心痛的是三柱的无知,心痛的是孩子们的笑脸。
“八一”节,城里的物资交流会她想给孩子买点减价衣服,过完暑假就要向学校交学费。三柱的香烟不能不吸,三柱的饭店不能不去。一百八十元能维护将近两个月的消费吗?到开学,即使三柱不逼她,她也得出去借钱让孩子们上学啊!
经过几天的斟酌,雪怡不能看着家庭这么大的损失而袖手旁观。虽然要回钱的希望很小,但还是想用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去挽救百分之一的希望。只要努力了,她就对得起家庭,对得起孩子,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她对丈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从道理、从道义上说,我跟你一起要钱根本就行不通。只有你自己先承认错误,向人家求情,换取人家的一点同情心,也许还有可能。”
三柱不赞同雪怡的话,他说:“张二他不敢不给,不给我就去法院起诉他。”
“你觉得你打官司能赢吗?就算你打赢这十几万成品砖的官司。人家的年产值最少是一百二十万。按合同让你赔赏他一年的损失,你赔得起吗……”
又经过几天的争吵,三柱答应按照雪怡的方法,去向张二说清事情的原委,承认自己的无知与固执。他们终于达成了共识,决定一起去。
随后,雪怡拿出了一张纸,这上面记载着这几个月家里的花费,说:“你看看我记的帐,这三个半月你给了我六百元,我花了六百零七,你查一查,哪一项不付,咱可以拿物品对质。”
三柱接过账单只看了一眼,就搁到一边。说:“不用看了,你花钱我还能不放心?我知道你非常节省,到你手的钱是不会乱花的。以后你就是不记账,我也相信你。”
……
平定县城比昔阳城大几倍,在封建王朝是一个州城。坐在客车上才听说平定城这几天正在过庙会,客车要绕山行使,不到城里。
客车在离平定县城很远的一个山路口停下了,下二里山坡路才能到县城中心,再走二里才是去富西镇的公交车站。
雪怡走到山顶往下一看,哇!好大的庙会!居高临下,看见城内整个的大街上跟蜂蚁似的滚动着花花绿绿的人群。
从没见过的、热闹的场面吸引着她的眼球:吸引着她的脚步;更吸引着她那得不到阳光照耀、得不到水分滋润的远离五彩缤纷的世界的干枯的心情。她恨不能飞步到达人群中间,漫游在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世外桃源”里。
雪怡融入在赶集的人群里,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忘记了心里的压力。用自己轻盈欢快的步伐,一会儿跳到布料跟前,摸摸质量,问问价格。一会儿又跑到鞋子面前,看看有没有两个孩子穿的号码。
她忽然看见卖衣服的摊上挂着一排运动衣,一个小运动衣引起了她的注意,很适合梦儿。
她想起梦儿从小都穿自己做的衣服,上中学已经两年了都没有改变。孩子也提过羡慕城里的孩子穿买的运动衣,但从没要求过。
自己虽然尽力看着时髦的式样,给孩子做到满意的效果,但毕竟运动衣这样有弹性的布料她根本就买不到。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十二元钱能到手,她回头对丈夫说,运动衣是孩子几年来梦寐以求的心愿。三柱顺从答应,从兜里掏出了钱。
不幸的是,他们到了富西镇,张二去了外地。在三柱以前的房东住宿后,雪怡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要承认错误,千万要表明自己身不由己,千万要诉说家庭的不幸、赢得张二的同情。
三柱说雪怡不说他也知道,犯下这么大的错还能再让老婆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