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无动于衷的三柱,雪怡如梦方醒:三柱一直都在玩弄她、欺骗她,买海狸鼠才是他的真正目的。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她绝望地想哭、想喊,但她不能在客人面前流露,又不能抛下客人去云祥那里诉说。
她只能在全村人都集中在戏台欢聚的时候,她才能躲在角落里悄悄哭泣。她是准备在快要散戏的时候再起来擦干眼泪、整好头发回归正常的,表哥回来让她防不胜防,让她来不及收拾“残局”而跟表哥撞了个正着。
……
屋漏偏逢连阴雨,船破又遇顶头风。雪怡精心喂养的、盼望挣钱还债的海狸鼠,在一次焦点访谈之后也成了鼠患:完全是一个骗局!
雪怡的希望彻底破灭了,四千元钱打了水漂。尽管她去榆次的总公司交涉争论,也只回来六百元的赔赏费。她回来就全都交给了三柱,等待着三柱有钱后,一次性还给她两千四。
爆米花生意也因小郝的病情加重,在年前终止了。她的生活一片黑暗,只有默默地陪着炎儿走完小学的路程。她用倒计时的方式算着时间:五个月,四个月,三个月……
三柱对爆米花的终止,对海狸鼠的失败满不在乎。他只要兜里有钱活的舒服,哪管自己的承诺?哪管老婆的痛苦?哪管孩子的前途?反之,雪怡的痛苦、忧愁是他最开心的。
他知道,为瓜子、爆米花、海狸鼠的倒闭,雪怡绝不埋怨他、指责他,甚至提都不敢提起,因为她害怕三柱发飙、发狂而影响炎儿的学习。
他知道,即使不还雪怡的两千四、即使打死她,她也不会提离婚的(只要不殃及孩子),因为她更怕这关键的一年,毁掉炎儿的前程。
两次的试探,三柱已经掌控了家庭生死存亡的主动权,就算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雪怡的裤子撕破、衣服扒光,她也不想离婚。她情愿下跪、情愿端洗脚水、倒洗脚水、喝洗脚水她都不离。
庙会过完,平淡无味,三柱不向雪怡发泄哪有生活的乐趣?
虽然史二曼自从婆婆去世经常对他说:“雪怡其实也不坏。”
但他还是觉得过了这座山就没有这座庙,错过最佳时机也许就是龟孙子一个。有权不使,更待何时?况且,温平村隆重的庙会名扬四海,年轻人找对象更是轻而易举。四处的女孩子谁不想嫁到温平村?三柱还怕白雪怡走了不成?
他在外输了钱要离婚,受了气要离婚,在家吃的不可口要离婚,把屋子搞乱搞脏更要离婚!他要让雪怡听见离婚就胆战心惊!听见离婚就给他下跪,就给他端洗脚水、倒洗脚水,甚至让她喝洗脚水……
雪怡却为孩子的未来忍辱负重,一定要坚持孩子考上中学。她每天都吟咏着一首元曲坚持着:“心间事,说与他,动不动早言两罢。‘罢’字儿碜可可你道是耍,我心里怕那不怕?”
尽管雪怡每天害怕、忐忑,但仍然阻止不了三柱离婚的口头禅。
一天晚上,炎儿做完作业,掉在地上两张废纸,第二天早上雪怡还没有扫地,又招来三柱破口大骂:
“白雪怡!你为什么每天把屋子搞的乱糟糟的?我早就不想要你、你为什么还不走?操你妈的,你为什么既懒惰又死皮赖脸?我第一次给你离婚你就走的话,我的老婆早已坐在我的炕头,而且把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白雪怡!你要赖皮到什么时候……”
虽然只剩两个月,炎儿就要小学毕业,但她要忍下去,一定会招来更多的谩骂。她知道忍十忍也不会风平浪静!让百让更不能海阔天空!
她记得梦儿几个月,也是在排窑居住的时候,三柱下午回家,只要他弯腰、侧头,看见在阳光晃着的箱子上有一点点灰痕,他就要破口大骂。是兰姨想个办法:三柱回来后,雪怡什么也不要干,只拿抹布一遍遍擦箱子,直至三柱阻止……
雪怡想到这些,跟疯子似的抓起废纸揉成团扔在桌子上,又从箱子里拿出了孩子们所有的玩具(废象棋,废电池,小破汽车……)、所有的废纸都堆在桌子上大喊大叫:
“好啊!几片废纸你就去乡政府跑一趟?这么多的“垃圾”都堆在这里,我就是不收拾!你是想按体积算?按重量算?还是按件数算呢?你数数看,你去离几次婚?你数呀!咱是一天一次跑完这些件数?还是今天一天全部跑完?你要不去,我全部把它撒到地上……”
雪怡见三柱站在原地不动,她拽起三柱的手摁在桌子上。
“你快数呀!怎么还不数?今天你就是不数,这婚咱也离定了!走!现在就跟我走。咱们每跑一次乡政府,我收拾一件(垃圾),每跑一次我往箱子里放一件。什么时候收拾完,什么时候咱就不跑了!走啊……”
雪怡边喊,边用双手拽住他一只手腕往外拖着。
三柱面对疯狂的雪怡不知所措,他始终挣扎着不敢挪出半步。他知道自己没有离婚的理由,如果雪怡真的铁了心离婚,自己还有脸活在世上?
他知道跟雪怡讲道理自己是败者,只有死顶硬扛才能维护自己的尊严。他挣不脱雪怡的双手,只好用尽力气挣扎、挣扎……
雪怡从哪来的力气?无论三柱怎么想挣脱他的胳膊,都无济于事,雪怡的手跟铁钳似的。她哭了!她喊了!半年多离婚的压抑她想发泄出去,十几年的痛苦使她无法控制。
“你当我不想离婚?你当我害怕离婚?你觉得你是宝物、你是金镶玉吗?你不是!你连粪土都不如!畜生都不如!你以为我现在还把你当人看吗?你赤身裸体、手舞足蹈的样子永远都印在我的脑子里。”
雪怡鄙视眼神,唾了一口:“你歪嘴吸烟的姿势,至今我都恶心的翻肠倒胃!要不是可怜孩子,我早就离开你了。我宁愿嫁给蒙梨、二和(村里两个痴呆病人)都不愿意跟你过下去……”
雪怡拽着、哭着、喊着、骂着,累了换一种姿势继续喊:“你打呀!你赶呀!你最好趁没人看见把我弄死!你怎么成缩头乌龟了?你十几年的威风哪里去了?咱们今天必须有个决断,或是我走或是我死,我不能再跟着你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下去了。走啊!走啊……”
雪怡的喊声招来了众多邻居女人,女人把雪怡拽开一看,三柱的手腕都肿起来了,三柱仍然一声不吭。雪怡累了,气喘吁吁,汗水湿透了她的衣服,头发一绺一绺的。
众人劝雪怡为了孩子不要离婚。
雪怡说:“三柱每天提离婚至少有半年了,他说我不是阿庆嫂,不是中央干部,不是电影演员。你们说,他要求的那些人谁找他呀?我要不给他腾地方让他试试,他一辈子都作为要挟,我心里好受吗?”
众人责怪三柱,为什么一个男人把离婚挂在口中……
现在,由妻子口中说出的“离婚”两个字,三柱是第一次听到,却非常刺耳,隐隐感到错全在自己。他看看雪怡现在脸色苍白、胸脯起伏。他忙把桌子上的东西放回箱子里,去厨房做起了他唯一会做的午饭——抿格斗。
雪怡用自己的身体作赌注赢得了三柱的妥协,赢得了暂时的平息。但是,她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永远改不了吃屎。
要想活下去,离开三柱是早晚的事情,不如早做打算、早点寻找自己的出路,免得身体遭到不测,影响到孩子而后悔莫及。
她首先考虑要独立生活,要有经济来源,顾得了自己,顾得了孩子,还要避开男人的参与和帮助。她要把自己的想法先透露给云祥,征得云祥的意见,这是她身体恢复后的第一件大事。
经过反复讨论、反复考虑,最终决定开裁缝店,把真正的技术学到手,才能开店挣钱。她从广告上选择到太原的一所缝纫学校,在自己一知半解的基础上再加以进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