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亮当着三个人的面,说出了第二个目的:“……就是两个儿子一人给父亲两万块钱,然后脱离父子关系。(飨)$(cun)$(小)$(说)$(網)免费提供阅读”
雪怡听到后,气愤难忍。问:“什么意思?”
春亮解释:“就是说,他们两个人先把赡养父亲的养老金拿出来,一次性给清。现在给他、他不多要,四万就行。以后父亲生老病死、花多花少,他们就再也不用管了。”
屋内死一样的沉寂。春亮微笑着环视着四周,等待雪怡与李炎的回答;三柱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李炎着急而伤心。雪怡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这是人放的屁吗?”她这样想着。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雪怡淡淡地说:“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我不想听。这样的话如果真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我都觉得恶心。明天梦儿就从日本回来了,这事由他们来决定吧。”
李梦回国的那天,正好物业打来电话,小区发放煤气灶,叫家人去领,雪怡正好能避开他们。
雪怡到达地点,看见一摞摞煤气灶摞在两个电梯上,根本就没有人站的地方。她到管理站办完了相关手续,然后从楼梯步行上到十二层,在电梯口等着领取。
等了有一个多小时没有动静,电梯门始终关着。她从楼梯又跑下第一层打问:哦!原来是因停电,煤气灶运不上去。又等了半个小时,还是停电的情况下,只好发放到业主手中,扛上去在门口等着工人安装。
雪怡扛着煤气灶上到七八层的时候,已经是口干舌燥、气喘吁吁、双腿迈不开步子。但她只要为儿子,就算扛上一百二十层,她也愿意。最让她牵挂的是三柱跟儿子的谈判,到底是什么结局?
雪怡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四个人两组的谈判也有了粗步定局。李梦拿钱买了肉、菜,让妈妈屈尊炒菜做一顿团圆饭,这是四年来一家人难得的机会……
……
三柱他们走的时候,是李梦让李炎把他们送到公交车站的。身无分文的李炎,能给得起他们两个的路费吗?这让三柱的北京之行不仅没要到钱,而且丢尽了颜面,回去怎么向二曼交代?
一路上,春亮也不知是出于嘲笑?还是幸灾乐祸?打击他的语言接连不断。“叔叔,你不是说要不到四万也能要两万?就算不给两万,一万也能拿到手吗?
“你还说最坏的结果,就算拿不到钱也能到处转转,最起码去世纪坛、世界公园去转转。你还说,别说两个人的路费,就是五个人的路费他李梦也得报销。可是人家……你在我家夸的海口去哪儿了?”
三柱明知始作俑者是春亮,但他不敢埋怨。老婆孩子都把自己抛掉了,再把春亮得罪,有个闪腰岔气的,又能投靠谁呢?三柱听着春亮的刺激,只能暗暗憎恨雪怡,憎恨儿子。
回家后在小卖铺买了麻花、买了牛奶,好歹填饱肚子睡了一夜,想了一夜:你们无情,别怪我无意,我就要借钱!借钱!借钱!!父债子,还天经地义,老子借个十万八万,看你们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寺院?
早上起来,三柱先去批发部赊回来一箱蒙牛牛奶,一大包麻花(十支)。中午到饭店先要了一个拼盘(凉菜),一个易拉罐饮料,又让厨师炒了两荤一素三个大盘。
当厨师知道他是一个人时、哈哈大笑,来来往往的顾客也不得不投去惊诧的眼神。三柱哪顾得那么多,最后要了半斤饺子,又拿了一张烙饼,一共结账三十五元。所有的菜却只吃个小口子,剩下的被大度的三柱全部扔了。
人们看着摇摇晃晃的李三柱走出门外,奇怪地互相问着:“他精神失常了?”
……
李梦、李炎和他们父亲的谈判,确实不欢而散,是三柱他们走后李梦说的。
“妈,你回去再租个房子,开个烧饼铺供炎儿的生活费吧。我爹说,因为有人逼债,他再也借不到钱了。妈,你答应给我们的钱,剩下的四千我们不要了,两千元我也就不给你了,炎儿下一年的学费还是我们出吧。”李梦说。
雪怡很生气说:“别人都是挣钱供孩子上学,他怎么是借不到钱就不供了呢?烧饼铺?烧饼铺是干什么用的?他不管,就把烧饼铺让出来,为什么要我租房子?”
“妈,你就别说了,碰上这种人气也是白气,他也觉得已经尽力了,最气人的是,他这次是问我们要钱来了。他说我们两个人拿四万块钱给他还债,然后脱离父子关系,到他死都不再管他。”
雪怡问:“你们答应了?”
李梦说,“没有。我要答应,一辈子得给他脱离几次关系?父子关系是那么容易脱离的吗?他借了还,还了借,他会一次次地用这种方式向我们要钱,你到什么地方说,都拿他没办法。”
“你怎么跟他说?”
“我让他回去上诉法院,判我们给他多少,我们就给多少。索性来个受法律保护的一次性了断。哎!妈,你给我买的牡丹江的票呢?拿来我看看。”
“没、没有买到。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你不让我往日本打,所以……”
听到雪怡的回答,李梦像换个人似的,指着雪怡:“你怎么能这样?还经常教育我们说到做到,你怎么就带头违背?”
雪怡怕被赶走,心里颤抖:“我排队两个早晨,第一天在十名往后,第二天排到了第三。确实牡丹江票已经卖完,还说整个北京都没有二十八那天的票,不是我不给你买。”
李梦又指着雪怡大声喊:“你怎么那么死板?没有牡丹江的可以买哈尔滨呀?到了哈尔滨还愁去不了牡丹江吗?你怎么?你怎么就……真是从农村出来的,到死都没有改变。”
雪怡讨好地对李梦说:“梦儿,你没有告诉我买哈尔滨的,你要告诉我,我还能不给你买?我就是太笨了,没想到。要不,你在这儿多住几天,留下来跟我们一起过年吧!过完年我们一起走,我们回山西,你去黑龙江。
“我听你说过,你们老板今年去美国找他儿子过年,你们放一个月的假。就算过完年去黑龙江,你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我想初二的票不愁买到。”
尽管雪怡小心翼翼、轻声细语,还是受到李梦的大声训斥:“你以为我们这么大还由着你吗?你这次不叫我去黑龙江过年,我以后再也不去了。我们的婚姻出问题,我找你要人。”
看着儿子愤怒的样子,她惊恐、后悔,再也不敢对儿子有任何奢望。直到儿子愤怒地、头也不回地背着背包离开家里,她都不敢问儿子一声:“你要去哪里?”
以前,雪怡挨儿子的训斥不足为奇,她不怪儿子,这不是儿子的本意。可这次姜媚不在,这次他没有与姜媚商议,他不是被逼无奈……
雪怡虽然对李梦拒绝给三柱四万元感到舒心,还是纳闷李梦为什么支持父亲,把对炎儿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难道儿子真变成一个见利忘义的人吗?难道儿子只是把妈妈当作棋子冲锋陷阵,用得着上用不着退吗?难道儿子真的骑在妈妈的头上,拿着指挥棒让妈妈堵抢眼,而保全他自己吗?
雪怡带着这些疑问,回忆起以前的点点滴滴:父亲纵火时,梦儿挡在妈妈前边,求父亲饶过妈妈、饶过弟弟……梦儿主动跳到地上看着手表,替妈妈叫起精疲力竭的父亲……梦儿叫弟弟起床、抚摸时温柔体贴,面对残暴的父亲无所畏惧……
不可能!不可能!孩子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去黑龙江过年以后……一定是因为父亲的谈判窝了一肚子火气。她开始可怜儿子,眼里溢满了泪水。
这一天雪怡总是坐着发呆,不知道她是胡思乱想,还是什么也不想,脑子一片空白。她反反复复地想着一句话:“梦儿走了,跟黄玉一起过年去了。梦儿走了……”
直到夜深人静,她躺在床上还在重复。她躺下后感觉到胸中憋闷、呼吸紧促,面部酸酸的。她想放声痛哭,却有炎儿在同屋睡着,可她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滴答下来,她把被子拽过头顶,任凭它流着她想:它流干了就不再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