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7(1 / 1)

第七章7

梅砺寒的这一手功夫亮出,端的是一剑技惊四座!在场的众人,谁也不再怀疑他“运剑如神”的称誉了。

要知那济南府中的‘得胜镖局’,当属山东地界首屈一指的大镖局,其押送保运的业绩,自江北开展到江南,也已占据中原半壁之地,单是其门下所设的分号,便已广布苏、鲁、冀、豫十数余家之多。赵德鹏能在四十岁出头的年纪,便自担当上了其总号的大镖师一职,除却他平常眼光活络,善结人脉以外,其手底下的功夫,确也颇有几分的独到之处,他昔日押镖行走于甘南道上,曾经孤身一人,凭借一对钢鞭,大败三十余众劫镖的悍匪,从而一战成名。

今日祝寿到在卢振义府上的众人,从其列坐排位的顺序来瞧,便可知这赵德鹏身份,是何等的非比寻常了,不论其武功伸手,还是江湖地位,都可算得上是在座众人当中,首屈一指的人物了。

而这时,赵大镖师却被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大削了颜面,这口恶气怎能让他咽得下去?当下,若想立马上前与他拼个不死不休罢?但瞧对面少年那般杀气腾腾的气势,又为他先前可惊可怖的一剑之威所慑,内心着实又有几分的胆怯!而若就这般灰溜溜的算了,此事若传扬了出去,日后他赵大镖师还有何面目立足江湖之上呢?

赵德鹏心中又惊又怒!脑中电念急转,忽又想:”大丈夫能屈能伸!方才眼见那小子的一手剑法,那是何等的快绝凌厉!纵然是我早有严防之下,也未必能抵挡得住。既是这样,那么不战也罢,最后多半也还是要落了个求荣未成、反受其辱的结果!更何况,但看他那一副杀气腾腾的样状,也不知是我哪里激怒了他?但若再敢轻举妄动,惹得他更加发起恼来,只恐一个不好!反会搭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比起这条性命来,颜面又值得了什么呢?此事只好暂且忍耐,他日多邀帮手,再来找回这个场子不迟。“念及此处,赵德鹏不禁怒气渐平,交代下两句场面话,道:“好好好!梅少侠果真剑技神妙,赵某佩服得紧!今日看在卢大哥寿诞的份上,不便与你计较,日后江湖相逢,兄弟定当好好讨教两招。”说着,大袖一摔,便朝着厅门口的方向急行而去。

其实,梅砺寒心中的那股子忿气,早在挥剑过后便已消除了大半,尚且私下正为他一念冲动闯出的大祸,而深感后悔不已呢。忽地,就见那赵大镖师一摔袖子,愤愤然的离席而去了。他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就听得耳边有人大叫道:“赵贤弟且慢,请听老哥一言。”

卢振义焦急声中,也已飘身赶到了赵德鹏的身后,伸手来拉他的衣袖。

赵德鹏闻听得身后响动,脚步不停,反掌一格,正不偏不移的拨在了卢振义伸出的手臂上,口中冷哼了一声!道:“卢大哥还嫌小弟丑出的不够么?还想强行留人不成。今日府上所赐恩德,小弟定当铭记于心,不敢一日或忘,他日再来登门领教。”

赵德鹏于盛怒之下的一掌之势,竟是甚具力道。卢员外接连向旁倒退了三步,这才算将他的掌劲化开,急道:“贤弟稍安勿躁,听完卢某一言再走不迟啊。”说话间,两人已相继飘身抢出了大厅。

然而,这样一来,大厅中的所有人,虽均知当前的这一位少年身具奇功不假,但他的狂妄暴躁,动辄出手伤人的性情,却也让人不敢恭维。梅砺寒不谙人心险恶,三言两语间正中卢振义下怀,这时却还在为他那一剑贸然出手而暗暗懊恼呢!心道:“卢员外如此诚挚高待于己,我却反因一时冲动,为他得罪了宾客,这可怎么好?当真是我的不是。”

不一时,卢振义居尔又满面含笑的重返了大厅当中,来到梅砺寒的身旁后,抚掌笑道:“诸位朋友所见如何?老夫不曾言过其实罢。似梅少侠的这等剑法,是否堪称神技?老夫先时初见之下,也如各位一样,大吃了一惊呢!”言毕,哈哈大笑,竟似十分得意!

此言一出,右席列座的诸位商贾富绅还不怎地,而左侧席间的各个江湖中人,俱在心底冷哼了一声,有沉不住气者面上已然笼起了一层严霜,有心机深沉者则是随声附和道:“果然是英雄少年、剑法如神!佩服佩服。”卢振义的这一番言语出口,明褒实贬,既撇清他与梅砺寒之间的关系,又不动声色的替他将众人都得罪下了。而后。又安排下他于赵德鹏的首席位置落座。梅砺寒涉世不深,哪里懂得那么许多的道道?只想大错既然铸成,尚有何面目于此多作逗留,便即起身想要马上告辞,但经不住卢振义的再三挽留,又想也不好闯了祸事这便甩手就走,于是也便勉强坐了下来……

大厅中的气氛一时好不尴尬,好容易熬到了傍晚时分,卢家筵开四五十桌,梅砺寒又被按排到了上宾之座,与先前数位未曾谋面的商贾同席而饮。那几人见卢振义对这少年颇为看重,彼此寒暄数句,敬了几旬酒,便开始自行交谈开来,说些生意场上的事情。梅砺寒与各人言语不通,心中更觉气闷!卢员外此刻又忙于应付其他各桌的宾客,也不暇分身来照应以他。

席间,各样的精致菜肴流水价传上,四座言笑欢哗、猜枚赌酒、喧声盈耳,好不热闹!然而,梅砺寒则是食不甘味,四顾生疏,心中蓦然生出了一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

欢尽筳散,夜至深沉,已然将到了子牌时刻。

众宾客大都酒酣耳热的喜气而归,而远道而来的宾客,便留宿于了卢振义的府上。梅砺寒在筵席上时,只浅饮了两杯,饭菜也未食多少,郁郁难安。卢员外分派完各项事宜后,尚要执意亲自过来相送他到歇宿之处。

头前由两名侍女各挑了一盏纱笼引领,梅砺寒与卢振义跟随于后,径行往后园的深处而来。

到达后园时,梅砺寒瞧此间虽远不及前院的富丽豪奢,却是一处极其幽静娴雅的所在!

那两名侍女一直将梅砺寒与卢振义引领到一间静室的门外,先一名婢女打开房门,晃燃火折,点亮室中的一对红烛。而后一名婢女则将随身带来的食盒打开,从中端出四样精致菜点与一小坛陈酿摆放桌上,而后他二人这才一齐躬身施礼,相继告退离去……

当那灯烛摇曳燃起,房间由暗转明之际,梅砺寒登觉目中为之一眩!晃眼室内陈设的诸般家什,俱各典雅精致,美轮美奂。而墙壁之上,还挂满了十数余张风格迥异的名人字画,东西两侧的山墙之下,另排有几组古趣盎然的陈列架,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精美瓷器、铜器与金银器皿等,在明亮的灯烛映衬中,折射出绚丽多姿的色彩,也将整处的房间。都掩映在一片古朴与简雅的色泽当中。梅砺寒惊讶的目光,顺使墙壁上那些精美书画逐个望来,但当他游目来到中堂正壁间时,却不由得又为其上所悬挂的那一副宽仅十寸,长盈六尺的字帖,牢牢的吸引住了眼光……

但瞧那一幅字帖,装裱精细,纸色微黄,显非本朝之作,而是历久遗留的古籍,为使其纸张不受霉潮侵蚀,再度有损,整篇字幅以明油匀细的涂满了表层,在阴凉处焙干后,当下仍有谈谈的光晕散发出来。再瞧字帖上的所书之作,墨泽沉干、遒劲峭拔,笔致欺侧取姿、奇宕洒脱。梅砺寒不由得瞧的入神,按照其中的一章在心中诵道:“羲之顿首:丧乱之极,先慕再离荼毒,追惟酷甚,号慕摧绝,痛贯心肝,痛当奈何奈何!随即修复,未获奔驰,哀毒盖深,奈何奈何!临纸感哽,不知何言……”

梅砺寒低吟到了此处,心中所感,想起他当时痛失双亲的心境,岂非亦如这般”丧乱之极、追惟酷甚、痛贯心肝“么?一时之下,神思黯黯、心胆如裂!不禁怔怔得流下了泪来。

卢振义笑盈盈的站在梅砺寒身旁,但瞧他眼望着满屋的珍品古玩而独对于此幅字帖衷目,心中一阵喜慰,而再瞧他于读字帖时的神情,又不禁暗暗诧然!要知时下多有文人临摹书圣的笔作,心想他能识得此幅字帖并不稀奇,而稀奇的是,他不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而已,正当喜乐无忧的年华,却如何一看之下,就能领略得到王下书时的心境呢?卢振义眼看这少年的见识武功均自如此不凡,暗暗的皱起了眉头,不由得他不再来重新审视梅砺寒的身家来历了。

梅砺寒举袖拭干了泪水,向卢振义一揖,道:“老先生果然家藏渊源,此帖莫非就是东晋大书法家王羲之‘三言帖’的真迹么?“

卢振义长叹了一声,道:“书圣之作,历代多为皇家珍储,太宗世明曾御批王羲之的书作,言曰:‘笔势状断还续、势斜反直,劲势委婉含蓄,健秀遒美,似龙之蟠、若凤之翥,圆转流润。’想我卢某一介布衣,于书圣的真迹哪里寻来?此帖不过是前朝一位大书法家的临摹作品耳。“言下之意,竟是不胜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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