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欢先是一愣,继而“噗”地一声,忍俊不禁:“你问这个干吗?”
幼幼恨自己认真询问,他却蛮不正经的模样,急得一跺脚:“哎呀,你不是很有经验的吗,那你倒说说看啊,你们都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在她一番催促下,容欢伸手挠挠下颌,故作思考:“嗯……这个的话……首先脸蛋儿要好,其次体态丰腴,还得胸大屁股大,最关键的是……”
这个臭流氓。幼幼鄙夷地撇一撇嘴角,然而当他停下来,又赶紧追问:“最关键是什么?”
容欢笑眯眯地勾了勾手,幼幼心领神会地凑过来,听他窃窃低语:“自然是手段高超,床笫功夫要好了……”
“……”幼幼脸蛋一下红欲滴血,给臊得差点没找个地缝钻进去,再瞧容欢一脸坏笑,简直哭也不是骂也不是,“你、你怎这般不正经!”
容欢无辜状:“不是你要问的吗,我只是如实回答啊。”
幼幼打小哪儿听过这般露骨言辞,再次确定,她的瑾成哥哥是个正人君子,而眼前人,就是个没羞没躁的浪荡子,跟他亲王身份完全不符!
“你别胡说了,我看八成都是你自个儿心里想的,如果瑾成哥哥喜欢一个人,才不会在意这些。”想那乔素儿弱不禁风的柔弱劲,跟胸大屁股大完全沾不上边,但孟瑾成就是对她好,显然某人的话全是胡说八道。
“噢。”容欢恍然大悟,“怪不得问这些,莫非你被你的瑾成哥哥抛弃啦?”
“谁被抛弃了!”她才不信自己会输给那个下贱婢女!
容欢若有所思地开口:“以孟瑾成的性格,就算喜欢,也应该是喜欢那类善解人心,蕙质兰心的女子,不像某些人,动不动就使小性儿耍脾气……”
“你说什么!”幼幼狠狠瞪他一眼,接着昂起小细脖,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反正瑾成哥哥才不像你那么肤浅!”
容欢笑道:“男人都是一个样儿,比如孟瑾成,你以为他将来不会三妾四妾?”
“当然不会了!”幼幼听了很不舒服,仿佛被尖利的东西刺中心房,突然急起来,“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似的?真心喜欢一个人,难道不该眼里只有她,心里只想着她吗?怎么可能再去跟别人……我记得古人曾云‘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自然会想过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
“一生一世一双人?”容欢像听到万分有趣的事,差点没捧腹大笑,“也就你现在孩子气,才会信这样的话,夫为妻纲,男子娶妻纳妾,为延续香火,女嫁入夫家,便以夫为天,以夫为尊,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况且一颗心拴在一个人身上,那得多累啊。”
幼幼大概是受父母亲的影响,始终认为,她全心全意对一个人,对方也要全心全意对自己,是以不能赞同容欢的想法:“你懂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你又没有真真正正喜欢过谁,怎么能知道?反正,我对瑾成哥哥就是这样,说了你也不明白!”
容欢似乎对她的话有些出乎意料,头一回,居然无言以对。
不待他回答,幼幼提着裙子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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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日,幼幼仿佛转了性,憋在悠鸣居里足不出户,天天做女红。这举动可把家里人吓得够呛,唯恐她生病抑或受了什么刺激。要知道幼幼打小手笨,最讨厌这些针啊线的,每次跟着嬷嬷学习女红都是敷衍了事,绣个花花草草没把手指头刺破就算不错了,真要绣个物件饰品,完全是半吊子水平。
连续十来天,幼幼绣的眼睛都疼了,竹篮里搁着好几个荷包,不是针脚歪斜,形不成形,要不就是个半成品。
幼幼算着时间,再有半个多月,就该到老太君的寿辰了,仔细想想,也许当初真如柯英婉所说,瑾成哥哥对那个乔素儿并没什么,只是她误会了呢?上回她态度不好,也不知道瑾成哥哥有没有生她的气,所以这次趁着寿宴,打算送个荷包给他,不知道瑾成哥哥收到后会是什么反应。
习侬跟掬珠瞧她那股子拼命劲儿,也不敢打扰,就连柯英婉派人送帖子邀她游园,她都推辞不去。说起来,一切果然如容欢所料,自打天上香阙回来后,公玉熙天天笑得合不拢嘴,整个人精神抖擞,想来与柯英婉已是和好如初。
这日天气晴好,幼幼耐不住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终于同意到花园里逛逛,习侬跟掬珠本想放纸鸢给她解闷,结果俩人相互递着线轴,倒是玩得不亦乐乎。
“五姑娘,您在这儿呢。”张妈妈迈着小脚,急颠颠地跑过来。
幼幼在桌前托着腮帮子望天,正觉无趣呢,见她来了,不由得问:“出什么事了?”
张妈妈是国公府夫人身边的老人,连忙回话:“是这样,今儿个瑜亲王到府上做客来了,国公爷正跟三公子他们在中堂招待,夫人说叫您也过去呢。”
“表哥?”幼幼吃了一惊,奇怪他到府上来做什么,随即听习侬“哎呀”一声,原来是纸鸢缠到槐树上了。
幼幼见状心急,这竹骨蜻蜓纸鸢可是三哥亲手做给她的,所有纸鸢中最喜欢的一面,忙唤来两名小厮,仔细叮嘱:“你们小心些摘,坏掉了我可不饶。”
等纸鸢被完好无损地摘下来,幼幼才往中堂赶去,哪料走到半途,就看到两道人影联袂迎来,一个是公玉煕,另一个自然就是容欢。
“三哥……”看到旁边人,幼幼突然有点结巴,规矩地敛衽一礼,“表、表哥……”
“大老远的,就瞧见有人在放纸鸢,我还没开口呢,你表哥说准是你,就过来一起瞧瞧。”公玉熙说着用手指头捅下她脑门,“小笨蛋,放个纸鸢也能缠到树上去。”
“不是我啦。”幼幼捂住脑门,嘴里不满地嘀咕,“是习侬她们一直再放的。”眼波偷偷往某人脸上瞄,恰好触及到容欢投来的目光,心“咯噔”一响。
容欢跟没事人似的哂笑:“你三哥说你这些日子转了性,还以为是你病了,现在看来蛮欢实的。”
原本想起上回的争执,幼幼怕他心存芥蒂,但这么一句话,彻底放下心来,嘴畔笑出两朵甜甜的小梨涡:“表哥,你今天怎么来了啊。”虽在问他,看向的人却是公玉煦。
公玉熙傻呵呵笑几下,实际心内亦犯迷糊,本来今儿个跟明郡王世子他们在酒楼喝酒,碰巧容欢也在,公玉熙有点喝高,开始随口炫耀,说自己购得当今书画大师康凤之的一幅“玉虎临风”,这康凤之是个虎痴,最擅画虎,技艺精妙,各种形态的老虎在他笔下雄风威猛,惟妙惟肖。孰料他一说完,容欢居然说要来看看,要知亲王府内收藏多少奇珍异宝,其中更不乏康凤之的作品,况且对方一向是位大忙人,请都请不来的主儿,怎么好好的,会对他的一幅画感兴趣?实在琢磨不透这位贵主的想法。
打过招呼后,公玉熙带领容欢前往自己的怡和轩,却不晓得背后人中途就被幼幼“劫”走了。
容欢任她拉着袖角,来到花树林里一处角落,幼幼问:“你考虑的怎样了?”
容欢装傻充愣:“什么怎么样了?”
幼幼没忽略他微微弯起的嘴角,知这家伙在明知故问,堵闷道:“就是那株‘翡翠珠华’,你到底肯不肯卖给我?”眼瞅就该到老太君的寿辰了,对方现在也不给个准话,着实叫她心急火燎。
容欢就喜欢看她的小羽睫眨啊眨啊的,像是群飞的黑蝴蝶,将心口也挠得痒痒的。
“之前不是说过了,我对钱不感兴趣,除非你能开出更好的条件。”瞧瞧,那张小嘴也撅起来了,她的唇也生得好,形状旖美,小巧无比,与尖细的下颌配合得恰到好处,总给人柔柔软软的感觉,属于标准的花瓣唇,尤其嘟嘴的时候,就像一颗可人的小樱桃,小小的唇瓣染着口脂,不是浓艳似火的红,而是一泽水滢滢的桃粉色,想男女耳鬓厮磨时,男子喜欢吃上一口女子唇上的胭脂,也不知道她用的何种胭脂,真想尝一口……
冷不丁窜出的念头,让容欢暗自一惊,对方明明是个还没长开的小丫头,也不知自己刚刚在胡思乱想什么。
“这样吧。”幼幼沉吟片刻,下定决心地开口,“更好的条件目前我还没想到,不过我答应你,只要你把花卖给我,之后我就为你做一件事,不管是什么,我都照办。”
容欢不料她迸出这么一句,倒是来了兴趣,挑挑眉:“都会照办?”
想他老奸巨猾,幼幼唯恐有诈,重新整顿下措辞,补充句:“对,不过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嗯。”容欢爽快地点点头。
幼幼眼睛瞬间一亮,迎着天光,像是盛满了璀璨明珠,灿亮无比:“那你答应啦。”
容欢唇角勾到动人心魄的弧度,笑得格外好看,摸了摸她的脑袋瓜:“还没,我再考虑考虑。”
话音甫落,幼幼面部僵硬地抽搐两下,顿时气呼呼地甩开他在头发上捣乱的手,似乎觉得他是个十足的讨厌鬼。
容欢耸肩暗笑,心知她就是这样,高兴的时候能对你甜笑如花,不高兴的时候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块。
幼幼瞄见他腰际悬着一枚丁香色荷包,颦起黛眉:“你又换荷包了?”记得上回还是绿锦缎绣富贵牡丹的呢。
容欢低头瞧了两眼,不禁问:“上次是哪个?”
幼幼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你自己都不记得?”
“瑶瑶?画沁?”他蹙眉仔细思索,自言自语,“唔……到底是谁绣的来着……”
幼幼委实受不了这家伙,翻个白眼:“都不知道是谁绣的,你怎么就戴在身上!”
容欢笑了笑,自有一番说理:“那么多个荷包,我哪有功夫逐一记住。”转念想到什么,“对了,在酒楼的时候听你三哥说你最近足不出户,说是堂堂国公府小姐,要当起绣娘来了。”
“什么绣娘,别听我三哥胡说。”提及此事,幼幼语气居然颇为得意,坦白告诉他,“我是再给瑾成哥哥绣荷包啦。”
容欢一怔:“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