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胤极目远眺,透过雨帘,似望到遥远的地方去。
他静默良久,才启口道:“一年后,若无奇迹,要她如何对面到时候的一切?”
他也想自私的留下她,至少可以一起度过一年的时光。
但一年后他若死去,她的伤痛谁来抚平?
倒不如不曾开始,让她去追寻她的自由未来。
“陛下……”萧斐一顿,忍了忍,终究还是不吐不快,“何不告诉她真相,让她决定自己的去留?陛下现在把她推开,虽是为了保护她,但对她又何尝公平?”
“人,总是会同情弱者。”慕容胤俊美无俦的脸庞仿若白玉,凉淡无波,轻缓道,“朕从不做弱者,亦不需要她因此留下。”
萧斐暗自叹了口气,不知该怎么劝。
他是看着陛下一路走过来的人,太了解他的脾性。
当年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与生母都极不受宠,备受轻蔑。陛下十岁时就发誓,要让所有人不敢再轻视他与母亲,要让母亲享无上尊荣。但不久后,他母亲就死在了宫中,至死都只是一个最低等的从八品更衣。
陛下登基后,追封亲母为母后皇太后,可这尊贵荣耀说到底也是虚的,毕竟人都已经死了。
这是陛下心底藏着的一根刺——保护不了自己最爱的亲人,不能给她哪怕一天的好日子。
如今陛下身中蛊毒,能解蛊的养蛊人已经死了,几乎没了希望。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会让白柠柠入宫?
“陛下,那就让她一直在吉祥客栈外等着吗?”萧斐于心不忍。
“等累了,失望了,自然会离开。”慕容胤起身,举步走入雨幕中,候在凉亭外的太监忙撑起撵伞,为他挡雨。
萧斐望着他雨中孤高的背影,只觉这个秋天分外的萧瑟清寒,直凉入了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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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雨停风歇。
雨后的傍晚天空透出最后一抹蔚蓝,仿若被洗净的亮色锦缎,美得动人心魄。
白柠柠始终坐在吉祥客栈后巷的墙头,望着雨来,望着雨停。
她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殷乔!”
远远望见一道高大的男子身影步入窄巷,她挥了挥手。
殷乔身上蓑衣已脱,只穿着一袭白衫,透着一股锋锐的英气。他脚下一点,斜踏围墙砖面,两个凌空踩步,便矫捷的上了墙头。
“白小柠。”他坐到她身旁,看她脸色微白,剑眉不禁皱了皱,冷哼道,“一个铜板,赌你今晚要感冒。”
白柠柠不在乎这个,问道:“你查到什么了吗?”
殷乔眸光微微一沉,道:“那个周璃看来是已经死了。北越皇帝不肯来见你,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动用了西陶安插在北越皇宫的眼线,也只探听到寥寥无几的消息。不过这已足够,据他分析,北越皇帝是选择了暂时放手,在蛊毒未解之前不会给白小柠希望。
“死了?!”白柠柠一震,惊道,“那蛊毒怎么办?岂不是无解了?”
殷乔眯了眯狭眸,凝睇她半晌,才不紧不慢地道:“那倒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