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怕死,别叫我说出来……”云娘托着调子,拿腔作势,虽然她的五指尖直往外冒着火,可是声音反倒是柔和的,“你越来越胆大妄为了!”
阿蓝眼珠子一转,便知道她指的什么,想刚才自己确实是有些妄乎所以——也许是食物就在眼前,眼看着却吃不到的这一种痛苦把他弄得脑子疯狂——他怎么敢与这老妖婆对着干呢,他怎么会不爱惜自己的小命呢,事情为什么这样的诡异。
他急地求饶道:“云娘,好云娘,你别怪我,我这全是童言无忌!”敢这样不要脸得讲自己“童言无忌”的人怕也只有阿蓝了,可是他说得这样不假辞色,仿佛每个字都情深款款。他一把抱住了云娘的手,把她指上的火焰按灭在掌心里,“你以前不是很疼人家的么!”
云娘见他这副做低伏小的模样,拽着他的五指一松,将他丢在地上,转脸望着半空中那一朵碧莲道:“你是傻瓜么,看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阿蓝揉着被摔疼的屁股,不乐地从地上爬起来,怔怔地望着半空中愈见剔透的碧莲,“什么意思?”
“情爱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她转脸瞧他一眼,伸食指在他额间一点,“你再瞧瞧。”
阿蓝也来不及想她话里的璇玑,额心里一点凉钻进脑里,只觉得脑中“轰”得一声,眼前眼前五光十色。待这颜色褪尽了,他张目瞧去,屋里哪里有什么碧色莲花,浮在半空中的不过一把剑,正是那把打得他险些神消魂散的荡魂剑。
“这……”
“那不过是个幻像,你连这也看不破!”
阿蓝气得直跳脚,他万想不到聚财竟然耍他——天上地下谁敢耍他——他越气脸反而越呈现一种白色,这时候那色泽润得如珠如玉,娇嫩得使人吞咽口水。他忽尔笑了:“好手段,真是好手段!”
云娘扭身突朝墙上一拂,墙皮便有如潮水便涌动起来,挤牙膏一样挤出来一个人。她伸手一抓,便把他人捞在手里,啪啪来了两巴掌,看对方的脸扭向右边又扭向左边。
“你干什么!”阿蓝伸手拦住云娘的手,看了眼她手里七晕八素的聚财,“要破相了!”要不是聚财的这张脸还能看,他不忍心让云娘毁了,才不会这样好心做这个好人。
云娘自也明白他的意思,扯了扯脸皮:“你就是这个坏毛病,何时能改改——他这张脸,终归到不了你手里!”
“即使到不了我手里,看着也是好的!”
“你不是恨他么?”
“我是恨他的人,又不恨他的脸!”
云娘受不了地攒了眉头,倒底不好再说什么,把聚才往他怀里一推道:“看好了他,你可别对他动手脚,连我都要让他三分,若非他一时大意,也不会着了我的道!”
阿蓝不肯受教地撇撇唇,想他就算贵为一品仙将,还不是个被通缉的命,别说只是要他一张脸,就算是杀了他,上面也不会降罪,也许还有奖励也未可知。
云娘如何会不知道阿蓝的这些小念头,只瞪他一眼警告道:“你也不想想,若是仙帝真要杀他,会等到现在还不动手?”
“什么意思?”
“你一向自诩鬼灵精,这话却又如何不懂。”云娘摸了摸他的头发,无限慈祥的模样,“你到底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想看你犯傻!”
阿蓝不甚明白这话,欲要再她问一问,可是云娘已软软地倒在了他脚下。他不由得气闷,踢了她一脚,想这老妖婆每次都是如此着人不痛快,也不知道倒底是在帮他还是害他。
可是看到怀里双颊红肿的聚财,他又不由得眉开眼笑,伸手使劲捏他脸颊,恨声道:“叫你耍我,叫你耍我,叫你耍我!”他正捏地欢快,不想那把悬在半空中的剑一声嗡鸣,他吓和身子一抖松了手,聚财便顺势倒在了地上。
“怎么样,是不是很爽?”那剑倏地飘在他头底上口出人言,赫然是聚财的声音,他惊疑不定地往地上瞧,哪里还有聚财的影子,不过是一只纸扎的傀儡。而那把剑则舞的虎虎生风,落下来,化成了长身玉立的聚财。
“你!”阿蓝伸手指着聚财,这一口气没有喘上来,一“你”字哽得他喉咙痛。聚财把他的手一推道:“就这么点儿本事,还要和我做对!”
“你连老妖婆也敢耍!”他突然又有些兴灾乐祸的意思,“你知道她那个脾气,没理都要咬出理来,更何况现在得着理,非要把你抽筋扒皮不可!”
聚财伸出纤长白到几乎透了明的食指在他眼前晃了两晃,不紧不慢地道:“你错在把火姬想得太厉害,而把我想得太无能——别说她现在法力低微,就算在她全盛之时,我也并不怕她!”
“你会遭报应的,遭报应的!”阿蓝被气得上窜下跳,突伸手把在地上团成一团的紫蛇捞了起来,两手将他一拉,蓝光在蛇身上闪过,听它一声尖叫,之后便悄无声息,可是身子在阿蓝手里却愈来愈长,其上紫色电花与蓝色电花交错。
“看我一鞭!”他手一扬,紫蛇便成了他得心应手的一条蛇鞭子,把空气抽得“啪”一声响,蛇头直朝聚财冲过去。
聚财简直不把这一击放在眼里,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手分花拂柳一般伸出,便牢牢攥住了紫蛇。
阿蓝更是惊疑,不明白他怎么变得如此厉害,他法力虽可算得高强,在仙界却也并不显山露水。仙帝座下大将云如,他能坐到这个位置上,众仙人皆以为是靠了裙带关系。
可显然这答案并不正确,聚财是有实力的,阿蓝现在才彻底明白了,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绝没有像表面上那样简单!
“你还有什么伎俩,尽管使出来!”在他发呆的这会儿,聚财早等得不耐烦,对他挑衅道,“我倒想知道知道,你这只死狐狸有什么资格得他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