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鹰城雷恩交易场占地较广,水池后便是院落,在中央五六米宽的石道两旁,各有三排相连的石屋,每一排足有四五十间之多……只看这些石屋的大小,若用其关押数千名奴隶,也是不在话下的。
道路尽头,是一座二层的石楼,那里当是雷寒与其手下,平日里的处所。
严平等人心中疑惑,眼光扫过雷寒,又都看向王博,想要听他解释。
“大人有所疑问,也是正常之事。其实关于雷兄所言之人,倒有一段颇为曲折的故事的……这名奴隶被西法莱王国俘虏前,原是烈日王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万夫长之一。”王博缓缓开口。
“他名字叫做任振浩,其祖上是烈日王国的开国元勋,曾为王国第一军烈阳军团的高层……据传这任振浩,自十三岁参军,到了二十三岁时,便已凭借战功升为万夫长。十年间身经大小战斗三十余次,无一败绩……那时的他,被烈日王国上下众人一致的称颂,更被誉为军中后起双星之一。”王博解释着,停下轻吸口气。
众人点头,剑士追问:“后来呢?”
这次却是雷寒开口:“十多年前,此人作为统兵先锋攻略我西法莱国土,竟在三日内便打破了穆仁险关……随后据险关,四出劫掠我西法莱边境城池。后来,嘿!自然为我雷恩家勇将所擒。”
王博笑着轻轻把头一摇:“雷老兄所说,还是不够详细啊,其所以被擒可是有原因的……大人,此人在关下对敌之时,突闻亲兵传书,传信之人更是他的同乡……此人言,他世间唯一的亲人,其母突发恶疾,竟于数日前去世……任振浩在战场厮杀之际,突然听得如此噩耗,不免为之方寸大乱,当时悲愤之下领军冲阵,将一腔怒火洒在敌人身上……雷兄,若在下昔日没听人说错的话,那时贵国近倍的正规军,可是被这任振浩杀得溃不成军的。”
雷寒眉头皱起:“王掌柜这话说的!最终他还不是成了阶下囚?那次战争谁占了便宜,还是两说之事!”
“嘿,若非当时贵国大军突然赶至,将之围住,若不是烈日军中有人下令封闭关口,不予援手……嘿,当时怎可能将这人擒住?”王博却不同意他说法,他心里对任振浩被擒,显然感到惋惜。
雷寒微怒:“王掌柜你说起话来,为何总是偏帮!是我西法莱大军一至,他们便当了缩头乌龟,都不敢再跨出关门一步!”
“连自己的前锋大将,都不敢来救援,分明就是一群懦夫!”
王博听得也是皱眉:“这说法可有些不公,贵国这许多年过去,都未夺回穆仁险关……不过此事,没必要于此争论。只说这任振浩的用兵之才,却是沦为奴隶,未免让人心中叹惜。”
他所以有这感叹,倒至少有一半,下意识的为灵氏群豪所发……十余年间,众人束手,有志难申。
王博曾跟灵火讨论过任振浩此人,认为当年其母突然去世、其后主将封关之事,必是有人对其不满,背后做了手脚……是以两人,皆惜其才。
雷寒面色微冷,却不再出言辩驳。
就听王博续道:“此人被俘当时,死不愿降,西法莱王室无奈,将其交给了雷恩家族,只因最终拿下此人的,就是雷恩家族之人……而烈日王国听说这个消息,就放出风来,那边愿意出价一百金币,要将这人赎回的,西法莱王室怎会同意?”
“他们直接将赎金价格提到了一千金币,声称若不想支付赎金,便将穆仁关归还外加二十金币,如此就可将这人带回去。”
王博讲着便是一笑,他想起了剑士随手抛出的那袋金币:“大人您,自然不将些许金币放在眼中的……可实际上,百枚金币在当时的战场上,是可以直接购买到一两万名的战俘的。”
“烈日王国所出价格,已经触及了这出交易底价的,在他们想来即使西法莱王室把价格再提上一提,自己一方也就认了,多出些金币将任振浩赎回的……孰料回价竟是一千金币,而具有战略意义的险关?更不可能将之主动交出。”
“当时,双方为此谈判之际竟动起手来,终又翻脸随即再次开仗,于是此事便不了了之……若只是如此,待时间一久,多付上些金币,这任振浩也会被烈日一方赎回的。”
“怎料他当时的未婚妻,烈日国王最小的一位妹妹,突然宣布与王国军中双星之一的厉镇海结婚……这里面也不知有何内幕,此后烈日王国把赎金降了一降,再次派人来赎任振浩,一番谈判后将赎金定在了四百金币。”
王博说着淡淡一笑,缓了口气。
剑士眉头微皱:“我说你这人说话行事婆婆妈妈的,就不能一口气说完你!”
“这次却是……却是任振浩自己不愿回去了。自他唯一亲人母亲去后,其心中最为牵挂之人,也就是自己的未婚妻了……如今她竟跟自己平日里的对手,双星之一的厉镇海结婚?这让他如何接受。”
“消息传回国内,举国为之哗然,一时间烈日国人之间竟对立起来,有说任振浩不对,有说公主做错了的……此消息回国的第二日,公主突然暴病身亡,可众人都知晓,公主恐怕是自杀的。”
“烈日国王眼见自己最疼爱的小妹,居然落了这个下场,心中又痛又怒……于是召回使臣,亲提精兵把西法莱的边境数城,劫掠了一番。”
王博叹了一声:“自此之后,任振浩一事,在烈日王国再无人敢擅自提起……此人从被擒时算起,到如今已过了十一年之久。”
“可惜啊可惜,虽有统兵之才,却遭逢此变……可惜……”王博看着几人,轻轻摇头,面上露着惋惜神色。
他心里,倒是希望严平可以将这人买下的,可他也知道……很多事情,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的啊。
剑士一笑:“你这话说得,不就一百金币嘛!重要的是这头奴隶,真有你刚说的那么牛?要是真的,倒也值了啊。”
“此人平生最为珍惜的两人,竟于一年之内先后而去,因此受的打击险些让其崩溃的……据他人所传,开始时此人还想着自杀的,这件事情就需要雷老兄做些回答,咱们才知真假的。”
王博说着将目光转向雷寒,而雷寒面上满是不情不愿之意。
他稍微顿了顿,还是开口:“此人是自杀过一次,不过却是被救了回来……后来也有身份立场合适之人出价,想要买下他的,怎料他自己却不愿接受。唉……”
“唉,他只说想要他为之效力,就要先满足他的要求,至于……至于他的要求,往往又不近人情,所以有意买下他的人,也就不再强求了。”雷寒皱起眉头,面上露出无奈。
他摇头说道:“族中高层也曾想,让其为族中效力的,于是他绝口不食,死都不肯答应。而族长……有些爱惜他的才干,不愿意逼迫与他,是以此事,此事也就拖延至今了。”
任尚向飞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一丝疑惑。
任尚自是怀疑,这是不是姓雷的老头,故弄玄虚想骗大人的金币,还有这人事到如今,究竟还有没有能力为大人领兵杀敌呢?
向飞更有些危机感,自己出身低微,如今跟随大人刚有些起色……若突然来这么一个人,那日后是咱听他的?还是他听咱的?
他所以接受灵火加入,并位列其上,是因为灵火已经变相承认了他的位置……将灵氏大部分战力交出,由木萨统领,入镇卫队编制!
所以任尚向飞心底的念头,都不愿随意接受他人加入的……除非有个前提,承认地位在他们之下。
而这心底深处的念头,连他们自己也未必能,清醒认识到的……
严平心中却有些欣喜,这么看自己只要多扔些金子,就可以收获一名万夫长!
想到这,他不愿再拖延下去,交易场中剑士抬头:“嗯,这姓任的如今在哪儿?带老子看看去,若是顺眼,那咱买了就是啦。”
雷寒面上对着剑士露出笑容,眼底深处却有些似笑非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