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牛,给我的感觉好熟悉。青天神牛……难道是那头傻牛?”血妖子坐在南宫凡肩头,遥望着牛角,眼里透着思索,南宫凡的境界跟他相距甚远,两者能看到的东西大不同。
血妖子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缓缓开口,“双角藏着道意,这头傻牛也到这个境界了?意识模糊,全身的精力在本能压制体内的东西,什么东西能让突破的傻牛这么难受?呼吸中所带着的气息,也给我熟悉的感觉,压制的还是我熟悉的东西?”
“血妖子你又自言自语搞什么?”南宫凡已对血妖子已无力吐槽,直视着那高大的牛角,不禁深吸了一口气,“你个神神叨叨的家伙,也不愿出力,这样的局面,我现在这渣渣境界怎么应付?哪怕强上十倍、百倍我也只有干瞪眼啊!难不成你活够了,想拖着我一起去见佛祖?”
“跳下去。”血妖子瞥过求助的南宫凡,悠悠开口,“小子,没有我,你是不是就要寸步难行了?”
“跳下去?往哪里跳?”南宫凡鄙夷的看着血妖子,这丫的真是站着的说话不腰疼。
“能去他体内,你说往哪里跳?少年,你智商堪忧啊!”血妖子扬着脑袋,面露不屑的看着南宫凡。
“从他那能引起星海乱流的嘴里跳下去?大哥,我不要命了啊?难不成真要我当粪便被排泄出这方空间?”
“成年的青天神牛,一亿年会排泄一次吗?估计你这家伙死成渣了,他都还没排泄。你这家伙是真的又瞎操心又恶心。”
“唯一的办法真的是从他的嘴巴里跳进去?”南宫凡满脸怀疑,他总感觉血妖子在恶搞他。
“你也可以等他醒来把你送进去。当然,也可能把你当蚊子一样一巴掌拍死。”血妖子气急败坏,这是在怀疑他高尚的人品。
“好,我跳。”南宫凡面色难看,给人一种悲壮的感觉。又没有其他办法能离开此地,此时的他,除了相信这老不死、不靠谱的血妖子,已经别无选择了。
南宫凡转过身,面对着在这小山丘前显得弱小无比的母女,利索的将戒指内干粮尽皆取出来,交给林芷烟,在她疑惑的目光下,对着她轻轻一笑,“前面有危险,你和小欣就在这等着我回来。”
“哥哥,你是不是欺负了妈咪,就不要我们了。”末小欣拉扯着南宫凡的衣摆,眼眶含着泪珠,可怜兮兮的看着南宫凡。
“不会,哥哥怎么舍得抛下这么可爱的你呢?”南宫凡揉了揉末小欣的脑袋,“在这乖乖听你妈咪的话,等哥哥回来。”
说着,对挂着淡淡笑容看着他们两人的林芷烟点点头,转身,朝着微凸的山丘迅速离去。
林芷烟在南宫凡转身后,脸色变得绯红,低声轻喃,“刚刚先生揉小欣的脑袋,好像真正的父女一般。”
末小欣傍着林芷烟的裤腿,眼里透着古灵精怪,瞳孔滴溜溜转个不停,哪还有一丁点的泪珠在其中,“妈咪,你说我改姓黑,怎样?可是黑小欣不好听也。”
林芷烟一巴掌拍在末小欣脑后,“臭丫头,别瞎闹。”
瞳孔深处残留着南宫凡渐渐消失的背影,闪过一丝戏谑,朝南宫凡的方向大声叫道,“欺负了我,要记得回来负责啊!”
南宫凡在远处一个踉跄,也不回头,朝着背后的母女二人挥了挥手远去,留给母女二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
南宫凡并不清楚这妖兽的嘴巴在哪个方向,但顺着风声前行准没错。
渐渐离风声的源头越来越近,四周还是一片压抑的灰黑,黑色的汗毛,灰色的杂质在地上覆盖一层,“这头神牛真的还活着?怎么看都像死了。”
“成年天神兽哪怕死了,身上残余的气息也不是你现在这种渣渣能够靠近的,只能是他自己压制住威压,才能让你现在还活着。”血妖子眼含轻蔑的看了一眼南宫凡。
南宫凡白了一眼满脸高傲的血妖子,“这个位置,从某种方面来说是倒立在神牛下巴位置了,咋不见我自己掉下去?”
“也没见你站在星球背面就掉下去啊?”血妖子懒洋洋的回答。“我觉得你现在更应该想想怎么克服这头傻牛呼气带来的风暴,进入他体内去。”
南宫凡脸色苍白,望向天空,三股龙卷风,时而往外喷涌,时而往内回收,一些细小的灰色物质被风流卷进神牛体内,像是在进食一般。
“这风?我进去就没了吧。”
“不然也是在这傻牛身体上老死,那更绝望了吧?”血妖子满眼戏谑,背着南宫凡望向卷出的风浪时,眼神深处透着一丝古怪。
南宫凡咬了咬牙,点点头,在原地默默抬头看着龙卷风的朝向。
这呼吸间带来的风,在星海之上都能形成暗流,摧毁飞船上的阵法,让飞船无力挣扎,只能被迫坠毁,更不用说比起飞船来说都极为渺小的他了。
他只能顺风前行,逆风只是在找死,这其中分毫差错都不能有,南宫凡只能祈祷这神牛下意识的呼吸是极有规律的。
心里默数着每一次变向的时间,风向一连变化了十次,南宫凡才轻舒了一口气,有规律就行,有救了!
再一次风浪朝外喷涌而出时,南宫凡默数着时间,全身灵力涌动,朝龙卷风的源头直扑而去。
烈风吹打在身上,宛若无数细小的钉子铺面而来,捶打在他并不宽厚的身躯之上,衣袍被吹得鼓起嗡嗡作响,平日被一根布带束起的长发,在风中吹散,往后狂舞。
南宫凡只感觉什么东西在拉扯他一般,让他寸步难行,头部也隐隐作痛,感到极度的不适。
南宫凡咬着牙,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他以为他能轻松扛着风浪前行一小段距离,然后待风浪转向,借着风力扑入神牛嘴部,由此进入神牛体内。
哪知如今的每一步都像承受着乱刀劈砍,哪怕他自认为坚韧的身躯都难以承受,被狂风撕扯得残破的衣袍下能隐隐看到不少细小的血珠渗透而出。
南宫凡心里轻数着时间,提起心神,念头一动,灵力在风中微微起伏,仿若要被打散一般,灵力透着最后的余晖,由头顶朝下划过。
一头黑色长发,随着灵力的斩落,随着风四处飘散。
南宫凡将拉自己后退的长发全部斩了!
头部的拉扯一瞬间小了很多,南宫凡只感觉轻松不少,一步一步逆风而行,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前踏出每个关键的一步。心身,在烈风中仿若都得到了极大的锤炼。
南宫凡走着走着,越来越专注,已经忘却了时间,坚定的行走在烈风中,身躯上隐隐有一层淡白色的薄膜若隐若现,成了黑色与烈风中唯一的色彩。
南宫凡的身体就像尘封的绝世神剑,在这狂风的打磨下渐渐显露风华。
体修的根本意义就是将自己的身体当作灵器,除了按部就班的修炼,本就是要历经各种磨难锤炼身躯以此变得更加强大。
风向突地一顿,南宫凡机械般的动作微微一愣,一个踉跄,差点在地上摔了一个大跟头。
风向经过这刹那停顿,不再向外喷涌,反而向着源头处疯狂涌入,南宫凡随着风,像是插上了一双无形的翅膀,以南宫凡极不适应的极速朝源头而去。
南宫凡在剧烈的风声中隐隐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洞口,其上还有两个并列的洞口,吸卷着风浪,涌入洞口之中。
南宫凡也随着呼啸的风浪被吞噬其中,眨眼便消失洞口之处。
南宫凡消失的洞口上下,各有一排巨大的白色山石,山石尖锐无比,山石夹缝间,还残留着各色充满奇特灵性的灵草。
南宫凡无暇看那些不是此界所能拥有的奇珍异草,此时的他正在风中无力的挣扎,却在风浪中怎么也稳不住自己的身形,反而随着巨大的风流直线下坠。
南宫凡睁大着双眼在青色的风流中看着下方深不见底、模糊的深渊,身旁是青色透着血丝的壁垒,发自心底的感到无力。
在这无法自控的地界,南宫凡不禁遐想连篇,会不会风浪突然消失摔死在这深渊?也有可能风浪突然急转向上,又将他吹出妖兽体内?然后由此随着风浪逃脱这方被困住的天地?那林芷烟母女二人又该怎么办?……
不知由此下降多久,风流已经消失,反而有种失重的诡异感。
旁边的壁垒上渗透出丝丝黄色的水滴,随着南宫凡一起往下滑落。
南宫凡勉励挣扎着用手去触碰了一下那水滴,手指刹那间便被腐蚀,还好脱手得快,不然南宫凡怀疑自己会在这水滴下腐蚀得一干二净。
南宫凡再也不敢作妖,只得瞪大着双眼看着下方。
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
一片青色的大陆浮现在眼底。
这深渊终究不是无垠的。
南宫凡下降之势不减,在微微清风中,离那青色大陆越来越靠近。他看清了,那不是大陆,那只是一层青色的薄膜!而他离那薄膜越来越近了。他不禁闭上了双眼,等待着自己可能要面对的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