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出击(1 / 1)

各方暗涌之下,盛夏的喧嚣,渐渐过去。

随着一场场秋雨,蝉鸣声消失在公园里。外出的行人加上薄薄的外套,路边的树叶染上一丝金色,在微风吹拂之下,轻轻晃动枝桠。

十月,唐家大小姐订婚的消息传遍江城。唐宛如私下里问沈流彦,结婚当日愿不愿意前来当伴郎。被婉拒后,唐宛如微笑:“也好。说真的,如果你答应了,我反倒要头疼。”

订婚宴上,沈流彦看着方熙为唐宛如带上订婚戒指。唐宛如往日女强人的形象被打破,笑靥如花,像是真的很幸福。

他抿了口杯中的香槟,仔细去分辨自己的心跳。

还是依着从前的节奏跳动,毫无波澜。

沈流彦偶尔也会扪心自问,自己这一生,难道就真的没有什么所图?

他做的所有事,都只是因为“应该”。可再想想,这两个字,本就是一场虚幻。

……好像唯有在和容越在一起时,会单凭身体的直觉行事。

就在这个时候,沈流彦看到了容越。对方站在院中,和人谈笑风生,身形挺拔修长,笑意浅淡,偏偏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熠熠生辉。

一切的一切在他眼中放大再放大。

沈流彦的眼睛眨了下,恰好,容越也往这个方向看来。

两人视线在某一刻相对,又在下一刻移开。

不知不觉,也维持了数月床伴关系。

这个时间,在沈流彦历任女友中都算较长的,何况容越。

围绕在身边的人少些时,容越遥遥举起酒杯,向沈流彦示意。他站在一棵银杏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沈流彦看在眼里,突然就想到了在外留学的日子。

那时候,学校里有一排古老的银杏树。每到这个季节,凋零的叶片铺满大道,宛如满地黄金。踩上去时能听见沙沙声,足下的触感柔软又厚重,偶尔能捡到一颗白果。

他微微弯了眉,对容越回以一笑。

容越向来雷厉风行,先前说要在公寓内放架钢琴,第二日就下了单。之后不久,钢琴运来,摆放在屋内光线最好的地方。

坐在琴凳上的容越好似有种说不出的魅力,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跃动,串串音符流淌而出。他弹奏时,沈流彦往往手拿一杯咖啡,靠在沙发中,姿态优雅又慵懒。

往往是正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在沈流彦眼中的容越是背光的,仿若剪影。可在容越看来,金色阳光正洒落在沈流彦发间,将他俊美的五官勾勒的淋漓尽致,几乎能看清他眼睑颤动间睫毛阴影的变动,还有解开两颗扣子时露出的洁白光滑胸膛。

米兰也出现在唐宛若的订婚宴上,只是全程都跟在正室的长女米秀身边。讽刺的是,她比米秀还大三岁。

全程她都没有机会和容越说上一句话,还好,容越身边也没有出现女人。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视线,容越几次看向这边。只是离的太远,看不清表情。

米兰的手悄悄握成拳头,心下不是不焦急的。再好的长远计划都敌不过两人根本不见面的现实,原本打算向容氏投简历,过个明道之后再去拜托大伯米睿,将自己放在容越能看到的职位。但这样一来,务必会经过容北昭的手……

心烦意乱之间,身侧的米秀突然低呼了声:“沈流彦?”

米兰一怔,就听到一个温柔的男中音:“米秀?……都没注意到,你也站在这边。”

往日总是对她不冷不热的米秀此刻笑盈盈的,嗓音甜美:“我也没注意到你呀,怎么站的这么偏?”

顺着米秀视线望去,米兰一下子就挪不开眼了。

虽然没能见到容越,但这几个月中,米兰并不是毫无所获。

刘家的刘向晨约过她几次,也许是有所图谋,也许是别的原因,总归每次见面,刘向晨都很规矩,全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米兰看在眼里,却无法放在心中,只是尽量维持自己在刘向晨眼中的形象。

聊天时,刘向晨说起过几次沈流彦。也无意中的提到过,他见过沈流彦前一个女友。

虽然言辞模糊,但米兰还是拼凑出了一个大概的形象。

和再容越身边待过时间较长的那几个女人很有几分类似。

她心下思绪乱飞,再抬眼看看,米秀与沈流彦好似相处愉快。

方才两人的交谈开始时,也曾介绍了她一句,米秀只说她是自己的姐姐,言词含糊,沈流彦也没有问下去。再往后,随着两人话题变迁,已经不是她能插口的。

米兰忍不住想,如果在米璐生日那天,自己遇见的人是沈流彦……没有容越那样阅尽千帆,会不会,一切都变得容易些?

可惜,世界上的一切都没有如果。

订婚宴结束,容越与沈流彦二人分别离开。近来沈瑞泽新开的公司终于有了运作的苗头,容东旭也不知怎地就活跃起来。各有事忙,就只能在停车场内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暗通款曲片刻,再带着几颗模糊的吻痕告别。

简简单单的亲吻完全无法盖住多日未曾发泄的欲望,好在要做的事情足够多,精力有的是地方耗。

容东旭坐不住,早在容越意料之中。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不然也不会在当初匆匆拉着沈流彦妄图结盟。在被拒绝以后,能忍耐这么久,已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是长子,偏偏棋差一招,未能拿到容家未曾洗白的部分地下势力,眼看着一切落入二弟手中。妻子也并非望族所出,虽然家世算得上良好,却并不足以令他满足。

尤其是眼看着四妹嫁入米家,不仅盯着容氏股份,连米氏的股份也一样不放过……这让他如何甘心?

哪怕抛开这一切,容老爷子的遗嘱中,得到股份最多的人,居然是病秧子三弟容西暠!容西暠命不长久,连带妻子同为药罐子。两人一朝离世,受益最大,成为容氏执行总裁的,成了他侄子!

听闻容越被经济侦察科请去喝茶的消息时,沈流彦尚能复以一笑。但紧接着,沈瑞泽蛰伏良久后的反扑,同样到来。

外界纷纷扬扬,沈氏旗下某产品在生产期间出现严重倏忽,以至于该产品性能不稳,漏电是轻,伤人是大!

各色报道纷纷扬扬,沈氏股票在稳步上升多年后终于出现第一个下滑。董事会紧急召开,许久未曾出现的沈家振以持股第二人的名义,再次向沈流彦发难。

比起数月前,想方设法,为将沈瑞泽放入沈氏高层的那次,沈家振的气势已大大削减。当初尚有小股东支持他,如今,他只能孤军奋战。

其余大小股东们诧异于这父子二人之间亲情的薄弱,连何崇都暗地摇头。无论如何,哪怕再不想承认,沈家振与流彦指尖都有着无法割断的血缘关系。现在看来……何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一切有人陷害,却依然抱着和当初相同的决心。

这早已经该是年轻人的天下,一味的保驾护航对外孙有百害而无一利。既然流彦至今仍镇定自若,他也没有乱了阵脚的道理。

何崇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关心过沈氏内务,只有年终分红时会看眼报表。但他存在一天,沈流彦的总裁之位就稳一天。哪怕不在了,他手中股份的继承人也是沈流彦。

沈家振何尝不懂这点。想想卖出的5%股份,他的心愈发滴血。

可做过的事情无法挽回,当初是他点头答应瑞泽,如今也没有再去责怪的道理。

只希望一切顺利。

会议结果之中其余部分暂且不提,沈氏向外界发出通告,言道会紧急追回该批产品,并严查内部,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对此,外界反应不一。

但沈氏毕竟在江城伫立良久,根基深厚,与媒体的关系密切。很快,舆论回击开始,沈氏发言人暗示,先前进行报道的大多是名不见经传的纸媒,昔日里往往靠着一切半真半假的娱乐消息撑版面云云。

但沈瑞泽毕竟是下了大手笔。

初闻父亲与容南驲的合作,他本满心不愿,踌躇良久,都不想放弃到手的钱。可容南驲勾画的蓝图太美太美,沈瑞泽毕竟年轻,在得到对方的一笔“保证金”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放手去干。

这边,沈流彦面对大众媒体,经营着沈氏的信誉。流言本就是无法说清的东西,何况当初的报道言之凿凿,似确有其事。再调查一番,出事产品也的确出自沈氏旗下。

原本沈氏自有危机公关,类似事项也办理过不少。要做的无非就是正面道歉,补偿损失罢了。

担架不住沈瑞泽咬死了不放,事情便始终无法淡出公众视野。

走到这一步,沈流彦很确定,沈瑞泽准备的不止是这一起质量问题。更有甚者,当年沈家振势力犹在时,沈氏曾承包过江城的一个跨海大桥工程……

他手下的沈氏,至少高层账目从来干净。负责财务的是一个小组,其中各方势力交错压制,防的就是贪墨。

早在两年前,在祖父的帮助下,沈家振的手就无法伸到这里。

那么,要打击沈氏,就只能走这一条路。

在有关沈氏的各项传言直上重霄时,容越坐在警部,双腿交叠,姿态悠闲,甚至思索起容东旭究竟受了什么刺激。

……居然要这么打破多年以来的平和局面?

他扯了扯唇角,突然很期待,接下来各方撕破脸,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可惜容北昭向来谨慎,容南驲更是小心翼翼的死握那一点黑色势力,如无意外,这两人怕是再过多少年都不会下手。

那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无法按耐?

至于容东旭提交给警方的东西,早在多年前,容越就有了准备。当初容老爷子犹在,责备他冲动的同时,也暗暗指示他毁灭相关痕迹。

容东旭能捏在手中那么多年,甚至信心十足的用来和沈瑞泽交易的所谓资料,的确是真的。

但也并不能说明太多。

在提交了几分做好多年的假证据之后,容越被暂时释放。当夜沈流彦致电给他,语气调笑。两人在电话里解决了一次,容越叹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多事之秋。”

沈流彦自然赞同。

之后的日子里,容东旭眼见一击不成,暴躁的心态几乎体现在明面上。他们兄妹三人在容氏都有挂职,当日容越被带走的事情虽然封了口,没有媒体报道,但知道的人也很多。

容北昭与容南驲冷眼旁观,并不出手。

对于容南驲来讲,容东旭所做的一切都宛如跳梁小丑。没有长子身份的负担,他看的更清楚,父亲看好的继承人绝对不会是大哥。

至于究竟是谁……容南驲暗测测的笑。

他招来两个儿子。长子容且自小便被刻意培养,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帮他打理黑色产业。次子容谈受教育程度更高,如今是他的副手。

容南驲望着他们,十分欣慰。比起一碗水端不平的父亲,自己这样安排不是恰好?以后两个儿子相互支持,又相互挟制,未来之路光明一片。

容且首先说起跟在沈瑞泽身边的人汇报上来的情况,言语之间颇为冷静,但还是能听出隐隐不屑:“……进度未免太慢。”

容谈则笑了下:“这样才好。慢慢来,等到他们回过神的时候,沈氏的散股已经被咱们收购了十之七八……以后还要连带上沈家振那一份。现在是沈瑞泽死咬不放,以后可没人这么没眼见,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洗起来也容易。”

父子三人会谈结束,容南驲心下十分安慰。

而容北昭,她在与米睿结婚之后,就搬离了各自家庭,新买了一处别墅作为居所。

这一次,她和米睿重新回到米家。米老爷子还在,见到长子与长媳,并不十分亲热,只是淡淡打了招呼。

米秀与亲弟米凌外出上学,家里只有米兰一个小辈。她在父亲米霖的要求之下给伯伯婶婶倒了茶,很快借口身体不舒服,上楼回到房间。

一路上,她鲜明的感受到容北昭若有若无的视线。回到房中,米兰颓然趴在床上,从床头柜中取出一沓照片。

她不甘心。

同样是米霖的女儿,米秀就能千娇万宠的长大,她却清苦了那么多年。

方熙已经订婚,照片被扔掉,江城适龄的人只会越来越少……她没有根基,以后的嫁妆也不知会有多少。这样下去,究竟还能嫁给什么样的人?

对沈流彦的欣赏还停留在那天唐宛如的订婚宴上,却只是小小的心思,连发芽都没有,最多算一颗种子。可于容越,她的确计划很久。

以米家和容家的关系,容越出事,米兰还是听到一耳朵的。

她内心惶惶,不知不觉之间,天色已晚。

外面的汽笛声传了过来,米兰走到窗前去看,原来是容北昭夫妇已经离开。

回来这么久,她也看清楚了容北昭争夺家产的坚定信念。对于自小看着长大的米秀尚且不留情面,何况是她?

那么,至少要在没有完全对上之前,做点什么。

米兰很快下定决心,第二日餐桌上,就提出自己想去容氏实习的消息。言语之间多有撒娇,配上楚楚可怜的眼神,哀求父亲想办法将自己放在容越身边。

米霖既然能把米兰接回来,就说明他的确对米兰与一般的私生子女不同。第一次受到这样的请求,米霖想了想,答应下来。

可昨日大哥大嫂的面目犹在眼前,刚一点头,米霖就一阵头疼。

米家气氛诡异,容越却心情不错。日子一天天过去,连容东旭都不得不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对容越并没有太大影响。

联想起往日父亲的偏心,容东旭的一颗心,极近扭曲。

而容越犹在悠闲的与沈流彦通话:“……这点小事,沈总竟解决不了?”

沈流彦的语气带出疲惫,却一句一句都带着尾音,微微上挑,十分勾人:“并不。但容总也该知道,术业有专攻。”

容越一挑唇角:“哦?”

“让他先闹。”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响动,沈流彦仿佛靠在了什么东西上,微微吐出一口气:“拖时间,把沈家振那里和跨海大桥有关的东西弄干净。”

对方难得坦诚,容越顿了顿,回想起当初沈流彦初回国时接下的第一个工程,又笑了:“看不出来,你弟弟还挺有胆量。”

“不止如此。”沈流彦答:“至于弟弟这种称呼……如果没有记错,容总还小我一岁?”

容越从善如流:“沈哥哥。”

话至此,容越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了沈流彦那边释放出来的善意。他略一思索,也明白了,沈流彦说术业有专攻——沈瑞泽背后有些势力,于他而言很难下手。

“是诬陷。”沈流彦平静道,不欲在这个话题停留,单刀直入:“容总,不如来做个交易?”

透过话筒传来的嗓音依旧柔和,却多了几分清冽。容越有些遗憾,他都叫出亲密昵称,沈流彦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视线碰上墙上挂钟,他莞尔一笑。

正常,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半。

沈流彦三言两语,讲明自己顺藤摸瓜之下找到了容东旭商业犯罪的证据。前些时候容东旭给容越引来经济侦查队,他恐怕想不到,自己很快也将受到同样待遇。

可经济侦查队的茶并不好喝,容越能轻松脱身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那些资料所展示出的行动虽出格,却并未触动某些底线。

容东旭则不同。

容越看着那挂钟,难得心神俱静,听沈流彦说话。对方吐息之间的气息仿佛顺着电波来到他耳边,轻轻呵气,吹乱他的心神……

如狼似虎的年纪,许久未做,唯一一次还是通过电话。容越计划着事情尘埃落定以后拉沈流彦去郊外温泉,尝尝和服游戏的滋味,一番畅想,终于压住腹下躁动。

至于沈流彦提出的交易,他也答应下来。正所谓瞌睡送枕头,当初他在合适的时机帮沈流彦坑了沈瑞泽一把,这次沈流彦也在容东旭刚出手对付他后送来这样一份厚礼。

至于这份资料在沈流彦手中呆了多久,容越摇摇头,对此不做评论。

沈流彦还有事忙,眼见六点到来,电话偏偏挂断。容越听着嘟嘟声,又想起方才沈流彦说的,他难以下手的势力。

他心下有了模糊猜测,再去调查,很快有所收获。

容南驲,沈家振?

他似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容东旭相关事宜立案,与此同时,沈氏产品质量事件中,有新的证据横空出世。背后一切都指向一个人,先前那个被骗子骗去大笔钱财的帝都财经大学硕士,前沈氏职业经理人,沈瑞泽。

在有人扒出沈瑞泽和沈流彦的关系以后,大众隐隐嗅到了什么气味。

豪门阴私!私生子的复仇!

一时之间,秋日的江城,再次有了沸腾的迹象。

在此期间,出于某种力量推动,网上出现了开扒沈家往事的帖子。很多事情在纸媒上不便写出,网上却没有太多顾忌。很快,沈家振当年与何以婷结婚的前因后果就展现在众人视野中。在看到沈氏与何氏不得不说的关系、沈家振用岳家的补贴养外室的时候,网友们,乐了。

老人家不爱上网,是以何崇对最近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沈流彦却是看的分明,容越做这些事事先连个招呼都不打,未免过分。

气笑了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何曾有过这样大的情绪波动?

“容总真是好手段。”

“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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