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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越一双桃花眼,平日里即使什么都不做,都能让人觉得眼波流转心弦勾动。此刻难得正经,神情肃穆了些,看的米璐心下一片凌冽。

她只在安静的哭。

而容越同样没再说话。表妹坐在床上的姿势与沈流彦很像,可那人却从不会在他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

与容北昭的争斗是一方面,但至少在此刻,容越对米璐并无恶感。

他也赞同,让米璐暂且出国,避避风头。

唯有容南驲还有心情,轻轻松松过个年。

城区禁烟火,仅海滩处被允许放烟花。容南驲口中说着自己年纪大了,就不凑趣,当日只象征性看了片刻窗外的一片璀璨。两个儿子各坐他身体一侧,一家人看起来和和睦睦。

容北昭夫妇仍很忙碌,但在这特殊的日子中,也陪在女儿身边,一起跨了年。

何家二老同样。

离沈流彦拆纱布还有段时间,两个老人与孙子一起,简单的吃过团圆餐,并不提其余传统的祝贺项目。时至午夜,沈流彦将人劝走,自己枕在床上,姿势久久不变,呼吸声也平稳悠长。

但他并未入睡。

与此同时,容越对着夜色下绚丽的景象遥遥举起酒杯。杯中荡漾着醉人的液体,他还记得,两个月前,元旦那日,也就是自己所坐的地方,是如何令人血脉喷张的景象。

不由感叹一句,世事果真无常。

在此之前,容越生日那天,他照例收到沈流彦身边特助以总裁名义送来的礼物。以往这些东西仅仅是被随意收下,很少去看,今年总算有了不同。

容越心知肚明,在这多事之秋,那特助大概都不会对沈流彦提起这样的小事。他父母早已不在,自己更无操办的心思,若是往年,两人至多是恰好在谈判中上遇见,沈流彦被人提醒后道一句恭喜。

遑论记住。

那礼物是一块名表,设计大气美观,用材贵重,似乎还是全球限量。表带是金属制成,乍从盒中拿出,还有些冰凉,带起来却分量感十足。

腕上换了新品,容越拨通一个电话,开口时,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容氏总裁。语气中带了轻慢,更多的,是不容置喙。

他眼中闪着不知名的光,瞳仁乌黑,眸色深沉。

在容老爷子身边养了那么久,他怎么可能在日后容家的动荡之中不做准备?事情发生在四年前,用寻常手段,已经很难纠其踪迹。

这是容越多年以来第一次动用这笔力量。

近半年来,发生了太多事。有些东西,不应该继续蛰伏下去。

这一次,暂且当作练手。

唇角扯起,眼梢依然带着上弯的弧度,整个人的气势却已截然不同。

可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容越的眼神又柔和了些。

至于某些少有的另一面,只在沈流彦面前暴露,便已足够。

病房中那场谈话,沈流彦已把方向指的很明白。容越稍透出点意思,调查工作便能轻而易举的展开。

新年刚过,大多数公司都仍在关门,容越面前已摆出一沓资料。他并不意外那些人的办事效率,只掐着沈流彦身边无人的时间致电,询问这些东西要如何送过去。

又拐弯抹角的表示,如果沈流彦不方便,不如就寄存在他这里。当然了,正直坦荡的容总定不会去翻看其中内容。

他听到沈流彦发出一声低笑,带了奇异的柔和。笑声像是一把小钩子,勾在心尖。

容越换了个姿势,双腿交叠,静待对方的答案。

沈流彦:“你看也没什么,”笑过之后,语气恢复为平淡,是他一贯的那样,“我又没法自己看。暂时,也不打算让爷爷和外婆知道。真拿过来,也只能你给我念。”

容越心中一动。在出手之前,他就有了隐隐的感觉。沈流彦像是早已笃定四年前究竟发生何事,此刻让他去查,也不过是为了能在以后占据更有利的一面。

能将这样的事都直白讲出,甚至到这个地步都没有分毫避讳的意思,是不是说明,沈流彦至少是信任他的?

不论是出于何种原因。

容越面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道:“不如,我再帮你一次?”

沈流彦拒绝:“不用。”

容越也不意外,连日来低沉的心情也松快许多。

至于那份资料,他最终还是没有真的翻开。沈流彦的话是一方面,容越却还有更深的考量。

“对了,”沈流彦仿佛想到什么,“那天林青来看我,说了句,给容总送去的东西已经备好。”

容越被这句话猝不及防砸中,流彦居然是知道的?

“十四号,好日子。”沈流彦道。他还记得当初李雪在时林青告诉自己的各个定要陪伴女友的节日,情人节自是被重点强调。

容越轻咳了声:“也是巧合。”

沈流彦答:“那就补上一句吧。容越,生日快乐。”

电话挂断,容越遗憾自己听到的不是一声温柔的“容哥哥”,唇角却止不住翘起。

另一边,沈流彦却只是神色淡淡,不知又在思索什么。

说话半真半假才有人相信,而且……容越对他,未免太没有戒心。

一时之间,沈流彦的心情有些微妙。但也仅仅是一瞬,很快被他放开。

至于容越查出的那些东西。总有一天是要公之于众的,提前看了,也不碍事。

整个暮春时节,米璐都请假在家中休养,社交场上的露面也被尽数推辞,在江城几乎成了个透明人,见过的人唯有父母,家中佣人,和被请来的教师。

顺带着,她也在抓紧练习口语。

其实容北昭在女儿小时就很注重这方面的培养,日常交流米璐本就不会有问题,但反正也无事可做,不如再练练,有利无害。

等到脚上的石膏被拆下,一切手续早已备齐。米璐被送上飞机,往万里无云的蓝天去。

这是后话。

容北昭对容南驲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很快开始给容南驲使绊子。资金链数次出现问题、签好的订单被横空出现的小公司夺走……连不善于白道事物的容且都看得出其中有人作梗。

何况容南驲。

但这些都不是最让他们头疼的。

也是容北昭运气好。她当年没能插手容家未曾洗白的势力,曾耿耿于怀许久。再往后,也一直专门放了人,盯着那些势力的动向。

但在二月末尾,她意外的发觉,原来这样做的并不只是自己。

接洽的人上门,容北昭的笑容疏离,眼中却在发光。

她终于等到机会。

对于二伯与姑姑的争斗,容越自始至终都呈现出一幅旁观者的姿态。背后推一把自然是有的,不过明面上,他什么都没有做过。

新的一年到来,容氏再次进入高速运转的状态。办公时,容越望了眼桌面上的日历,有一个日期被圈出,却未写一字备注。

他已经许久没有真正用过这些东西。但有些日子,还是放在眼前,比较令人愉悦。

比如沈流彦拆纱布那天。

那一天,医生缓缓将纱布取下,一边告诉沈流彦,因为有很长时间没有看东西,暂且不要睁开眼云云。

之后又去做视力检查。沈流彦早有心理准备,他已很欣悦,自己还能见到眼前着五光十色的世界,视力差些就差些,一片模糊也很新鲜。

一切检查做完,眼镜还在制作。眼睛受过那样的损伤,用框架型更加保险,一切自有人去办。

期间,沈流彦低声与外祖父外祖母说话,眼神有些失焦,但至少能分辨眼前事物。

何崇与何白氏终于放下心。

两小时后,一副金丝眼镜被交到沈流彦手中。

林青一直有定期将沈氏的决策简单汇总,再视情况决定是自己去探望上司兼好友时去汇报,还是交给何董。这样一来,时隔良久之后再次接手沈氏事物,沈流彦也并未感到生疏。

他还是带着从前那样温和的微笑,只是眸中流转稍的一抹微光被镜片阻挡,整个人看起来,气质仿佛发生变化。

但仔细去看,似乎还是那样温柔斯文的模样。

容越找时间与沈流彦见过一面。自从当初两人搅在一起,他就没有设计过各样“偶遇”。这样来一次,有些新奇,但容越更喜欢约好以后的心照不宣。

眼前的沈流彦带着温雅的笑容,比起以往,又多了几分禁欲。

他不是没有在沈流彦身上看到这样的气息。无论是紧扣的领口袖口还是弹钢琴时挺直的脊背,该说,容越往往对此喜闻乐见。

加上金丝眼镜,一切都被扩大许多。

真是看着就想将人拽过,压在各种地方肆意进入……那副眼镜上如果沾了别的东西,一定是出奇好看的。

或者换一种方式,容越想,自己像是也没有太多抗拒。

回想以往,他失笑。果真是男人,在这种事上,只要身体舒服了,一切好说。

脑中划过各样画面,容越仍不动声色,把查出的资料递给沈流彦。沈流彦大致看过,弯了弯唇,话中有话:“真是意想不到。”

容越:“哦?”尾音上扬,是洗耳恭听的态度。

沈流彦:“只是夸赞容总效率高罢了。”

容越便叹:“何必这么生疏。”

沈流彦笑了下:“是吗。我还以为,容总会着重在‘效率高’……无论如何,还是多谢了。”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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