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五月,容北昭都没有去过薛岚那里。薛岚的住所衣物乃至一切零碎物件都是用她的钱操办,后来甚至在她眼皮子底下开了一家书吧,与人见面时。
这样的白眼狼,再看一眼,她都觉得恶心。
先前一场竞标,政府又在策划一座跨海大桥,自江城起,往横塘岛。
横塘岛位于东海,是建国之初整个华国对外开放的重要支撑。到今天,华国沿海地区港口林立,横塘岛已失去当初的重要地位,但岛上进行转型多年,旅游业极为发达,便仍繁华如昔。
如果这座跨海大桥建成,大陆至横塘岛的陆上路段将首次被打通。与此同时,这也会成为华国乃至世界最长得跨海大桥。
而中标的,是沈氏。
容北昭很快也就没有心思去考虑如何整治薛岚。她并不将此时已是败家之犬的容非放在眼中,对薛岚如何,也纯粹是为了出一口心中恶气。
这显然没有放在眼前的好处重要。
两年的疏离之后,沈氏再次对耀容递出橄榄枝。跨海大桥工程之下有无数繁琐小事,沈氏对比四年前的长沙岛大桥策划,这次也选择将一些步骤承包出去。
与耀容谈的正是其中极为重要的一项,说是此次工程的半个核心都不足为过。容北昭狂喜之后就是犹疑,沈流彦就这么甘心让利?
她自问无数次“为什么偏偏是耀容”,米睿终于看不下去,一句话砸来:“哪有那么多原因?耀容规模不大,但重在精。沈流彦想花最少的钱做最好的事,又到底有两年前牵连了小璐的关系在里面,能找上你,不足为奇。”
容北昭稍稍放心,转念一想,沈流彦在此事上连走个流程都不去做,直接点上耀容,可见决心。
她并非目光短浅的人,面对这样的情景,却还是忍不住心动。
和耀容谈的人是沈流彦麾下要将,容北昭见到那人时就再次确认,这一次,沈流彦的确拿出十分诚意。
她松一口气,拿出架势,开始在细节上与人死磕。薛岚的糟心事被她抛在脑后,有这么一个理由在其中,也不怕那白眼狼起什么戒心。
不能放着到手的钱不要,但也不能不给沈氏面子……其中的度不好把握,容北昭全副身心都扑在上面。
忙碌间隙,容北昭也有些感慨。有朝一日,自己将整个容氏捏在手心时,也就不用像现在这样,面对沈流彦的手下人都得打起全部精神。
到那时,更进一步,也并非没有可能。
不知不觉,也就过去半月时间。合同终于被敲定,容北昭几乎将整个身家都压在上面。看眼日历,已经快到六月。
将薛岚送进普通的风月场所对她而言并非难事,但容北昭并不甘心就这样简单的放过对方。
手下人很快送上消息,六月里,江城那帮纨绔,要玩一票大的。
容北昭唇角勾起隐秘的笑容,能一把拉更多人下水,她自然乐意。真出了事,也自有人冲在前面帮她分忧。
刘向晨是没心情找游轮了,变声器的主人却轻飘飘的来了句:“刘少真不打算去公海?”
刘向晨顿时无言以对。
那人又仿佛好心的提醒他:“虽然也不知道刘少到底是什么打算,但想来……”
刘向晨磨了磨牙,用尽全力,才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太过咬牙切齿:“这么叫,我真担不起。”
那人笑了声。
事情在紧锣密鼓的筹办,一帮人在各样社交场合见面时对视一眼,便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刘向晨跟着笑,却没有往日打打闹闹的心思,更多时候只沉默的看着眼前一切。
他心知肚明,自己一旦透出些这次国王游戏背后还有谋划的意思,那帮狐朋狗友就会轰然散尽。
抱着自己不好过也就不让别人好过的心思,刘向晨对外始终没透出一句事实。尤其是,那变声器的主人还仿佛是安慰他:“能有什么事儿,刘少不要自己吓自己。”
语气更像威胁就是了。
策划过程中,国王游戏的各样环节也被放了一份在容越桌上,他扫过一遍,摸索着下巴,不期然的想到如果那些步骤被用在沈流彦身上……一定很精彩。
容越并无什么奇异的嗜好,但在一定尺度内,也不介意来点道具助兴。
他有意无意,将其中内容一点点透露给沈流彦。
沈流彦也不知是没听进去,还是对此实在没有太多兴趣,反应始终淡淡。容越看出,便状似遗憾道:“原本还打算邀请你看一场戏。”
沈流彦终于有了点别的反应:“你也要上船?”
容越想了想:“那倒不用,船上有监控。不过……”
他也知道刘向晨靠不住。
此外,容且始终是个不稳定因素。他到底没法直接把手伸到容且身边,也就无从得知对方进货的具体安排。哪怕确定了时间地点,都可能棋差一招。
沈流彦见容越显然不准备继续说下去,唇角不由微微弯起:“容越,贪心不足蛇吞象,你该懂。”
容越当即转眼看他,眸中荡漾着说不清的情绪:“你说的对。”
他这般反应,反是让沈流彦有些不适应。他沉默了下,转开眼,又道:“都等了这么多年,容且……他和容谈的关系如何?”
容越的瞳孔蓦地缩小,几乎无法抑制此刻心下涌出的狂喜。
沈流彦在主动帮他谋划。
站在他身侧,与他一起,一致对外。
这一刻,容越似乎看到眼前有冰面缓缓破开。
有桃花自枝头冒出,开出艳丽至极的一朵。
见容越陷入不知名的情绪,沈流彦有点无奈,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不清楚那些暗地里的交易,但有些事毕竟需要打点,所以并非全无耳闻。江城地下那些事情不止容家有做,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不要和那些人交往太多。”
容越的眼神暗了暗,说起一个不相干的话题:“流彦,你已经很久没有去过我家了。等这件事完,”微微侧过头,“不如去一趟,我再教你一首曲。”
沈流彦略略一怔,很快就弯了眼,答:“好。”
有了沈流彦那句话,容越干脆让自己看的开一点。先前那么多年都过去了,这一次,只要能让容非彻底狗急跳墙,咬死容北昭,就是极好的收获。
至于容且……也许沈流彦说得对,自己的确是有些心急了。
僵持太多年,将他的耐心也磨掉七七八八。
还好有沈流彦。
他这样想,也就问了一句:“那你呢,沈瑞泽那里,就没有什么打算?”
话一出口,容越就紧紧盯住沈流彦的脸,不放过对方一丝细微的神情。
沈流彦是否会觉得被冒犯?是否会……
他看不清镜片之后对方的眼神,只清晰的看到,对方的眉尖有轻微的拢起,像是在思索,很快又舒展开来,答道:“一直被你缠着,”看一眼容越,“也有段时间没有关注他。”
容越便扯起唇角,以同样的语气回了句:“打蛇不死,反成仇。”
沈流彦道:“哪怕不打,也是仇人。”
沈瑞泽自江城离开后,也是下了番决心,一路北上。也许还顾及到他所上大学在帝都、实在很容易被人联想这点,径自去了更北的地方。
有了那年沈氏分红的钱,他租上一间房,很是清闲了一段时间,常常就是几日不出门,只点外卖,窝在房中上网。
偶尔安慰自己一句,他这是在寻找商机。
这以外,沈瑞泽也看了沈家振受审的整个过程。
他原本并不知道当年沈流彦母亲的死竟与沈家振有关联,心情便十分复杂。沈家振看过镜头时,他甚至会下意识就错开视线。
但在最后,法官宣判结果时,沈瑞泽心中又有淡淡的庆幸。
沈流彦最近的心思恐怕都放在上面,大概,也就不会再追究他的离开。
他很快就不甘再过下去当前这样的生活。贫瘠无趣,实在是想找些事做。
露面就免了,隐在背后做些投资,还是可以的。
就在这种情况下,沈瑞泽看好了一些店。他到底是有经验和学历的,不消些时间,也就谈好。
合同签了,那老板哥俩好的揽过他,口中称兄道弟,有些神神秘秘的道:“哥带你去个好地方。”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