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水玲落破涕而笑,又赖到了樊篱怀里撒娇,粉拳一锤樊篱胸口,“哎呀篱哥哥,你好坏……。”
樊篱讪讪笑着,不作答蠹。
“篱哥哥其实无须担心的,你看。”放下芥蒂的水玲落毫无保留的一把扯出了绑缚在肚子上的一个小枕头,凑到了樊篱的面前晃了晃,压低了声音笑的得意,“这个孩子其实是个假的,我怎么会给太子生孩子呢?篱哥哥难道忘了,落落以前对篱哥哥的誓言了么?”
“我如何会忘?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樊篱又惊又喜,眼眸却因为水玲落提到以前两个字而愈发深沉,
“所以啊,落落其实心里一直都在履行诺言,只想给篱哥哥一个人生一辈子的孩子。”随手扔掉了手中的小枕头,水玲落伸手紧紧环住了樊篱的腰,说的信誓旦旦。
樊篱动容的笑着,笑容却未达眼底,“我相信落落,一直都相信……。髹”
窗外,有两双漂亮眼睛,将这一幕幕尽收了眼底。
“唷,这落妃姐姐倒真是好福气,左手有太子的万般寵爱,右手有樊军侯的痴心一片,啧啧,别人还真是享受不来呐……。”不想再多看的海棠收回了视线,忍不住满嘴酸溜溜的调侃,眼角有些没好气的斜睨了身边的青禾一眼,“我说青禾姐姐,你该不会巴巴的请我来,就是为了炫耀你家主子有多厉害,恨不能酸死我吧?”
她确实酸的牙疼,偏偏太子殿下已经吩咐过,这水玲落如今已经赠给了樊篱做诱饵,所以这两人在这暗通款曲的事情,不但不能传扬出去,她海棠这个东宫如今的执掌人,还得该遮掩时,得替水玲落遮掩。
这种别人美死,自己却要在后头替别人擦屁.股的狗屁差事,能不让人牙疼么?
“那青禾倒要问问,棠妃你是羡慕多一些呢,还是嫉恨多一些呢?”忍着心头熊熊燃烧的妒火,青禾也猛然将视线收回,掉转到了身边的海棠身上,笑容很是玩味的问。
“羡慕多一点又如何,嫉恨多一点又如何?”抬手扶了扶发髻上的璎珞簪子,海棠回以漫不经心的冷笑。
青禾瞧着这样已经连正眼都不想多看自己一眼的海棠,不嗔不怒,心里反倒不得不感叹,如今的海棠,太子现在唯一的寵妃,当真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任她青禾一个婢女就能欺负的软柿子了。
水玲落现下是跌落谷底,而她海棠却正在扶摇直上,不怪乎世人皆感叹造化弄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以棠妃的聪明,应当不会肤浅的以为,青禾把您请来,就只是为了套棠妃您的话,陷害您吧?”青禾不答反问。
海棠看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眼里充斥着压根不想掩饰的不屑,“凭你?还没那个本事。”
对于海棠的讥讽嘲弄,青禾只得握紧拳头,不但不能生气,还要笑脸相迎,“棠妃说的是。”
既然为了樊篱不会厌弃自己,而不能亲手除掉水玲落,那她青禾就需要一个伙伴,一把锋利的刀。
然,在这幽幽东宫之中,除了海棠以外,她再也想不出旁的人来。
何况。
思及此,青禾一挑眉,“不过,棠妃若是没有忘记,自己还有把柄在落妃的手上吧?”
海棠拨弄发簪的动作一顿,笑容尽敛,警惕的瞪着青禾,“你们想做什么?”
“刚才你也看到了吧。”青禾不打算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脸上浮起毫不掩饰的阴狠,“落妃的肚子可是个假的呢。”
海棠一挑眉,饶有兴致的欣赏着青禾现在的表情,“那又怎样?”
“你别以为太子殿下已经知道此事了。”青禾低低诡笑了一声。
海棠闻言一震,“什么?殿下不知道!”
她还以为太子殿下连自己戴了绿帽子的事情都能容忍,那么水玲落是假肚子一事,殿下定然也是心知肚明的。
“嘘……。”青禾在唇前竖起一根食指,眼神阴冷的瞥了一眼那开了一条细缝的窗户,“只有死人手里的东西,才会变得一文不值,棠妃您可要谨记。”
说完这话,收回视线,青禾拍了拍衣袖,嘴角噙着阴狠的微笑,扬长而去。
海棠望着青禾离去的背影,将手里的团扇缓缓执起,慢慢掩住了忍不住上翘的嘴角,“真不愧是落妃的狗,连手段也这么如出一辙。不过……我就当你青禾这一回的刀子又有何妨?毕竟,这主仆狗咬狗的精彩戏码若是不参一脚,岂不真真可惜了了?”
这到了夏季,天气愈发的炎热了起来,树上的知了不厌其烦的叫个不停,愈发引人烦躁不安起来采红。
胭脂雪不喜欢躺着,所以在晌午的时辰,就起了身,倚在小院里的围栏上坐着,望着树上的知了发呆,慵懒无神的样子,令人愈发猜不透她现在在想什么。
流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补品,停驻了一会儿,看了胭脂雪几眼后,才走了过去,笑容和煦,“王妃,这是顶好的血燕,吃了对身子最是好的,尤其是对……。”
后面的话,被她立即抿嘴截了住。
胭脂雪二话不说,伸手接过,倒不似平日那般细吞慢咽,而是如牛饮水一般,端起碗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流苏见了额头直冒冷汗,暗忖幸好自己早有准备,并不是拿刚出锅的血燕给王妃喝,如若不然,只怕王妃这个喝法,是要把嘴唇和舌头都给烫出无数水泡不可的。
一口气干完,胭脂雪连嘴上的乳白汤渍都懒得擦一下,开门见山的就面无表情的说话了,“这是金丝血燕,燕窝中的极品,绝不是太傅府能有的。”
流苏微怔,抽出自己系在腰间的丝帕为胭脂雪擦嘴,“确实不是太傅府里的东西,而是摄政王大早打发人送来的。左不过是不吃白不吃的好东西。”
虽然这么劝解了,可流苏还是以为以王妃的脾性是不会接受的。
没想到。
“说的也是。”胭脂雪半点没有反感和拒绝的样子,反倒一口回的理所当然。
正当流苏错愕之际,一道人影忽而从门外冲了进来,一手就打翻了胭脂雪手上已经喝空了的玉碗。
还没等流苏反应过来,就见那人一把抱住了胭脂雪,生气的大喊大叫,“不准娘子吃别人的东西,不准不准!”
流苏这才看清来人是谁,有些讶异,“王……。”
“流苏,我是怎么教你的。”不待流苏唤完那人的称呼,胭脂雪突然容色一利,“陌生人一概不得进入莺玲阁,尤其,还是男人。你难道想让我这个主子背负不洁的骂名么。”
见王妃竟然说出这等绝情之言,流苏吃惊不小,但是转念一想,如今的王妃可是祁国摄政王未过门的妻子,若再与燕国的王爷诸多牵扯,那都只会害了彼此。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正当不知内情,心里是这般理解的流苏想要认错时,自己未出口的话,又被某人愤怒的声音彻底的盖过。
“娘子你在说什么,谁是陌生人,谁是陌生人?!”燕楚就像个撒泼的孩子,双手摁在胭脂雪的双肩上不停的摇晃,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着,眼睛都红了。
“王爷您别这样,会伤了王妃的!”流苏紧张的赶紧上前,欲去掰开燕楚按在胭脂雪肩头的双手。
她可不敢想象若是再由得王爷如此晃下去,王妃会不会被晃出什么问题来,尤其是对腹中的……
“二姐姐,你就这么让自己的夫君堂而皇之的冲进其它女子的院子,如此光天化日的拥抱其它的女子,这就是你这所谓京都第一才女的礼仪之道?”胭脂雪不知疼痛,既不阻止推开燕楚的动作,也不理会燕楚的无理取闹,视线直勾勾的越过燕楚,直直落到了走在燕楚身后跟随进院的胭脂雨。
而胭脂雨这个京都第一才女,每每面对胭脂雪,却总是半句反驳既找不到,也无从辩白,这一次也一样,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说不出半个字来。
燕楚见胭脂雪连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视若无睹的越过自己对胭脂雨毫不客气言辞犀利的说教,就愈发的动了真怒,扣在胭脂雪双肩上不肯松开的十指几乎是要捏碎胭脂雪双肩骨头的力道,“你骂雨儿做什么,她又哪里做错了?反倒娘子你,居然……。”
“燕王既然是来陪二姐姐三朝回门的,就别在这耽搁了。”收回愈加冷淡的视线,胭脂雪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半点也不想看见燕楚的样子,“若是传出去,刚回门的姐夫却一头冲进了小姨的院子,只会令所有人颜面无存,变成京都街头巷尾,人人津津乐道的大笑话。”
雨儿么……好亲昵的称呼呢。
“四妹妹,别这么说,王爷他只是单纯的想来看看你,何必说的如此不堪?”原本话都说不出一句的胭脂雨,一改平日温吞和善的模样,有些气愤的替燕楚与胭脂雪据理力争。
“二姐姐既然如此喜欢自己成为那些市井流民的谈资笑料,妹妹半点也不想阻止,也不想上梁不正下梁歪,有样学样。”胭脂雪扯了扯嘴角,言词愈加冷漠刻薄。
“够了!”燕楚突然怒喝一声,用力以推开胭脂雪的方式收回了双手,懊恼交加,“明明自己才是那个不知检点的女人,却要把别人想的和你一样不堪,把罪名栽赃到别人头上,不觉得太过厚颜无耻吗?!”
若他再不松手,他真怕他现在就会立刻掐死这个无耻的疯女人!
然,他这一句隐忍不住的喝骂,却让在场的三个女人怔在当场。
还是差点被他那一把推到了地上的胭脂雪,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怎么,终于忍不住说出心里话,忍不住再装下去了?”幸而眼疾手快的双手扶住了廊柱,这才没有跌倒在地的胭脂雪,极端冷漠的笑了,幽蓝眸子射出的视线竟比冰锥还要冷三分,利三分。
纵然昨晚因为他的背叛而忘记最初回到燕王府的目的,却没有代表她胭脂雪会永远忘记。
燕楚眸子一瞠,有些被人看穿的恼怒和慌张无措,可他很快变换了神情表现,瞬间双眼含泪,又是那个楚楚可怜的傻王形象,“娘子你怎么能这般对楚儿,怎么能这样?你不是说过不会离弃楚儿,不会让楚儿再受半点欺负的么?”
放在以前,燕楚现在这样对胭脂雪来说,那就是最要命的杀手锏,可对于现在的胭脂雪而言,那就是最讽刺的嘲弄。
“是啊……。”胭脂雪无声的笑了,笑容未达眼底,还尽显自嘲之意,缓缓将头倚靠到了廊柱上,视线空洞无神的仰望着长廊外的那棵树上,吱吱乱叫的知了,“我也说过的,最信任燕王你的,不是。”
见她如此,燕楚瞳孔一缩,面上虽未表现出来,心里却已经慌乱极了,袖中的双拳握的近乎要折断了自己的手指。
该死的,到底哪里出错了,明明长久以来她都对自己毫无戒心,从来都没怀疑过,为什么现在却……她从来都没有用燕王这两个如此陌生的称呼唤过他!
忽的,燕楚眸子一凛。
对了,一定是昨天,一定是昨天他太着急了,所以来不及把身上的衣服全都处理好,只是换了外面的衣裳,却没换掉里面的衣服,这才让身上的味道没有及时掩盖好,那可是她亲自为他调配的用来熏烤衣物的香料,她怎么会闻不出来?一定是这样的!
其实……此刻的燕楚却不知道,两个人相处久了,即便没有那味道作为引线,那已经熟悉他身上每一寸每一毫,身为他最亲近的妻子的胭脂雪,也总有会发现的一天。
若鬼面永远不出现还好,可一旦鬼面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还以那样近乎残酷的‘亲近’方式,她怎么可能会愚蠢的发现不了?
何况识翠。
望着那只知了,胭脂雪的心里,就像翻到了五味瓶一样复杂,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被这些香料刺激的如同受了各种酷刑。
从什么时候怀疑的?当真只是昨晚而已?
不……以她的敏锐,以她的睿智,她怎么会愚蠢到当真只是昨晚才开始的?
说不定很早以前,呵呵,也许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怀疑了。
只是她不想承认,不愿承认,怎么都不想去揭开那层薄纱,都不想去怀疑,不想去面对,只想要就这样一直自欺欺人下去罢……
彼时,在旁的流苏和胭脂雨,听着两人这没头没脑的对话,隐约的猜到了其中的意思,都忍不住的惊在当场。
“好热闹的小院子。”刚从胭博渊那里不得不客套完的云颐,此刻摇着一把孔雀羽毛扇,步履款款往莺玲阁走来,目光兴味盎然的在燕楚和胭脂雨这不速之客的身上溜了一圈,最后,便是目不转睛的转到了胭脂雪的身上,眼神逐渐露出深情之色,“未过门的爱妃,身子可还要紧?本王送来的补品可都受用?”
闻言,胭脂雪无神的目光这才收回,定定移向朝自己走来的云颐,露出一抹久违的笑靥,“自然受用。”
“什么未过门的爱妃,你在胡说什么,死娘娘腔!”沉默良久的燕楚忽的立刻上前,身子移到了胭脂雪面前一挡,警惕的瞪着云颐,如同护食儿的狼,“这你不欢迎你这个外人!!”
“本王会是外人?”羽扇一指自己的鼻子,云颐啼笑皆非,不怒不恼的将视线越过了燕楚,直望燕楚身后根本无法完全遮挡住的胭脂雪,“好爱妃,你倒是替本王澄清澄清,让你们大燕这位天真的可爱的王爷知道知道,谁才是这里的外人。”
心里涌起一股莫名不好预感的燕楚皱了皱眉,脑子里充斥的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这个死娘娘腔云颐赶出去,于是抬手一指院门处,语气极度不善,“快点滚出去!”
“真是抱歉,我的未婚夫,似乎还轮不到燕王你来指手画脚。”一直懒怠的坐在围栏上的胭脂雪突然站起,上前两步,一边抬手拨开了燕楚气势汹汹的手,一边莲步移向了云颐处,“该离开的,是你,还有你的爱妃才对。”
燕楚直愣愣的望着胭脂雪给自己留下的冷漠背影,“娘子……你……你在说什么?”
朝走来的胭脂雪伸出一手,云颐的眼睛无比得意的瞧着燕楚,“天真的燕王,你还不至于傻到这样简单的话都听不懂吧?”
燕楚这次没有理会云颐,视线一直都在胭脂雪离去的背影上,大步上前几步,一把拽住了胭脂雪的手臂,咄咄逼人的追问,“说清楚!”
“怎么,燕王难道不知道你的好父皇已经下旨,判定了一纸和离诏书与你我么?”胭脂雪没有回头,没有转身,用着极端陌生疏离的口吻,陈述般的语气说着,“还有呢,可不仅仅如此,我现在还是云颐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所以……。”
没有再多的言语,她微微侧头,两扇似染上了霜花的长睫低垂下,冰锥似的视线打在了燕楚拽紧了自己手臂的大手上。
不用她挣扎,去挣脱,听到此话的燕楚,不知是受不了这番言语,还是受不了她那太过冷锐的视线,他自己就自发的一点点松开了她的手,头不断摇着,嘴里还不断念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事实胜于雄辩。”云颐将笑容敛却,伸手将胭脂雪牵进了自己的怀里,以一个主人的姿态,对燕楚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扇尖一指院门处,“本王要与爱妃融洽夫妻感情了,所以燕王,本王就不留你与你的王妃用晚膳了。”
燕楚目露凶光的瞪了云颐那只揽着胭脂雪腰肢的手臂,险些再度暴走的情绪很快收敛完好,深深看了一眼不愿多看自己一眼的胭脂雪,万般话语梗在喉咙,却只化为一句,“我会让父皇收回成命的!”
撂下这种近乎狠话的承诺,便气势汹汹的扬长而去。
“楚大哥……。”心情很复杂的胭脂雨见燕楚走了,匆匆对胭脂雪与云颐福了福后,便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喂,你当真用了膳食了?”静默了片刻,云颐忍不住问向臂弯里的胭脂雪,虽一改之前腻死人的语气,变得有些不善,但神色真切,“本王看你脸色不大好。”
“你全身都僵硬了。”没有回答云颐的关切,胭脂雪云淡风轻的说着这样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不大好的是你才对吧,云颐。”
“咳,胡,胡说什么!”云颐面露尴尬,对于他这个不喜女人靠近的人而言,这样毫无间隙的紧抱着胭脂雪,不但是需要鼓足了偌大的勇气,还是极其不适的。
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一个权势滔天的强者,怎么可以把这么可笑的弱点暴露了不算,还要没脸没皮自伤自尊的承认?
所以立刻遭到了他的否决,坚定的否决,“本王好的很,好的不得了!”
“谢谢你的演出,真是……难为你了。”似笑却又不像在笑的嘴角一翘,胭脂雪眼睛徐软无力的眨了眨,待此话说完,便彻底的软倒在了云颐的怀里。
幸好云颐眼疾手快,双手及时捞住了她,不然就以这样僵硬的抱姿,是非要让她滑出了自己的怀抱,跌到了地上去不可的。
在捞住了她的那一刻,云颐只感到万幸,一时立马就忘记了自己不喜这样拥抱女人的事实,一把就将胭脂雪打横抱起,边径直往院内走,边问旁边来不及出手的流苏,“她的房间在哪儿,快点引路!”
流苏顾不得去消化刚刚的一幕幕,也顾不得想让王妃离云颐远点,也是焦急的在前边替云颐引起了路径,“这边走!”
东宫,落水宫中。
结束了一场激烈而冗长的深吻,水玲落气息不稳的倒在樊篱的怀里,手指漫不经心的在樊篱的胸口处画着圈儿,眼波流转,媚眼如丝,“篱哥哥……。”
樊篱一把捉住她撩拨使坏的这只小手,声音低哑,“就算落落你没有怀上太子的孩子,我们……现在也只能点到为止。”
“为什么?”水玲落很是不满,她从来没觉得樊篱的滋味如此美妙绝伦,尝过以后,自然不肯能就这般浅尝而辄。
尤其,满心都还怀揣着想要做樊篱的侯爷夫人的念头。
对,哪怕是这的确会给樊篱带来不利的境地,可比起失去这个,她宁可破罐子破摔。
“万一……有了孩子,就不妙了。”为难的说出自己的顾虑,可樊篱此刻的眼神却是看穿了水玲落把戏般的锐利,“太子,是绝对不会容许的。”
关于这一点,水玲落自然知道,只是她就是想故意怀上樊篱的孩子,想用孩子强迫樊篱不得不抛开这些可恶的顾虑。
“太子太子,又是太子!!”水玲落懊恼了,无比的懊恼。
哪怕她想破罐子破摔了,脚下却还有燕煜这个该死的绊脚石在挡着她!
樊篱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今就算太子失去了图治这个臂膀,太子的势力依然盘根错节,我如今就算暗地里投靠了二皇子燕卿,仅仅只是十万兵马,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而已。何况,太子这般谨慎,我根本就拿捏不到他的半分弱点。且不说还有胭博渊这个有着无数门生文臣的大儒太傅在处处拥护太子了。”
大燕,虽不是以文治国,可文臣士子在大燕,绝对有着举足轻重,不可撼动的地位。
闻言,水玲落这才恍然所觉,她果真是太小看燕煜这个男人了。
默了默,水玲落阴沉了声音,“如果说,若能把太子与胭博渊所做那些不可告人的肮脏事传扬出去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让两人同时受到重创?”
樊篱眸光闪了闪,蹙眉思索分析,“可是可以,可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万一被人追究起来,反倒会被他们反咬一口造谣,届时他们若是再把造谣的罪名推到了二皇子燕卿的身上,那恐怕,二皇子就要百口莫辩了。因为谁都知道,如今夺嫡风暴正处重要时期,而二皇子是与太子争位的最大敌人,所以此计到头来,反倒更令天下士子反感二皇子,愈加去亲近拥护太子了。”
“如果说,落落有确凿无疑的证据呢?”水玲落忽的语出惊人。
“果真?”樊篱难掩惊奇的问。
水玲落一面笑的神秘自得,一面从樊篱的怀里起了身,“篱哥哥以为,若不是落落得到了太子某些不可告人的证据做护身符,太子又怎么会不干脆让落落永远闭嘴?”
这话确实不假,如果不是她水玲落还有用,手里还拿捏着一些太子不敢轻易对她下杀手的东西,太子哪里会把她这颗早就已经没多大用处的废棋留到他樊篱出现的现在?
想他太子燕煜麾下谋士幕僚不下百人,还有影和胭博渊这样手腕奇多的谋臣,所以说,太子三番两次用她水玲落,并非她水玲落那点小聪明真的让太子看中,而是太子在忌惮着水玲落手里的把柄。
关于这一点,水玲落讳莫如深,只是不愿承认而已,一味自欺欺人自己在太子的眼里是有用的,是爱她的,而非是防着她忌惮她,才不得不用着她的。
不过。
此刻的樊篱倒是更愿意觉得,与太子这样的猛虎谋皮,水玲落是早就知道其中风险的,所以才聪明的留了这么一手。
水玲落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了一把剪刀,随即走到了东南墙角处蹲下了身,很快,驾轻熟路的用剪刀尖利的尖儿挑开了一块地砖,移开地砖后,砖下有一个四方暗格,暗格里有一只两手掌大小的红漆木盒子。
将红漆木盒子宝贝似的捧了出来,水玲落小心翼翼的捧着盒子,到了樊篱的身前,蹲下身,将盒子搁到了樊篱的双膝上,“篱哥哥,打开看看。”
樊篱眸色深沉的看了她一眼,扮起纯金暗扣,遂,将红漆木盒子的刻花盒盖子。
只看了盒子里的东西一眼,樊篱就用力的将盖子砰的合了上,神情晦暗难辨。
见状,水玲落有些紧张的仰望着樊篱的俊脸,“篱哥哥,怎么……。”
忽然樊篱伸出手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箍在了怀里,绽放炫目的笑容,一吻用力封锁住了水玲落。
热烈的厮磨纠缠一番,直到两人再度气息不稳,彼此方才停下。
彼此抵着对方的额头,喘着粗重的呼吸,樊篱面露喜色,对水玲落好一番褒奖,“我的落落,就是这么聪明。只要让二皇子得到这些东西,好好加以利用的话,太子没落倒台,将指日可待!”
“真的么,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太久没有受过雨露滋润,水玲落就像极尽干涸的花朵,急需渴望雨水的灌溉,有了樊篱的这番话,心里的大石悄然落下,便再也没有顾忌的拉扯起了樊篱的衣袍,一边亲吻着樊篱,一边声音充满媚惑的求爱,“既然如此……篱哥哥……我们就……。”
樊篱嘴角的笑容一凝,手指抚了抚还在膝盖的木盒子,沉默了一刹那,方笑容璀璨,“好……。”
乾明宫。
彼时,已至皇帝书房的燕楚,一脸生气的看着老神在在的燕帝,“父皇,你为什么要对儿子棒打鸳鸯!”
燕帝提笔在磨好的砚台上蘸了蘸墨,瞥了一眼自己这个前来对自己兴师问罪,再也没有半点傻气的长子,没有一点惊讶,像是早就知道了自己这个儿子只是装傻的事实,“朕就知道你不会善罢甘休的。”
“还请父皇收回成命!”燕楚不是往日的撒娇,不是往日的要求,而是要求,不可拒绝的要求,
“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值得你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燕帝有些不满的皱起了浓眉,顿住了在桌上的宣纸上笔走龙蛇的动作,“你不要忘了,你是三军的统帅,是朕最引以为傲的长子,不是一个为情所困不知轻重的毛头小子!”
“呵,儿子已经时日无多。能得自己心爱的女子陪伴左右,过段短暂的好日子,这有什么错?”燕楚一脸失望的冷笑,“儿子不是举足轻重的大燕储君,更不是大燕重如泰山的一国帝王,不过一个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将死之人,不过就是娶个女人,还颠覆不了父皇您的江山社稷!”
就是因为不想被再加重这种巨大包袱,他才选择装傻充愣,与这场夺嫡风暴远离。
这也是他堂堂名震大燕的燕王为何有兵有权,却会输给燕煜这种狭隘小人,做不成真正储君的最大原因。
皇权与他燕煜而言极尽渴求,而对他燕楚而言,只是一种想抛却并不能完全抛却的枷锁。
“你这混小子,非得气死朕是不是?!”燕帝愤怒的将手中毛笔摔到了地上,“如果不是你三番两次的推却皇位,妇人之仁,你会被燕煜那混账下毒害成这个样子?”
不提此事倒罢了,一提起此事,燕帝忍不住的怒火中烧。
别的皇子皇孙,就连八竿子以外稍微沾亲带故点的侯爵世子都对他座下的皇位垂涎三尺虎视眈眈,巴不得他们这支直系的皇位继承人全都为了争夺皇位死绝了才好,这样才能轮的上他们。
而他这个最适合做皇帝的长子却偏偏视皇位如洪水猛兽避之不及,甚至是把皇位拱手相让,以至于现在的夺嫡风暴乌烟瘴气。
也正因为能坐稳这把椅子的直系皇子不多,他这不争气的长子才会对三儿子燕煜这个狠心的混账迟迟不报下毒之仇。
就为了不继承皇位,他这长子已经忍气吞声到了这个份上,你说,他这个父亲如何不火冒三丈?
对于皇位问题,让燕楚很是不愿提及,再也不想说下去,不耐烦的只说一句,“这些事儿子不想管,谁能最后得到皇位,那就是他的本事。现在,儿子只要自己的妻子,仅此而已。”
“你!”燕帝恨铁不成钢的怒瞪着燕楚,将桌子上的一叠明黄奏折甩到了燕楚的身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还敢说你的好爱妃不会祸及朕的江山社稷?你自己好好看看!”
眼疾手快的燕楚倒是将甩来的奏折全都给接了住,惊疑不定的看了一眼气的来回走动的燕帝,这才一一翻看起手里的奏折来。
只是才看了几眼,就已经令燕楚大惊失色,“什么,祁国的骑兵已经闯进嘉峪关了!”
“哼,突厥蛮子算什么,就算他们打到了京都朕也不怕!”燕帝冷哼,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可是祁国,四国兵力最强的祁国,现在却如入无人之境,从南襄一路直范进嘉峪关,下个地方是什么?就是我大燕版图的要塞中心,巫峡关!”
燕楚身为三军统帅,怎么会不懂这其中的严重性,可是,“这跟儿子的王妃有什么关系?”
“无关?”燕帝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自己这儿子,“他们祁国摆着这样入侵我大燕的大好时机不要,偏偏他祁国摄政王云颐就只开了一个要求。就是要你这傻子的女人!”
燕楚一震,有点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他虽然没有与云颐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打过,也没有在权谋风云里一较高下过,但是他多少还是知道云颐这个人,是怎样一个人。
三年前,祁国的局势比起燕国来,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紊乱,尤其是皇室内部,几乎为了那把龙椅争得都是头破血流你死我活。
可偏偏,在最乱之时,云颐这个最不受寵的病秧子皇子却脱颖而出,虽然最后没有取得那把交椅,可祁国上下的人都心知肚明,如今祁国的皇帝已经瘫痪在榻,已经算得上个装饰品皇帝,手里根本就没有了多少实权,真正有权利的,是云颐。
而这样一个出手快狠准的男人,在现在掐准了大燕命脉的时候,原本可以要求瓜分大燕版块的最佳时机,他云颐居然除了只要求要他燕楚的王妃胭脂雪,就再也没有任何的要求!
不管这是什么为情所困,还是别有目的,这都已经令人匪夷所思!
“云颐这个小子,重权重利,绝不是什么为美人不要江山的痴情郎。”燕帝眸色深沉,目光锐利的看着燕楚。
燕楚怎么会不明白父皇这言下之意,“这不可能,她绝不可能是祁国安插过来的眼线细作!”
“儿子,你可是朕最得意的儿子,你看看你,现在为了一个女人都成什么样子了?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愚蠢过!”燕帝再次怒意翻涌,“她要不是别有目的,这样聪明漂亮的一个女子会愿意心甘情愿的嫁给你一个傻子?何况那时你身上还有人命案子!朕不是不知道她的生母是谁,玄冥宫的一宫之主的女儿。龙生龙凤生凤,若她想逃婚,朕不信她会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从她的生母身上学到!你自己看看,她嫁给你以后所做的那些胆大包天的事,哪件不是针对你的好母亲皇后的?朕不说你也不会不知道,你母后为了她妹妹窦箫岚可没少操心,她胭脂雪的生母就是被你母后弄成了生不如死的样子,你觉得她胭脂雪当真不会恨你母后,当真不会恨你这个皇后的儿子?”
燕楚连连后退,摇着头,据理力争,“我不信,我不信!”
嘴上这样说着,可他的脑海里,却在不断不受控制的涌现一些画面,她对自己母后咄咄逼人的画面,她对自己弟弟燕煜恨之入骨的画面。
这些,其实他知道,他都知道!
他不阻止,他也不帮任何一方,他都是在冷眼旁观,任由她闹腾,任由她去做想做的事情,即使她要去对付的是自己的生母和胞弟!
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想过,她会连自己也连带恨了上,这怎么可能?!
“玄冥宫的老巢大本营就在祁国的祁明山,玄冥宫的人根本都是祁国人!”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大受打击失魂落魄的样子,燕帝还是很痛心的,所以说话的语气,便不由自主的缓了几分,“儿子啊,你自己好好想想,若不是胭脂雪在你的身上得到了什么好处和情报消息,祁国摄政王云颐怎么肯花这么大的代价要把她娶回祁国?这根本就是一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诡计啊,难道你就当真看不出来吗?”
听到这,燕楚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后退的脚步猛地一顿,双瞳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