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女人争风吃醋的心计城府,黑衣人确实不懂,毕竟他只是三大五粗的江湖出身,现在自然听得愈发不明就里,挠着头,苦苦思索。
燕陌如今气也消了,便不再责骂黑衣人,提起饱蘸了朱砂墨的狼毫毛笔,在桌面上展开的奏折上,划下了鲜红的一道痕迹,如似在敌人雪白的脖子上割下了一道血痕,“只可惜……却仅被胭脂的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打败了。悦”
燕王府。
厨房离寝屋还是尚有一段距离的,等燕楚抱着安安静静一路不闹不吵的胭脂雪到了屋子里时,这才发现,这个女人居然真的是睡着了。
这一路上他尚在气恼和心有余悸中,并没有发现,直到现在才发现,实在是有些迟钝。
他对自己的迟钝苦笑连连搀。
看看,他的情绪,果然全都轻易的被这个女人一手掌控着。
只是……垂眸望着她安详恬静的睡容,燕楚心里再多的不甘怨怼,也瞬间化为了乌有。
动作轻柔的把她抱上了柔软的睡榻,替她盖好了被褥,他这才静下来,安静的端详起她一张深陷在被褥里,那小小的一张脸。
忍不住伸出手指去刮着她的一寸寸轮廓,燕楚满足的笑了起来,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笑容确实份外的憨傻,“你这死女人,那把握在手里的面粉,原本是想用来对付我的吧?”
他的问题,自然得到了她无声的回答。
燕楚也不恼,就这般静静的望着她的睡容,眼底一片柔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带着恋恋不舍的眷恋目光,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枚轻吻之后,才姗姗离开。
翌日。
这是许久以来,久违的一个长眠,直到日上三竿,窗外的暖阳透过纱帘映照到自己脸上,份外觉得刺眼时,胭脂雪方才徐徐睁开,用手挡了挡炫目的光线,把头朝另一面不耐的扭了过去。
只是才刚一扭过去,便就看到摆放在榻前的一席矮几上,摆满了样式足可以称得上是千奇百怪大小不一的月饼。
说的夸张些,这些月饼简直足矣组成一支庞大的群魔乱舞军。
胭脂雪被眼前震撼的情景弄得有些眼花缭乱,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可再睁开眼,还是看到这摆了一小桌的稀奇古怪的各式月饼。
胭脂雪抑制不住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忍不住曲起手指,伸手就去将矮几上的一只太过有碍观瞻的四不像的古怪月饼,给弹飞了出去。
可怜的四不像飞到了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堪堪停下金黄的身子,沾了一身的灰尘。
胭脂雪原还再想弹飞几只实在碍眼的月饼,可手指落到那只猪身猪貌,却长了一双猫耳朵一条狗尾巴的月饼前时,顿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出手,残忍的将之弹飞到地上去。
“这么丑的小东西……。”嫌弃的咕哝了一句,犹豫片刻,她还是将之拿起放到了唇边,绛唇抿了抿后,这才微微张开,咬了一小口。
甜而不腻入口即化的外皮,有种榛子淡淡的幽香夹杂其中。
“味道还不赖……。”嘴角不自觉的悄悄上扬,生寒的幽蓝眸子里,三尺寒冰悄无声息的融化着,“看来人都是不可貌相的,这吃的东西……也一样。”
青纱帷幔忽然被挑起,继而一张妇人圆润富态的脸便伸进了内室,瞅见此刻正在吃王爷做的月饼的王妃,妇人眼睛都要眯成了一条缝,“这可是王爷昨儿个整晚不眠不休做给王妃您用的,虽然样子不大好看,但老奴觉着只要心意在,味道定然不差的,您说呢?王妃。”
杜嬷嬷这突然的出现和突如其来的话,倒是让正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胭脂雪有些许的惊到了,不过她很快就敛却脸上一闪而逝的慌乱,把只咬了一口的那块丑月饼藏进了袖子里,状似镇定的挑眉,“我还没吃,不知道味道如何……这么丑的东西,看着就已经令人没了胃口。”
她的语气有些嫌弃,充满了理所当然。
“哦,这样啊……。”杜嬷嬷眼睛一眨,意味深长的拉长了语调,不过作为王府的老人儿,一向中规中矩,不会对主子言语出格太多,便很快就转移了话题,“既然如此,王妃您这就起身,随老奴前去用膳罢。”
胭脂雪脸不红心不跳的点了点头,掀开被子准备起身。
杜嬷嬷见状,忙踩着极快的小碎步进来,细心的搀扶住了胭脂雪的一只胳膊,小心翼翼的伺候胭脂雪下榻。
胭脂雪边动作,边不着痕迹的用眼角瞥了一眼杜嬷嬷,洁白的贝齿咬了咬唇,“他……他呢……。”
杜嬷嬷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询问王爷的去处,诧异了一下,旋即,眼神躲闪,言语有些支吾,“这个王爷他……其实,老奴也不知道王爷去了何处……。”
胭脂雪一愣,很快,就冷了眼神,视线这会子正正当当的看向了杜嬷嬷,有些咄咄逼人,“哦?杜嬷嬷身为燕王府的管事嬷嬷,居然连主子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杜嬷嬷被她冰冷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索性将脸垂了下去,“是老奴没有恪尽职守,还请王妃责罚……。”
“责罚倒是不必了,不过只是小事罢了,只不过……。”脚下边闲庭漫步似的往外室走着,胭脂雪边好笑的勾起了嘴角,挪开了在杜嬷嬷脸上的视线往窗外望去,“不就是燕王去了我的好二姐那里么,杜嬷嬷又何必隐瞒,知情不报呢。”
杜嬷嬷身上的肥肉微微一颤,缓缓抬了脸,拿眼小心的去看胭脂雪的脸色,“王妃,老奴其实只是怕王妃……。”
女人的心,还是只有女人最清楚,虽然这是一个男人三妻四妾的不公世界,但没有哪个女人能真的容忍,自己的男人却搂着别的女人。
然,比起雨王妃那样处处都在算计王爷利用王爷的女人,她自然更愿站在王妃这边。
“二姐身为燕王的爱妃,燕王去看她,不是名正言顺的事么,反倒是我……。”后面的话,胭脂雪没有再说,只是以一记讥诮的冷笑代替。
听着她一句句冷漠疏离的燕王,还拿与王爷已经和离之事说事,杜嬷嬷心里是知道的,王妃必然还是动了怒气,只不过这王妃不比总把声色挂在嘴上和脸上的人罢了,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而这,也是杜嬷嬷最担心的。
“王妃,恕老奴说句以上犯上的话,如果不是雨王妃总拿着对王爷的恩情利用发挥,王爷若不是个嘴硬心软之人,王爷也就不会总是轻易的对雨王妃心软了……。”说着这样对于一个奴才而言可称是大逆不道之言来做安抚,杜嬷嬷目光全都担忧的落在了胭脂雪隆起的小腹上。
有了身子的女子情绪总会不稳,尤其王妃又还是个这样内敛的性子,这总是把坏情绪憋在心里,对胎儿必定是不会有利的。
胭脂雪闻声,偏头看了一眼杜嬷嬷,见杜嬷嬷这般关切的望着自己的肚子,她不禁生笑,“虽然你的话确实不是一个奴婢该说的,不过……我可并非是大家闺阁中的小女子,会被你这样的‘谗言’安抚一下,就能单纯憨傻的信了的。”
杜嬷嬷一愣,继而慌忙解释,“老奴确实不仅仅只是想用这话安慰王妃,而是老奴确实就是这般认为的啊……王爷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老奴岂会不知王爷的性子呢?王爷在朝堂也好,在战场上也好,确实是个精明睿智的王者,可他这情商方面……唉!“”
偏偏作为一个奴才,她又没有那个资格,在主子面前去提点和多嘴。
看着杜嬷嬷说到最后时那无奈而头痛的样子,胭脂雪有些想笑,不过转而想想自己,笑容也变得苦涩起来。
多次的情感失败,说到底,她又何尝不是情字一上的低能儿呢?
如果她在情之一字上放聪明些,或许就不会被燕煜利用到死,最后还连累太多人陪她落得那般惨绝人寰的下场。
而嫁给燕楚之后,如果能聪明的利用情字将这个男人绑的牢固些,或许,子卿就不会死,她与燕楚这混蛋,也不会闹到这般僵局。
“他……什么时候去的。”想的多了,胭脂雪就觉得心里五味杂陈的,说不清也道不明人皇。
杜嬷嬷想了想,“嗯……大概去了不到半个时辰。”
已经走进了盥洗室,胭脂雪展开双臂,任由早就在盥洗室里等候多时的两个小丫鬟上来替自己更衣,眉尖微蹙,“去了这么久?”
杜嬷嬷尴尬应是。
“还记得是说雨王妃哪里不好了么?”望着盥洗室里的那面落地水银镜中的自己,胭脂雪眸色淡然,问的有些漫不经心。
“说是昨儿个脖子伤的不轻,失了太多血不说,还在半夜里发了高烧,一直都在昏迷不醒的说着胡话呢……。”杜嬷嬷把早上那些小丫头的议论之言全都听进了耳朵记在了脑子里,这会便像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别样情绪,但说话语气里,总透着若有若无的不忿。
“哦?是么……。”胭脂雪一点也没有生气或者担忧的样子,云淡风轻的仿佛在讨论一个从不相识的陌生人,只是嘴角,却勾起了令人难以琢磨的弧度,“既然姐姐伤的这么厉害,作为妹妹的我若是不去探望探望,岂不是很说不过去么?”
说着这话,她晦暗不明的视线,便投诸到了水银镜中,正站在自己身侧的杜嬷嬷身上。
虽然不是直接被那样令人肝颤的视线望着,但杜嬷嬷还是敏感的感觉到了,这让她颇为苦恼的垂下了头,苦苦在心里思索,权衡利弊。
王爷既然把王妃安排在这样隐秘的别苑里,自然是既不让外人能找到这里,也是同样不让王妃出去的,若是她把王妃带了出去,那王爷岂不是要大发雷霆?
可王妃的言下之意,分明是非要出去看雨王妃不可的,若是不答应……
思及此,杜嬷嬷又忧心忡忡的撇向了胭脂雪的小腹,一时真是纠结不已。
“怎么办呢嬷嬷,我突然没有胃口用膳了。”已经让丫鬟穿好了青丝罗裙的胭脂雪,忽然低低叹了一口气,垂首垂眸,俯视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双手且轻抚了上去,“我倒是无碍,只可怜肚子里的小家伙,怕是也要跟着一起饿肚子了,这可怎生是好呢……。”
“……。”杜嬷嬷一愣,继而缄默无语,完全没有料到,向来办事成熟稳重雷厉风行的王妃,居然会跟她玩这么幼稚的胁迫把戏。
旁边一直都不言语,只乖乖做事的两个小丫鬟,却是忍不住掩嘴窃笑。
她们以前倒是伺候过王妃的,只是不像流苏那般是在跟前伺候的,所以,以前王妃的脾性,办事的手段,就算她们没见识过,却也有所耳闻过,可现在两厢对比,这眼前这位如此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小孩子脾气的王妃,还真与传言中的,大相径庭。
缄默了好一会儿,杜嬷嬷拿眼去看现在低垂螓首仿佛正在暗自神伤的王妃一眼,抬手一抹头上冒出的冷汗,叹了口气,只得妥协,“……好吧。老奴呆会就带王妃去雨王妃现住的西府楼便是。”
“谢嬷嬷。”莞尔一笑,胭脂雪抬眼,眼里哪里半点哀伤之色,反之倒有些得逞的狡黠之色。
杜嬷嬷扶了扶额,“不过可先说好了,王妃您可得多用一些膳食才是,您真的太瘦了!”
胭脂雪点头,满口答应。
梳妆打扮完毕,用罢饭后,已是两刻钟的功夫之后了。
胭脂雪在杜嬷嬷的搀扶下,沿着杜嬷嬷的步调,听着杜嬷嬷的提醒,悄悄将出这院子的方法和路线记下。
不过,在彻底走出阵法之后,杜嬷嬷却对她得意一笑,“王妃您还是莫要劳神去记刚才的出阵之法,因为这阵法可是前帝释宫的苏三爷留下的十二宫阵,半个时辰就会变幻一次阵势。”
“……。”胭脂雪抿唇缄默,脸上有些青黑。
帝释宫的苏三,苏顾,百年前有名的奇门遁甲之神人,他所创建的许多奇门大阵,不光前无古人有此创作过,这几十年之后更是后无来者堪破过。
何况,还是这已经绝迹的十二宫。
见胭脂雪似乎有些生气,杜嬷嬷便不再言语刺激下去,免得她真的动了大怒,赶紧搀扶着她,直奔西府楼。
话说,这西府楼倒还真是热闹,还未到院子里,就已经在远远的水榭小桥上,看到把西府楼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跟铁桶一样的侍卫了。
那阵仗,还真是气派的很。
比及胭脂雪那不知名的小别院的冷冷清清,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虽然心里很明白,自己那小别院越是不起眼才越是不会让人发现和重视,就会越安全,可总有些抑制不住的不舒服。
杜嬷嬷不愧是个成精的老人儿,看似很平常的与胭脂雪在主仆相处之中,可实际上,却是时时刻刻的注意着胭脂雪的一言一行,甚至连每一个人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
此番,见胭脂雪的视线有意无意的往西府楼外的那些气势威武的侍卫身上瞧,杜嬷嬷立刻就看穿了胭脂雪的心思,忙笑呵呵的,状似无意的絮叨起来,“也难怪了,昨儿个晚上雨王妃被刺客伤的那么重,如今不多派增些兵力看护,万一刺客又来个回马枪可怎生是好?啧,不过老奴却反倒觉得,这排场越大,就越是扎眼,哪个刺客不会以为这重兵把守的不是王府的重要人物?哎呀,老奴要是那刺客,也就专挑这等排场里的主子下手。”
听着耳边这些絮叨,胭脂雪收回心神,好笑的斜了杜嬷嬷一眼,“那嬷嬷的意思,是觉得我的好二姐,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自己找死了?”
“嗳哟,王妃这话言重,老奴可不敢这般想……。”杜嬷嬷故作惊慌道。
胭脂雪只无声的笑,不再说话。
到了西府楼繁花盛开的院门前,不出所料的被侍卫长拦了下来,杜嬷嬷出示一张玉牌后,才被得以放行。
杜嬷嬷作为王府的管事嬷嬷,府里不可能不会有人不认识她的,而她进出这里都尚需要令牌,可想而知,王府里的设防严密性,他们是只看令牌口令不看人的。
顺利进得西府楼,步上四处爬满了藤蔓凌霄花的长廊,没多久,便进了一处月洞门,到得满院生香的前院。
夏天的莲花,秋天的海棠,这话果然不错。
满院各色各种的海棠花,有许多还是稀罕的品种,稀罕的令人叫不出名字。
西府海棠最富盛名,难怪这里要被叫做西府楼了。
总而言之,西府楼的格调,不奢华却很优雅,不雍容却很清幽,令人如入百花之境。
这院子看似清雅简单,可耗费的银钱,绝不是小数目。
燕楚那混蛋倒还真是舍讨她的好姐姐欢心呢……胭脂雪轻摇了摇手中纱面团扇,嘴角挂着的微笑,渐变了些味道。
行过令人眼花缭乱的海棠前院,便见到了西府楼的主屋,中央是会客的厅堂,右手边则是寝屋。
还没进得屋子里,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怒喝声和摔碗声。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居然耗费了一个早上的时间却连最基本让她苏醒的都没办到!”
胭脂雪在外听得分明,这声音不是那混蛋的,还能是谁?
杜嬷嬷瞥了胭脂雪一眼,脸上带着三分皮笑肉不笑的笑意,“王妃您看……。”
胭脂雪挑了挑眉,明白杜嬷嬷的幸灾乐祸,但她却是此刻云淡风轻起来,不动声色,“你且在外候着,我自个儿进去便是。”
杜嬷嬷笑呵呵的应了一声,在胭脂雪临行前,还不忘体贴入微的在她耳边提醒一声,“王妃……当心。”
“我省的。”胭脂雪绛唇抿出一抹微笑,便独自踱步往屋内走进,一手姿态悠闲的摇着扇子,一手扶着腰。
刚进的屋内,便见处在外室里的明了和林大夫,正在整齐划一的对上座的燕楚拱手歉语,“请王爷息怒,恕尔等无能。”
燕楚刚要对两人发火,视线却刹那被踱步进门的胭脂雪夺了去,似乎还被惊诧的不行,“你,你怎么来了?”
说着话,人已经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径直大步跨过林大夫和明了两人,迎向胭脂雪。
“我的姐姐受了重伤,身为妹妹的我,难道不能担心,不能前来探望么?”胭脂雪既不刻意显得谄媚关切,也不显得冷淡疏离,这样的她,反倒让人看不出个端倪。
燕楚一时语塞,说不清该因为这两姐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水火不容而感到高兴,还是该因为她私自出了那院子还到了这里,而感到生气。
明了与林大夫见到胭脂雪时,几乎都是双眼放光,如看到救星一般的激动,忙纷纷上前行礼,“给王妃请安。”
胭脂雪既不答应,也不质疑两人这样的称呼,而是目光略带玩味的从两人身上掠过,岔开了话题,“听说姐姐伤得很重,至今还在昏迷不醒,连身为御医史的林大夫,身为神医世家出身的明大人,都苦无对策?”
这两人今儿个倒是奇怪,做什么事都是一样的,连回话时,都还要相互对视一眼,这才一脸愧疚的对胭脂雪躬身弯腰,“请王妃恕罪。”
“哦?”眯了一下眼睛,胭脂雪心里暗笑,分明这两人没有说实话,也没有干实事,至于为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为她辨不出喜怒的拖长音调都是身板齐齐一颤,腰弯的越发下去了,似是愧疚到了极点。
“今天这两个老家伙估计是吃多了,都成了饭桶!”又回到原来的话题,燕楚的火气不免又提了起来,只是面色不比刚才的那般因暴怒而狰狞,不过有些冷俊而已,隐约可见隐忍之色。
说来也不怪乎他这般生气,昨儿一晚上被该死的刺客给闹的气氛全无,最终好好的一场哄妻大计不了了之,而今儿个好不容易想与爱妻用个早膳,多欣赏一会儿爱妻的睡容,却被这档子事给一直拖到现在,几近晌午的时分。
他就不明白了,平日里就算不捎上明了,单凭林大夫的医术,都未必见得一个小小的脖子割伤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伤,治起来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偏偏这老林说什么无能,一个劲的告罪,还扯了一大通这个并发症那个并发症。
这明了就更让人来气,以前对自己的医术向来自傲的不得了,今儿却自己一句有用的话没说,全在套用林大夫的话,现下真是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明明以前只要林大夫一开口,他就乐此不疲的尽抓林大夫的错处,然后自以为是的奚落一番。
“是么。”胭脂雪眉尖微蹙,似有担忧之色浮现,目光再度扫向二人,“姐姐的伤,真是严重的没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