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集训结束,文化复试也顺利通过,我们的军校学习生活正式开始。两个变化,让自己清晰的感觉到,身份从战士转变成了军校学员。
集训结束,配发了八七式干部制式的秋冬常服,不再是战士的宽大粗布服,服装笔挺,翻着小西领,打制式领带,夹制式领带夹,只有夏常服没变,与士兵服装样式相同。
肩膀上悬挂的,不再是士兵军衔,当兵到第三年,我已经是下士,从此被取下,由学员牌替代,中间是蓝色两边包裹黄色线条为边,表示这是一名空军院校的学员,隔壁的陆军学院,学员牌与我们的类似,不过中间是土灰色两侧线条是鲜红色。
另一个变化是每人配发了一个手提包,上面印着空军高炮学院字样,皮革制成,样式统一,用来当作书包,装着课本和学习用品上下课。
队伍行进由区队长带队,着整齐的干部制式常服,一手拎着皮包,按照齐步走的动作要领,整齐行进,穿过阅兵场西边的浓荫公路,折转到教学楼大门,然后一列列有序进入。
我们的教室在三楼西边,正好坐下整个见习连,课桌整洁,一人一张,以杉合板作面,带着一个抽屉,可以放书本和学习用品,这间教室从此没再变换,伴随了军校三年。
课堂上接触的都是大学课程,以前家中阁楼中翻阅的父亲就读时的大学书籍,这里开始真正接触,比如微积分以及大学物理,感觉都相类似。
军校的授课教员,分为文化课教员、兵器教员、战术教员三种,文化课一般都在教学大楼,兵器课一般在兵器教研室和兵器训练,战术课则是野外实兵拉练。
不管哪种课程,最后都要求必须及格,文化基础薄弱,因此每一堂课听得都格外用心,不敢分心分神,课本上划上教员讲解的重点,还要不时的做些笔记。
不单是感觉文化基础薄弱,还是因为考试必须及格,如果不及格将要在下学期补考,补考还通不过,可能因此会被勒令退回原部队,等待按士兵身份退出现役命运。
尽管学习用心,却发现大学课程内容太过广泛,如果教员不列出范围,不管如何努力,都很难及格,因此更加注重课堂,此时才体会为什么大学生们会有“六十分万岁”的说法,或许他们也是如此,不划重点难以及格。
院校每天晚上有两节自习课,课堂知识复习之外,还有些时间,自己开始有意识的学习些日后部队有用的知识,初时不太明确,认为射击学最有用,因此花费不少精力。
后来发现,射击学内容太过庞大,太过精深,可以说是高等数学的实际运用,射击学之外还有一门学科叫弹道学,中心意思是研究如何让弹着点在提前位置与目标相遇,这才是部队真正有用的理论知识。
到第二个学期,终于明白,这些课堂上的知识,是学不完学不透的,除非自己有这方面的爱好,或者从小有扎实的基础,否则不可能做到,更何况自己的弱点就是知识基础不扎实。
从此开始真正理解“六十分万岁”的含义,每门课程只要及格就行,完全没有必要学深学透,当然也不可能学深学透,记住重点,更多的时间用在读自己认为有用的课外书上。
第二学期的期末考试,摸索出了些经验,将教员列出的重点或者范围记下,等到期末考试前两个学期,突击背诵一遍,考个及格完全没有问题。
军校评优秀学员并不一定看成绩,事实上不管是地方生还是本科生,很少有所有成绩都特别优秀的,是否能评上,还是看平时学习是否用功努力,由学员队推荐。
单科成绩特别优秀的却常有,文化课本科生表现得出色一些,尤其是英语,他们都要过四级才能毕业,相比之下,大专生只要考试及格就行,军校上英语课,才发现初中高中时学得英语,完全是土英语,字母和单词的发音,都完全不同。
兵器课和战术课,部队生表现得更出色一些,部队时的兵器,也是学习内容之一,淬炼其中两年半,没有谁比我更清楚它,这一门课程,无论理论还是操作我当仁不让得到第一,因此还被教员评为“四会教练员”。
掌握了最后两星期突击背诵的诀窍,从此晚上的自己时间,全部用来阅读课外书籍上,度过了最初的担心和迷惘,发现自己表达能力和文字功底的不足,我开始将注意力放在哲学上。
起因是部队接受的党和军队光荣历史教育,发现中国共产党推崇的是辩证的唯物论,因此到图书馆借来大量这方面的书籍,在自习课上阅读。
渐渐发现,原来这些都属于哲学范畴,记得有一本关于哲学方面的书,第一句话就是“哲学是使人聪明的一门科学”,更加为它吸引,从此钻研不止,期间还借来大量历史名人的经典演讲,想着在他们的表达中,学习提高自己的说讲水平。
军校三年,可以毫不夸张的讲,自己的每一个晚自习,都没有浪费,全部用在了自学上,笔记做了厚厚的几大本,不说百万字,几十万字是有的。
尤其是大二开始,担任了见习连连长,履行维护课堂纪律责任,要以身作则,更加投入。
军校的晚自习,从周一到周五,只有周三和周五晚上没有,其它时间都是七点钟开始到九点钟结束,自习时人员都要在位,不能随意走动,不能随意说话,有院校干部时常检查,发现不在位或者大声喧哗,将要被通报批评。
见习连骨干,是轮流担任的,目的是提高学员的管理能力,日后都要成为带兵人,学会管理是军校分队指挥专业的必要内容,这方面的书籍我也有接触,其中有一本书,名字就叫《管理是一门艺术》。
大一下学期,我担任区队长,大二开学时开始担任见习连连长,本来一个学期结束要轮换担任,可能由于自己管理方面比较大胆,得到了队领导肯定,当了一年,到大三下学期时,因为实兵拉练缘故,我这方面是特长,再次担任了最后一学期的见习连连长。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要将“丑”留在院校将能力带回部队,还因为部队时形成的强烈集体荣誉感,我担任见习连连长时,确实敢管,每天晚点名,都要认真讲评一日工作学习情况。
后来加上了锻炼表达能力的私心,晚点名不自觉当成演讲,晚点名一般不能超过十五分钟,卡着点结束,两个连队晚点名是同时进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当成了一种比较,看谁讲得声音大,看谁讲得问题多,看谁讲得久。
都是年轻人,被纪律约束,不能反抗,只能站在队列中忍受,其实都心生不满,也许是这种不满作怪,也许是自己有时候确实讲得过重,在我没当见习连骨干的那个学期,队里组织到阳朔游玩,竟然没一个人愿意和我为伴。
院校时的晚自习,纪律最难维护,而我总是坚持从严管理,自己带头认真学习,也不允许其他人交头接耳,如果发现,在晚点名时,必然点名批评。
名师才能出高徒,学习哲学,并非自己努力就能得到想要的提高,没有名师指点,军校三年回头一看,似乎并没有学到什么,毕业到部队后,发现表达能力、文字能力依然低下,又不得不花上时间努力。